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大学教授用10年拍了部00后的成长纪录片,没想到播出后……

2017-09-26 丁雪 火星试验室

‹ 火星试验室 ›

博雅天下旗下产品

《博客天下》、《人物》等媒体鼎力支持


纪录片拍了10年,中间换了很多摄影师。张同道觉得,不从心底爱孩子的人,拍不了这个片子。



 

文 ✎ 丁雪

编辑 ✎ 卜昌炯

 

天性


幼儿园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很多小朋友的鞋找不到了。


一大群孩子都在喊“我的鞋呢,我的鞋呢”。院子里被这样的声音挤满,老师一开始很奇怪,各个角落找都找不到它们。


一天,老师发现一个穿着格子衣服的小人儿踮着脚,拿着皮球往垃圾桶扔,扔完后,还不忘记把盖子妥善盖好。


老师跑去一看,里面已经扔了几只鞋了,这才知道原因。


这是出现在纪录片《零零后》第一集里的场景,扔鞋的小孩儿叫锡坤。




在传统的家长权威或者教师权威的框架下,孩子被苦口婆心地教育一顿或许会成为故事的转折,随之而来的可能是一些来自成人社会的教诲,比如规矩,比如教养。


但在幼儿园园长大李眼里,这没什么不妥。“当鞋子从垃圾桶外扔到里面的时候,就不见了。这对锡坤来说,是一个对世界空间的探索。”她在纪录片里解读道。


《零零后》是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纪录片中心主任张同道历时10年完成的一部纪录片,涉及00后一代个性与制度、应试与素质、留守与留学、青春期与亲子关系、独生子女与二胎政策等不同的教育话题。不久前在央视播出后,引起很多人关注和讨论。豆瓣网友在评论里称其是“一部让80后扎心、90后流泪的纪录片”。


从2006年开始,文学博士出身的张同道,从与4岁儿子的互动中得到启发,在北京的私立幼儿园“芭学园”找到了十多名00后孩子,长期跟踪、记录、拍摄,镜头伴随着他们从幼儿园进入小学、中学。以这群小人儿的成长、变化为主线,他带着学生陆续推出了《小人国》《小人国之酷学时代》《成长的秘密》等电影纪录片和电视纪录片。其中,《小人国》获得2009年四川电视节国际最佳长纪录片“金熊猫”奖;《成长的秘密·爱的分离》获得2013年第十一届波士顿国际电影节纪录片特别荣誉奖和第九届半岛国际纪录片节儿童与家庭短片奖。




5集的《零零后》仍然取材于这群少年的故事。跟前几部纪录片相比,镜头下的孩子们长得更大了一些,有人已升入高中,有人被父母送到海外上学。一端是10年前他们懵懂的幼儿园时代,一端是他们尚显青涩的现在,纪录片里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变与不变。


不同于一般的00后,这是一群出身于城市中产家庭的00后,他们在一种强调“自然”的教育理念中长大。一些在传统观念里往往被定性为“错误”的行为,在他们早期的成长经历中并未被迅速扼杀,反而会被认为是“天性”,不加干涉。


在这群00后孩子身上,还有很多张同道至今都找不到答案的行为。


幼儿园里有一个男孩,叫皓皓。每天午睡起来,他有一个固定项目——围着教室的地板跑圈,最多一天跑了200多圈,摄制组一直跟着拍了一个小时。


这种行为曾一度让张同道感到好奇,浩浩为什么一直这样跑,不知疲惫。大李老师的解读是,孩子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没有终点的大巴车。张同道为此请教了很多专家,没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


“孩子身上有很多我们尚未认识的,通过这些表达,想让大家在儿童面前不要太自以为是,其实孩子身上很多东西,我们是不懂的。对不懂的东西,应保持一份敬畏。”张同道对“火星试验室”说。


喻溟是在北京青年宫第一次见到这些孩子的。那是2009年,当时张同道的纪录电影《小人国》正在首映。两年后,在博士毕业前,她收到纪录片第二阶段的拍摄邀请,加入到这个团队,成为《零零后》的执行导演。


他们想知道,是什么在影响着这批孩子的成长,新成长起来的一代站上舞台后,会对社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喻溟说,她不想去给这一代孩子下一个定义,或者贴标签,只想通过镜头平铺直叙,它会带着“时间的重量”慢慢勾勒出每个人眼中00后的特质。


观察到的“生活碎片”和“敬畏”被张同道他们一一“缝合”,用了10年的时间,甚至更长。

 

幼儿园


故事的开始也是因为孩子。


张同道刚开始不太理解,为什么和自己一起洗手的儿子一直在说水烫。


明明自己刚洗完,“怎么会烫呢?”


