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数：穿旗袍风情万种，却理性得“不像个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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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之余，陈数做了10年公益，她希望自己的心容量更大，更柔软，更松弛，“能够更勇敢地把善意传递出去”。
文 ✎ 崔一凡
编辑 ✎ 张慧
2017年10月的长假结束不久，演员陈数迎来了最放松的时刻。
在贵州铜仁松桃县，这个离家近900公里的地方，她再一次履行公益之约。
“我不需要从中获得名和利，无所求是最放松的。”陈数对火星试验室说。她穿着印有“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名称的红色T恤，黑色长裤和厚厚的运动鞋。
来自北方的冷空气被层层山峦阻隔，潮湿中泛着暖意。这是陈数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陈数不缺名利。在演员的道路上，她已经成就不俗。作品迭出那几年，国内的金鹰奖、华鼎奖、白玉兰奖均被她斩获。陈数的表演叫好又叫座，被导演高希希誉为“穿旗袍最美的中国女演员”。
不穿旗袍，改穿红T恤的陈数则更鲜活。她和当地孩子一起体验VR课程，摆弄会跳舞的机器人，帮孩子们了解前沿的科技和知识。
在铜仁的第二天，陈数探访一位接受基金会资助的初中女生，她父母早逝，与奶奶住在一起。
陈数坐在小女孩身边，话不多，看着她笑，只在女孩提到姑姑时，陈数插话说自己就是跟着姑姑长大的。同行的志愿者李晴说，这个年龄的女孩很敏感，与其问东问西，还不如单纯地陪伴，更能让她感到温暖。
这样温暖的瞬间陈数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并且印象深刻。以前探访乡村小学时，有个戴着小帽子的孩子睡着了，她走过去递给朦胧醒来的孩子一根棒棒糖，看着他的笑容一点点在脸上绽开。在马尔康，路况不好，大篷车开不过去，她就和大家一起在草地上跳舞。
陈数从小就喜欢跳舞，她父亲是舞蹈家，母亲擅长演奏长笛和钢琴。在父母影响下，陈数练了12年舞蹈，练功房里的日子让她学会耐心等待，厚积薄发：“没有6年基本功你在台上根本就不能站，练8年10年后才会比较稳定和成熟。艺术成功离不开扎实的基本功。”
转眼间，陈数加入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也有10年时间，跟随公益活动走了许多地方。现在，她介绍自己时十分乐于强调自己演员之外的另一个身份——基金会理事。
“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成立于2008年，是一家专注儿童素养教育的公益组织。陈数的表姐刘蔓是基金会理事，她促成了陈数与公益正式结缘。
成为演员前，陈数在东方歌舞团当过7年舞蹈演员。那时候，她跟公益发生的联系，跟其他人并无二致。上世纪90年代，团里组织捐助希望小学，大家积蓄不多，但都一百两百地捐。
当时她对公益的理解也简单而直接。如今，一次次的参与和沉淀后，陈数的公益观更加清晰了，虽然“做公益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给钱”，但她也意识到“这个应该是有方向的，不能什么都做，还要由专业的人来做。”
陈数对“专业”有近乎偏执的信念，自称“专业主义者”。“理性”是她谈话中的高频词，为此很多人说她“不像个演员”。
正是这种理性状态，让陈数感觉真爱梦想的运作模式与自己“气味相投”。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副秘书长牛晓告诉火星试验室，真爱梦想是中国第一家按照上市公司财务标准做年报的公益组织，也是国内第一个拿到英国劳氏质量认证的公益机构，这些都是针对商业机构的高标准要求。
这种专业源自时间的积累，通过一次次试错，逐步积累经验和能力。“光有情怀是不够的，还要有专业能力才能把公益做好。”牛晓说。
几个月前，陈数跟随真爱梦想公益团队远赴四川省阿坝州的马尔康。2007年，基金会在那里建立了第一批“梦想中心”。
在依山傍水的马尔康，陈数触摸到了时间的玫瑰。她探访当地藏族儿童，和基金会持续资助的孩子们交流，她能看出孩子这些年的变化。“很自信，整个状态很好。”这带给她很大的成就感和意义感。
