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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进精神病院,到底是谁把他“逼疯”?

曾于里 腾讯娱乐 202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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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我的滑板鞋,时尚时尚最时尚”……这首叫《我的滑板鞋》的歌曲,曾火遍大江南北。



而他的演唱者——歌手庞麦郎被曝出患有精神分裂症。


3月12日凌晨,庞麦郎的经纪人白晓通过庞麦郎个人认证社交账号上发布一段视频称,庞麦郎因饱受精神分裂症的折磨,目前已经住进精神病医院。



同日,庞麦郎家乡的村支书证实,2月28日,庞麦郎的父亲打电话告诉他,庞麦郎动手打了父母。随后,村里向派出所报警。3月1日下午,当地一家精神病医院将庞麦郎接走,这是他第二次被送到精神病医院,“去年也送了一次”。


从一夜爆红到迅速flop,再到以“精神病人”的身份进入公众视野中,庞麦郎的经历大起大落、令人唏嘘。


他怎么就突然“发疯”了?谁“逼疯”了他?


庞麦郎活在一个巨大的幻觉里


庞麦郎,原名庞明涛,1984年他出生在陕西汉中一户农村家庭,一家人靠种植高粱和养猪为生。


高中时期就热爱音乐的庞麦郎,在进入社会后,在广东多地辗转打工。在KTV工作期间,他发现了自己的音乐梦想,并打算一直坚持下去。


2013年,庞麦郎辞掉KTV的工作。他揣着几千元积蓄到北京一家录音棚。庞麦郎轮番砍价,最终说服了老板将自己作词编曲的《我的滑板鞋》录成单曲。


之后,庞麦郎在一次选秀节目中意外被华数唱片看中,没过多久就成了该公司的艺人。


2014年,在公司的大力宣传下,“神曲”《我的滑板鞋》火了。



如果纯粹从演唱水平看,我们实在很难认为庞麦郎是一个优秀的歌手。


这首歌的走红,除了歌词表达出一种深刻的“孤独”外,恰恰是因为演唱者“唱得不好”。


不在调上、跟不上节拍、走音,这些演唱中的瑕疵,与歌曲所表达的边缘青年的“梦想”形成一种呼应。


庞麦郎的其他歌,一样走音,就无法像《我的滑板鞋》那样爆红。


换句话说,庞麦郎的走红,与他的音乐才华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跟他一样怀揣音乐梦想、比他更有才华的音乐人比比皆是,只不过庞麦郎因缘际会红了。


问题是,这首歌的成功,让庞麦郎产生一种“错觉”:他有着一流的音乐才华,他是遗世独立的国际艺人。


他的本名叫“庞明涛”,但他不喜欢这个名字,他给自己取了外国名,“约瑟翰·庞麦郎”。


他出生于1984年,但他却改成出生于1990年,就连他现在简介写的仍旧是1990年。



他明晃晃地向公众撒谎:他的祖籍是台湾基隆,否认与家乡和父母的关系。



媒体找到他家里,他惊慌失措躲起来,告诉父母说“就说你们不认识我”。


这固然显示出庞麦郎的可笑,但也体现出他某种纯粹——他是真的热爱音乐。


与那些审丑时代崛起的网红,从芙蓉姐姐,到凤姐,再到《1818黄金眼》里的小吴等人不同,庞麦郎不愿意加入这场审丑的狂欢——哪怕这能够给他带来更持久的热度、更多的金钱。



他是真的相信自己有音乐才华,他是真的热爱音乐,所以他要在音乐这条路上走到底。


可2016年之后,因为合同纠纷与种种“扒皮”,庞麦郎很快就flop了。


这之于庞麦郎而言是一种巨大的落差。


这时,分裂出两个庞麦郎:一个是他自认为的国际巨星,开演唱会必须是专场,不能有广告,必须达到一定的观众人数,必须名利双收。


可另一个庞麦郎,并没有多少真正的乐迷,他的演唱会没什么观众,他以前赚的钱不断消耗,他连做音乐的钱都没有了……


二者形成的反差和撕裂,将庞麦郎的精神逼上绝境。


传媒像榨干甘蔗一样榨干庞麦郎


任何人都能从庞麦郎的歌曲里,判断出他有多少真实的音乐才华。


包括一开始挖掘庞麦郎的经纪公司。


但他们还是决定“包装”庞麦郎,看中的,是他对音乐的热爱、他偏执的个性、他有些反常的举动。


因为这些,恰恰是可以作为“标签”炒作的。可以解读是“草根励志”,也可以当做“审丑狂欢”。



从2013年,庞麦郎与传媒公司签订合约开始,传媒对他的榨取,就已经开始。


这是中国的一种造星模式。先把人捧红了,然后获得各种走穴机会,再趁机捞上一把。


就像是榨甘蔗。甜度总会耗尽,但能榨取多少是多少。


因此,悲剧的起点,是庞麦郎沉浸于自己盛大的幻觉里,然后他被更“聪明”的人利用了。


只是,经纪公司也的确“低估”了庞麦郎的偏执。当庞麦郎发现自己被“利用”,他玩起了消失,违反了合同。


2014年12月,经纪公司就把庞麦郎告上法庭,认为庞麦郎私下演出、接受媒体邀约、拒绝参加公司安排的演艺活动,将其诉至法院,要求继续履行《合约》,索赔60万元。但法院采取多种手段传唤,庞麦郎始终拒绝应诉。