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40岁饱经风霜的手和4岁稚嫩的手,对温度的感知是不一样的,在对外界温度的感知上,是不一样的。他得出结论:“对待孩子不能凭简单干预。”


张同道是60后,儿子是00后。理解并不是两代人之间的常态。




一段时间,幼儿园开始给4岁的儿子上钢琴课。回来后,张同道发现,儿子把枕头当作琴键,连着弹了一周。


他有点儿受触动,给儿子买了一架钢琴。


弹了3年,儿子不想弹了。家教老师来了后,儿子会躲在沙发下面,躺着不出来。


张同道有些生气,强迫儿子弹了一段时间,“钢琴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说不弹就不弹呢?”


不久,儿子再次提出不想弹了。


张同道慢慢想明白,“不能因为你买了一个大玩具,就用这个玩具折磨他一辈子”。钢琴花两万多元买的,至今仍闲置在家里的角落。


这些细碎的和孩子相处的瞬间,让他慢慢开始对儿童题材纪录片产生兴趣。张同道曾提到,“拍这个片子我是在寻找,怎么能跟我的孩子更好的相处。”2009年,纪录电影《小人国》与18集电视纪录片《成长的秘密》是第一次拍摄的成果。


而他真正进入纪录片领域的时间还要更早。在此之前,张同道一直读的是文学专业,读到博士。1992年采风时,他在一群陕西剪纸老太太中感受到了一种文学没法描述的美,决定给他们拍片子,“想用这种形式把她们真实的声音记录下来”。


他本来以为拍完这个片子自己会重回文学,“像散个步”,他说没想到“从此就跟随纪录片浪迹天涯,再也没回来了。”


《零零后》是从2006年夏天开始拍的,当时国内纪录片市场并不太景气。儿童纪录片的题材刚刚走进人们的视野,富裕起来国人开始越来越重视和关注正在成长起来的下一代——他们的精神生活和内心世界。


湖北电视台纪录片编导张以庆拍摄的《幼儿园》是其中的一个缩影,这部片子纪录了武汉一所寄宿制幼儿园里一个小班、一个中班和一个大班在14个月里的生活,先后获得2004年广州国际纪录片大会纪录片大奖、第十届上海国际电视节最佳人文纪录片创意奖、第四届半岛最佳儿童和家庭类长片特别奖等奖项。


“或许是孩子,或许是我们自己。”张以庆白描的儿童世界的成人化现象让很多人认识了一个不同以往的儿童世界。


▵BBC纪录片《人生七年》


张同道在思考,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类型的儿童纪录片。它不是像《幼儿园》那样寓言式拍法,也不像《人生七年》着重于从不同阶层孩子中抽出观察样本——《人生七年》是BBC于2005年播出的纪录片,导演迈克尔·艾普特从1964年起跟踪拍摄了14个7岁的孩子,他们有的来自孤儿院,有的是农民的孩子,有的出身上层社会,每隔7年迈克尔对他们回访一次,一直纪录到他们49岁,所有素材最后剪辑成了135分钟的纪录电影。


张同道说:“想要塑造人物,讲述孩子自己的故事。”


拍摄前,张同道用两个月走访了5家幼儿园。公办的、私立的都有。镜头最终对准的是回龙观郊区一所私立幼儿园,那是纪录片里所有孩子的起点。


这不是一所传统意义上的幼儿园,除个别必须统一参加的活动,大部分时间玩什么是孩子自己定的。这符合一些从应试教育里出来的70后对孩子解放天性的诉求。张同道觉得,“只有当孩子有表达和选择机会时,自我才能开始生长”。


