《博客天下》告诉你京城81号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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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生｜王茜 摄影｜尹夕远
一大波各地影迷来寻找“大少奶奶”、“二少奶奶”的鬼魂，朝阳门内大街81号苦于大批访客的骚扰。
年久失修的“朝内81号”两三年前就有着“京城四大凶宅之首”的说法，在电影《京城81号》（该片曾经想叫《朝内81号》，未能成功）上映之后，一批影迷又开始了对这座危楼的大规模探访。
关于闹的是什么鬼，说法一直在变。几十年前的说法是“国民党军官姨太太吊死”，近年来则变成了“有人在秘道消失”。
这可能是最不应该闹鬼的地方，这里归天主教会管。不堪忍受影迷们的骚扰，管理人员贴出了一条告示：
“本院是天主教爱国会办公场所，与电影《京城81号》无任何关联，「鬼楼」更属谣言。谢绝访客进入，擅入者后果自负。”
7月26日，影片上映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六，参观者的热情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几乎在所有地图上搜索“朝内81号”都可以清晰定位。
这座有188间房的百年老院沿朝阳门内大街而建。公交朝阳门内站和朝内小街站，而朝阳门地铁站的H口距其仅200多米。
这和《京城81号》电影中陆蝶玉嫁入霍宅的摇船而来相比实在是太方便了，1930年代的北平，陆蝶玉只可能从八大胡同附近的前门上船，从护城河摇到朝阳门上岸，再坐轿来到81号，这条路线已经无法复制，在修筑地铁二号线时，北京的护城河除了个别河段都被填入地下了。
81号年久失修，不是适合参观的场所。胸前挂着“协管员”标牌的管理员（不是根叔）与“探秘者”之间玩起了猫鼠游戏。套用影片里的一句台词：“这霍家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你可以翻墙，但这是个笨办法
81号院的铁门上方缠绕着粗铁丝，锈迹已然斑斑。但铁门两侧，半米多高的花坛沿墙而建，长约十米。种在花坛中的几棵树成了“探秘者”极好的借力工具，他们往往只需要翻过一人多高的墙就能到达，墙头横向码着的不规则红砖，虽然有些松动，但对翻墙者而言并非障碍。
“嘭”一声，翻墙者成功跃入。但随着管理员一声怒喝，一分钟后，翻墙者被请出。
两个多小时里，一个穿着黑色T恤衫的年轻男生三次翻墙，三次被请出。于是，他绕到81号院另一侧，寻找下一个进入的机会。
院里没有根叔，但有太极高手
81号院内的平地被辟为停车场，有附近的居民在这里租用了停车位。车辆进出被“探秘者”视为有机会尾随车辆。
协管员和司机尽力把访客挡在车外，车辆进出时，铁门往往只会开启一半，司机们从马路转弯上坡后，必须躲过门口扎堆的访客，避过突起的花坛和门柱，紧挨着铁门一侧驶进院内。协管员的动作很快、司机也配合默契，每次都能在闯入者进入之前把门紧紧关住。
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生多次闯关失败。这个高壮的男生气愤地拉拢聚在门口的二十多人：“下次再有车来，大家伙一起进，咱们人多，他一个人拦不住！”
无人响应。
10号协管员非常淡定：“这院里几十口子，大家都会点功夫。我是永年的，太极拳故乡。”末了，他加了一句：“我们是不愿意一般见识，真动起手来你们都不是个儿。”
好好说，师傅能让你拍一张
一些年轻的“探秘者”对管理员苦苦哀求。
隔着铁门，往往会发生这样一些对话：
“求求您了，我们大老远来的。”
“我们这是79号，你们找错了。”
“你这门口贴的是81号，别骗人了。我们大老远坐火车来不容易，给看看吧。”
“不行，我这大热天守在门后也不容易。”
“您看，现在人也不多，就让我们看看吧。”
“不行，谁来也不行，领导睡觉呢，吵醒了怎么办？”
（还有脑洞大的人在咂摸管理员的话，周六领导根本不上班，咦，白天睡觉，那领导难道是三少爷……）
“让我们看一眼吧，求求您了。”
“……那你们排好队，在门口拍个照就散了吧。”
铁门上的一扇仅容一人的小门被打开，门外的十几个人站成一排，在协管员的指挥下，十几人站在铁门后，对着三十米外的破败的老楼轮流按下了快门。
拍完照后，铁门又被关上，有人捧着手机离开，也有不死心的“探秘者”继续站在门外。
“如果您不收我，我就……站在门外不走！”
正午阳光正烈。
“探秘者”苦苦守在门口，不哀求，不敲门，隔着铁门缝隙看协管员在院里踱步。每隔二十多分钟，协管员会打开小门探出头张望，这时，“探秘者”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附带哀求的眼神。
第一次，协管员把门打开后，清咳几声，然后把门关上。
第二次，协管员把门打开，看了几眼，劝道：“这怪晒的，别在这等着了。”
第三次，协管员把门打开：“要不你站在树荫下去等？”
……
终于，协管员把门打开：“你替我进来看个门？”此时，“探秘者”已在门口守了近三个小时。
收旧物
有拿着相机在破败的西楼间穿梭的人影。