2015年初,有杂志对庞麦郎的一篇专访《惊惶庞麦郎》,更是让庞麦郎在互联网上彻底“社死”。


我们可以看看这篇采访里的一些段落。


“他的头发板结油腻”,“一推门,一大股食物腐烂、被单潮湿的味道”。


“床脚的被单上,沾着已经硬掉的、透明的皮屑、指甲、碎头发和花生皮。”


“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一边蹲坐在马桶上一边说,”“女服务员正在把旧床单扯下来,一抖,毛发、皮屑泼泼洒洒散在空气里。”“他起身,冲水,马桶剧烈抖动。”


这篇人物报道,以白描的写法写出庞麦郎的仓皇、脆弱和不堪,但也引发媒介伦理的讨论。



到底这是客观报道,还是记者在以笔“杀”人?


庞麦郎和经纪人白晓,都认为《惊惶庞麦郎》中有大量的夸张与虚构的因素,“我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庞麦郎确实有很多缺点,但他真不是那样的人”。


据经纪人白晓自述,他试图与文章作者进行沟通与交流,但被文章作者拉黑。


我们不难在娱乐圈里找到被传媒“害”惨的大明星,无论是美国的布兰妮,还是中国香港的蓝洁瑛。



传媒热衷于将镜头捕捉这些个性中带有“疯狂”、人生充满戏剧性的破碎的人物身上。


因为这是流量的入口。公众喜欢八卦、喜欢猎奇、喜欢反差、喜欢看美好的事物破碎。



可看似公正报道背后,传媒却在加速这些脆弱的人的崩溃。


外界的讨论、非议、流言,传媒无所不在的聚光灯,让她们无处可逃。要么继续疯,要么彻底沉沦。


但收割完流量,传媒“潇洒”退场。它的关注里,没有真正的关怀,也不是出于“治病救人”的目的。


如同榨干甘蔗,他们只是把甘蔗渣吐掉。


杂志的报道进一步加剧庞麦郎对世界的不信任。他愈发排斥与世界的接触,愈发沉浸在他自己的小世界里,愈发不想从幻觉中醒来。


公众的围观里没有真正的关心


在这一场短暂的庞麦郎“造神运动”里,公众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很多人在《我的滑板鞋》里听出了边缘,孤独,脆弱,让他们联想到自己成长岁月或人生经验的相似情绪。


他们被《我的滑板鞋》打动,甚至为之流下泪水。


但这种感情,是感性的,有时也是廉价的。


它带有一种自怜自伤的味道。与其说公众认可庞麦郎,毋宁说,他们在自我感动中自我崇高化了。


就如同庞麦郎的经纪人白晓的一段自述,“我被热烈的气氛感染,站在后台捂着脸哭。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他背着蛇皮袋离开大山,搭车走进城市的样子。我们都来自底层,没有受过系统专业的音乐训练,他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我们在这首歌里,想到的是自己。找到有些认同,或者某种反抗的假想,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改变。



当然,从音乐角度看,任何一首歌曲能够打动听众,那么它就是成功的。


但庞麦郎成功的,也许就只有这一首歌。


公众出于围观的天性,看热闹的心情,给庞麦郎制造了巨大的流量。


流量给庞麦郎带来短暂的收益,带来成功的幻觉。


公众在其间并没有对庞麦郎的困境有多少了解和关心。


热点一过,公众的热情消退,落差当然只能由庞麦郎承担。


而在庞麦郎被传媒“扒皮”后露出也许不属于他的不堪的那一面时,公众仍在围观,一些批评也很刻薄。



这围观中,带有“审丑”“看笑话”的心理——看着一个人如何在自己的幻觉里跌倒,露出丑态。


指责公众,可能很多人会觉得有些“无辜”——我围观也错了吗?


就如同围观布兰妮、蓝洁瑛的人,也会认为自己没有错。


但每个人都该切记:流量并非中性的,如果流量带来的不是对人的关怀、对自我的省思、对丑陋的批判,而是相反,对人的伤害,那么就该审慎对待流量。


不围观,不鼓励一个沉浸在幻想里,不给他贴上类似“堂吉诃德”“梵高”等夸张的标签,让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才是对他真正的关怀。



庞麦郎疯了,我们祝愿他能很快康复。


我们希望他之后能够平静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以追梦,但不要活在空想中。


“逼疯”庞麦郎的,除了他自己,但传媒、围观的公众,乃至鼓励他做梦的经纪人,也许都有责任。


但愿他的悲剧到此为止。


但愿之后不会有人重演他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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