喻溟对“火星试验室”说,一开始这并不是一部有宏大叙事野心的片子,“当时只想看看,这个幼儿园和传统的幼儿园有什么不一样,对孩子又有怎样的影响”。


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不断打破喻溟的设想。


在幼儿园,一一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她不和别人说话,总是独来独往,倒也悠然自得。




园长大李有她的担忧,害怕以后成为社会人的一一,会在生存和社会协作上面出现问题。


一一妈妈不觉得孩子这样有什么问题,因为平时她和孩子爸爸都是这样。直到大李找到妈妈,希望她去陪园,帮孩子融入集体。


这件事让喻溟发现“孩子成长中更多的影响,可能来自家庭”,于是开始把镜头探入家庭。

 

焦虑


这天,或或爸妈来到萌萌家。


“老师每天一个短信,告诉你每周单元测验100分的是几个,85分以下的是几个,一看你就马上知道了,85分的就两个,我们家闺女87分……所以中国家长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到底这个小孩儿长大了以后,你能接受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纪录片的第二集。镜头里,萌萌爸爸没有说出一个答案。




萌萌是一个爱唱歌跳舞的孩子,艺术特长上很突出,随着学业负担加重,如何平衡二者的时间让父母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带着这个疑问,他们回过一次幼儿园,去找园长大李。


大李那天拿了一个画板,在上面画了一些图,那些图之外,她想表达的是:“知识,应该是通过实践获得的。分数、奥数,这些不一定可以最终内化成孩子的知识。”


喻溟记得,那天萌萌爸妈也讲了很多“但是”,关于体制和压力,关于规定和不可逆。回去后,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到慢慢减少萌萌跳舞唱歌时间,孩子去学奥数”的老路。


很多人从这个片子里,读出了焦虑。


纪录片中,锡坤妈妈把家专门从城里搬到回龙观,为了实践她信奉的理念——关于解放天性和保护孩子的探索欲望。


她在附近特意买了一个房子,那儿离孩子爸爸工作的地方很远,一家人因此分离了很久。


喻溟对锡坤妈妈的做法感同身受。上幼儿园时,家附近有三所幼儿园,喻溟反复考察,选择了最远的一所,那儿接近她心里的教育理念。后来喻溟去英国读博士后,为了不跟孩子有太长时间的分离,同时也可以“语言启蒙”,她让孩子也跟着去读书。



后来,锡坤妈妈和喻溟说:“反省了自己之前的做法,觉得家庭和睦,一家人在一起对孩子成长是最重要的。”于是,锡坤小升初时,他们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一所学校。


这句话说在喻溟去英国之前,她字字句句听懂了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后来她觉得,“自己走了一条锡坤妈妈的老路”。


孩子在英国读幼儿园时,爸爸还在国内工作,为了一些时刻的团聚,必须得两头跑,喻溟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孩子成长过程中有没有爸爸在身边,影响很大”,现在她会尽可能多地让老公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


纪录片里,经过改革开放富裕起来、爬到社会顶层的70后们,慢慢成长为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用力生活,也希望“通过教育维系一种社会地位”。


一个重要的纠结点是——到底应该选择体制内还是体制外的教育方式。“这群从应试教育里走出来的一群人,开始反思传统教育方式存在的问题”,一方面期待把孩子从中解放,另一方面,也陷入更深的迷惘。


纪录片外,张同道也陷入过类似的纠结。儿子四年级时,一天,因为忘带红领巾,老师让他“写两千字检讨,买30个红领巾放在课桌”。


他有些生气。“八九岁的小男孩,忘带一两件东西,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可能写得出两千字?”他更怕的后果是,“儿子会因此厌学。”


他去找了老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开玩笑呢。”老师说。


张同道不能接受这样的玩笑,四年级一结束,他就让孩子结束了传统的体制内教育。


但是,体制外这条没有回头的路能走多远?这个问题盘旋在张同道和片中所有父母头上。



▵张同道与纪录片中的小孩


张同道对片里梁昊天爸爸印象深刻:“其实他也想让孩子接受素质教育,后来渐渐觉得,这条路看不到后果,又回到传统教育。”