当有人问及“那里面是谁？”的时候，某协管员一边关门一边吐出了一个字：“鬼！”
协管员提及自己在收拾东楼地道时挖出一个算盘时，年轻的男士迅速接道：“您卖不？”
“昨天有人花200元我都没卖。”
“没事儿，我给您300。”
穿过层层人群，这对年轻的男女跟着协管员挤进了大门。
隔着缝隙，能看到这对男女不只看了“货物”，还在两座楼间停驻、拍照。这让一旁守候的其他人十分愤怒，却又激起了他们耗下去的决心：“人能进，咱们也能。”
一个多小时后，这对年轻男女从门里走出，胳膊下夹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塑料袋，一个色泽喑哑的算盘露出，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白色痕迹。
“要拍照吗？一个五十。”淘宝成功的人试图收回成本。
没人应声，他们是来看楼的。
闯关闯到派出所
每天大约有几百人闯关，胜利者并不多，有人甚至花费几个小时才会成功。
这也让10号协管员不解：“就是俩破楼，没什么好看的，纯粹吃饱了撑的。”
在这工作了五年，传说一直没有降温。
在《京城81号》上映前，他每周只有在值班的日子才会来转转，而电影上映后，他开始了漫长的加班，不分白天黑夜：“哪有什么鬼？都是你们这些人。我们每晚都要往外‘捞人’，昨晚忙到（凌晨）四点，还送了几个人去派出所。”
但昨夜当班的朝阳门派出所民警已下班，接班的民警对此表示不了解，不过他告诉《博客天下》：“这种事儿，情节比较轻的，一般不往回带，教育教育就完了。”
不酷，只是个脏脏的危楼
《京城81号》号称1:1复制了朝内81号大宅。电影中赵奕堂为许若卿推开大门时，花木扶疏，雕栏画柱，颇有意境。
然而，现实中，穿过81号院那道铁门时，平地上停满了车辆，西侧的一块地面被大片的污水淹没，散发着阵阵异味。东、西两楼破败不堪，大块大块的窗户脱落，唯一可见生机的是在墙上攀附的爬山虎。
东楼正对大门，这是探秘者们最常造访的地方。然而，当记者到达时，这座楼已被封住。东楼的门朝向西，门楣上贴着崭新的“百业兴旺”，门上挂着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锁异常显眼。乌黑的门板上雕花的细节处依然清晰，但门正中的两块玻璃已被铁皮遮住。门口堆满了垃圾，一排粉笔写的大字在砖墙上十分清晰：“有房出租。”
西楼并未封住，门板和床板早已不在。一层的大厅地面除了散落的木头和石板外，昔年的地砖还有一些尚好。大厅和走廊用不同几何图案的地砖区隔，都以橘色和蓝色为主。
西楼的二层和三层墙面大多脱落，露出其中灰色的墙砖。地面砌砖后再用木板铺就，但如今一条条木板横在砖上，人踩过会有塌陷之感。有些地方砖早已脱落，只有木板架在大大小小的洞上，挂着蛛网。
图片系东楼内部图，摄于2012年。
整个西楼垃圾遍地。墙角堆着矿泉水瓶、零食包装，甚至还有一整套破旧的棉衣裤。墙上用各式喷枪写着诸如“此处有鬼”、“XX到此一游”的字迹。
图片系东楼内部图，摄于2012年。
二层和三层的楼梯扶手完好，其上的雕花十分清晰，撇去厚厚堆积的尘土，朱红色的宽大台阶隐约现出。通往四层阁楼的楼梯窄小且已经松动。
图片系东楼内部图，摄于2012年。
整个西楼最神秘的莫过于地下室，从一楼南侧的门穿过，木制的楼梯扶手十分光滑，积满了尘土的消防栓散在楼梯处。地下室南侧有四个小室，北侧有一间小室。往西的方向，地下室已经部分塌陷，透过头顶的砖木，有些许阳光洒入。
图片系东楼内部图，摄于2012年。
地道很浅，摔不死二少奶奶
地道出现在南侧第一间小室。
显然，地道是被凿开的，一米见方的石板被翘出，几根钢筋绞缠露出。借着手电光，隐约能看到地板下窄窄的地道台阶，阴冷潮湿的气息从地底透出。
艰难地侧身从宽约7、8厘米的台阶下穿过，半俯身踩过十几米的窄道，其上覆满了各式垃圾，会看到一个大约十几平米的空地，但无人知这里曾经做什么用途，一个大大的夜光箭头在对面墙上被画出，沿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走上约十米的上坡，路到这里结束，所有人只能原路返回，没有关押林心如的那个深井地下室。
《博客天下》记者两年前曾探访过东楼。与西楼一样，东楼的墙面大多剥落。但几扇窗户保存尚且完好，能引起人遐想的是二楼大厅处那个曾经摆放过壁炉的墙壁，窗边的一张坐上去会“吱呀”摇晃的藤椅。
此时的东楼各面的门窗已用铁皮封死，唯一能窥得其中一二的是露出地面约十厘米的窗口，透过即将脱落的木窗，以及窗棱上垂下的蜘蛛网，依稀可以看到地下室墙上写着“有鬼”两个字。
东楼的东侧连着一幢现代修建的简易二层小楼，约有六户人家，这里租住着一些女人和孩子。他们并不在意这里的传说，也对紧邻的那幢楼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们随意地把生活用品摆放在东楼旁，而孩子们也赤着身子在楼间穿梭玩耍。
朝内81号，不是什么凶宅，也不酷。如果真的对鬼神地狱有兴趣，不妨向东坐公交两三站，神路街车站下，那里有的是道教正一派的东岳庙，奉祀的是泰山——掌管地狱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