马尔康之行是基金会的10周年纪念活动，陈数主动要求前往。她最初只作为基金会形象大使出现，每年参与基金会主办的“分享·爱”晚宴。最近几年，随着陈数工作节奏的放缓，她更多地参与具体事务，2014年前她成为荣誉理事。2016年，她正式“升级”为参与度更高的基金会理事。
去马尔康的路险象环生，他们从成都出发，一路上紧挨山壁驱车，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石块顺着山崖翻滚而下，半边公路塌陷。讲到这里，陈数提高音量笑说：“梦想道路上，必有天使相助。”
每个人对于10年都有自己的时间标尺。陈数不介意用这么长的时间做一件不会立竿见影的公益事业。“教育是潜移默化的，不能很快看到成果的，不像受伤了做手术，饿了吃饭，做教育不出3年你看不出什么，这也是基金会非常难的主题。”
他们的诉求是教育中的“上层建筑”——素养教育，“帮助孩子们自信、从容、有尊严地成长”。虽然不能很快看到成果，但陈数认为，她在做一件重要的事，“关于中国未来可能产生的改变”。
近年来，明星成立公益基金、打造个人公益品牌蔚然成风，做了10年公益的陈数目前却无此打算。她自觉个人能力不能支撑起她想达到的效果，况且“我想做的是公益，而不是陈数公益，我所做的事情可以远远高于我的名字”。
有一次，基金会内部调查成员从事公益事业的原因，大多因为情怀，有一个姑娘却说，“因为陈数”。在陈数的粉丝群体中，有人在微博上自发成立了“数泽天下树枝公益”。
但陈数说，“我希望他们加入公益而不是加入我。”
她将自己10年间逐步确立的公益观通过各种途径传递给粉丝，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陈数了解公益，了解素养教育。志愿者李晴就是陈数的粉丝，她通过公益基金会报名参与到此次的贵州之行。因为喜欢陈数，她每个月还向基金会捐赠50元，钱不多，为的是一份心意。
号召粉丝通过各种方式参与公益活动，也是陈数为推广公益所做的尝试。
陈数并不介意将一项事业的时间维度拉长，对她来说，“精”远比“快”重要得多。相比公益，演艺圈里的火箭式发展是常态。“但我不期待这样，我还是觉得脚步踩在地上比较踏实，也更放心。可能人气有高有低，但我是站在地上的，而且我已有的成绩不会离我而去，我追求的是这个东西。”陈数说。
曾有导演评价陈数，“非常珍惜自己的演艺生涯”，而在陈数看来，这只是眼光放长远之后的必然选择。她将自己比作运动员，而评价一个运动员的成就，除了成绩的峰值，还要衡量整个的运动生涯。
2008年前后，陈数参演了不少“旗袍戏”，知名度不断攀升，处于事业发展的关键时期，她却远离荧幕，演了一年话剧。她将一年的时间交给话剧《日出》的陈白露。很多朋友和制片人不赞成她的选择，对她说“你演旗袍戏那么成功，你就应该一条道走到底”，但陈数直言并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在她的逻辑中，知名度与“成功”并无太大交集，“我很感谢这种善意的提醒，但是演员除了成功之外总归还要做些专业上的选择。”陈数说。
某种程度上，10年的公益之路也反哺了陈数的演艺事业。她将其视为难得的成长机会，关乎格局，关乎价值观，关乎情感和爱。
“越到成熟的年龄，一切都是你的心灵产生的结果，在演员这个行业尤其明显。”陈数知道，青春的、充满胶原蛋白的容颜是注定会老去的，当青春的气息越来越少的时候，“只有你的心在做内在的支撑”。陈数希望自己的心容量更大，更柔软，更松弛，“能够更勇敢地把善意传递出去。”
陈数曾在给哥哥的信中写到，比起演技而言，如何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才是演员最重要也最应该做到的。
▵话剧《海上夫人》剧照
2017年，陈数再次走上阔别9年的话剧舞台，与导演王媛媛合作，演绎易卜生经典话剧《海上夫人》，她饰演的是内心纠结的女主角艾鲡达。这部易卜生话剧以其晦涩难懂和实验性闻名，1888年首演便遭遇失败，之后在各大剧院演出也都难言成功。
但陈数2017年的演出，观众出乎意料得捧场，首轮演出一票难求，只好准备加演。在陈数看来，这同样是时间的功劳，舞台的技术表现手段在进步，观众的审美也在进步。人们需要做的是，在足够长的时间维度中，耐心等待花期降临，该盛开的总归会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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