纪录片中几个家长殊途同归,一开始都把孩子送到素质教育的幼儿园,后来兜兜转转,重新回归到体制内的应试教育。

 

一次别离


镜头越来越深入。喻溟在“成长”这个大命题下,发现了越来越多细微的关系,比如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亲疏,还有爱的平衡。


电影版的主人公池亦洋去美国前,一家人到机场送别。


除了姥姥姥爷,还有池亦洋的几个朋友,“那时候你会觉得他其实更舍不得的是朋友,父母更舍不得的是孩子。”喻溟说。


姥姥抱着池亦洋亲了一口,“你是我养大的。”妈妈嘴硬,“我养儿子就是为了让他出去独立,就是推他出去的。”妈妈没有哭。


但池亦洋走向安检口的那一刻,妈妈转过身,一个人开始默默擦眼泪,快步走出机场。


这场景似曾相识。


喻溟记得,在上大学前的那天晚上,和妈妈吵了一架。


朋友要在前一天先走。喻溟很着急,想去送她。“那时一心想朋友要走了,但妈妈想的是,女儿要离开家了。”随之而来的是争吵。喻溟只记得妈妈说“你去送你朋友吧,我明天不去了”,有些失望。


那时她不理解妈妈为什么生气。直到现在,喻溟才有了更多的理解。对于妈妈,也对于龙应台《目送》里的那句话——“什么是成长?也许就是,你站在小路的这端,看着他逐渐消失,而他用渐行渐远的背影告诉你,不用追。”


拍完机场送别这一幕后,喻溟和摄影师一起开车回家,两个人都百感交集。


摄影师家里有两个双胞胎女儿,他像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以后,我的孩子到哪儿,我就要追到哪儿。”


“人家不见得愿意让你追。”喻溟说。


那天,两个人心情都很复杂,车还和别的车刮蹭到一起。


喻溟说自己喜欢纪伯伦的那首诗:“孩子是你手上射出去的箭,他要到达的是你没法到达的明天。”


她想起了现在每次和孩子告别时的“分离焦虑”,以及女儿无数渴望长大的瞬间。


家里的小朋友会在拿到她认为是大孩子才玩的“大球”时手舞足蹈,会在第一天上小学时满心期待……


他们曾经那么盼望长大,长大之后是什么样的?




纪录片中,青春叛逆期的萌萌哭了。她说怀念小时候的快乐,长大了会有很多选择,好的,坏的。也会有烦恼。此刻在床上落泪的少女的心事是——如何处理和二胎妹妹的关系,以及越来越繁重的学业任务。


喻溟把镜头对准一个小树林,她觉得那像是一种隐喻。


“孩子王”池亦洋把小树林比喻成“野牛”,他经常骑车穿过那片树林,那里荒芜、野性,不受约束。孩子们自由自在地在里面玩。


池亦洋第三次来到这里时,树林被砍掉了,森林被改造成街心花园,成了成人世界里一个有规则的地方,供人休憩。只是,那块夷为平地的地方,没有那些长的不规则的枝桠,再也没有陪伴过他们的黄鼠狼、兔子和蜗牛。

 

自我意识


“我觉得你应该有一个好朋友。”


“我不想要。”一一说。一字一顿的。


很多人对纪录片中一一和园长大李关于是否应该有朋友的争论印象深刻。


一一捍卫的,是自己交友、内向和独处的权利,这种坚定,不会因为来劝说的人是出自园长或其他权威而改变。




这话从一个3岁小朋友口中说出,听起来有些“让人害怕”。“你想想在一个单位,很多人都快30岁了,有几个人说过‘我有这样的权利’?”张同道说。在他看来,这是这一代孩子生长出来的“自我意识”和“主动人格”。


那是纪录片的第四集,片名叫《一一的世界》。喻溟说,灵感来自于年轻时看的书——《苏菲的世界》。


“哲学家给小女孩儿写信,提出这样的哲思,我们现在的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不真实的?人生到了一个终点,比如去世,或许你会发现那才是梦醒的时候。”喻溟觉得,一一的世界也充满哲思,安静下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纪录片中,辰辰和一一一样,是个安静的孩子,喜欢躲在博物馆窗帘后面的感觉,“因为那时候,全世界看不到你,你却可以看到全世界”。


她喜欢狼,想去动物园当义工。辰辰看过杰克·伦敦的书,“随着狼越长越大,它心底想回草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种野性的呼唤让她着迷。她想做野生动物的考察,那样以后可以远离人群,动物没有那么多心机。


在妈妈眼里,长大之后的辰辰,和小时候每天坚持在幼儿园大象扶梯旁等小伙伴南德的辰辰,是一个人。


她曾经问过妈妈,你要长生不老么?


妈妈说想。


辰辰说,自己不想。“这样就会看到朋友一个个死去,而你还在那里。”


镜头聚焦在这些从孩子思维和内心深处生发出来的精神世界,不加掩饰。也有很多事情,喻溟他们是从孩子身上学到的。



▵长大后的一一明白了团体的意义,有了自己的朋友,但还是喜欢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


2015年9月,喻溟采访了池亦洋,那时他要去美国一所中学读书,那里有他爱的在美国十分普及的运动——橄榄球。


“这就像一场赌博,我赌的挺大的,但是人生嘛就是这样。”池亦洋平静地说起这些,喻溟感觉一下被击中。


那时,她也在人生的一个岔路口,想去英国读博士后,但这样的选择意味着要放弃家人、朋友眼中安稳的大学老师工作。


那段时间她很焦虑,到处打电话问:“要不要辞掉这份工作?”


镜头前轻装上阵的池亦洋坚定了“喻溟心中的一个答案”。她反思自己“心里负担太重”。2016年1月,喻溟辞掉国内的工作,远赴英国读书。


喻溟说,自己在拍这些孩子前,没有太多预设,反而是这些孩子,镜头前逐渐展现出丰富的层次,让她觉得“生活的戏剧性远超过故事”。


纪录片第一集,锡坤在幼儿园的最后一个冬天,是以对“芦苇之死”的探索结束的。


白茫茫的大雪里,锡坤拿着一根芦苇奶声奶气地问老师:“芦苇干了,芦苇没死吧?”


“芦苇的根没有死,你拿的这个芦苇已经死了。”


锡坤若有所思,离开了。




喻溟记得,当时因为这一段戏要不要,团队考虑了很久。“放在那儿显得有点多,节奏会很慢。”


最终还是保留了下来。喻溟说,家里的小朋友有时也会不断地问自己:“妈妈,你会死吗?你不要老了,老了你就会死。”


在喻溟看来,这是这个阶段孩子“探索”和对“生命思考”的一部分。


纪录片拍了10年,中间换了很多摄影师。一次,池亦洋带着一群孩子在树林里骑车,然后去抓蜗牛。孩子跑来跑去,摄影拍完后说了一句:“哎,太闹了,我都不想要孩子了。”


摄影师很快被换掉。张同道觉得,不从心底爱孩子的人,拍不了这个片子。


于是,纪录片中有了很多看似无意义的场景,这是张同道眼中“美好的细节”——风吹乱了一一画画的纸,她一边蹲下来捡纸一边慢条斯理地和风说话,“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孩子们煞有介事的过家家,光阴“虚度”的理所当然;斑驳的树影落在幼儿园的飘窗上,毛毛站在阴影中试图用手抓住阳光……


张同道能感觉出身上的变化,孩子有时候会和自己说:“爸爸,你看那个云,多漂亮。”


“我现在不会说‘看什么,你的作业还没做完’,会停下来陪孩子看。”张同道说。





本 文 未 经 允 许 请 勿 转 载

转 载 或 商 务 合 作 请 留 言


RECOMMENDATION

推荐阅读


01

“冯女郎”苗苗:《芳华》之后,不再是一张白纸

02

叶蓓9年潜心一张新专辑,许巍“破戒”合唱,朴树听哭了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