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寡头，被抄家了！

“没有科洛莫伊斯基，

就没有现在的泽连斯基。”

作者：于冰

泽连斯基对他出手了！
近日，乌克兰政府展开了最大规模的反腐行动，清查了多位政府高官与寡头，其中就包括亿万富豪伊戈尔·科洛莫伊斯基。

·搜查人员出现在科洛莫伊斯基（身着灰色运动服者）的家中。

据称，他持有的两家石油公司有逃税和洗钱等非法行为，涉嫌非法转移价值10亿美元（1美元约合6.7元人民币）的石油产品，以科洛莫伊斯基为首的管理层难辞其咎。
此事在乌克兰国内掀起波澜。因为科洛莫伊斯基不仅是该国最有影响力的寡头之一，拥有银行、石油、媒体等业务，更与总统泽连斯基关系匪浅。
外界盛传科洛莫伊斯基是泽连斯基的亲密盟友，甚至有报道直言“没有科洛莫伊斯基，就没有现在的泽连斯基”。

“吸乌克兰人的血”

在乌克兰，科洛莫伊斯基以巨额财富和丑闻而闻名。

·科洛莫伊斯基。

他出生于乌克兰第聂伯罗市的一个犹太家庭，当时的乌克兰仍是苏联的一部分。

求学时的科洛莫伊斯基学习成绩优异，获得过国际象棋的奖项。1980年至1985年，他就读于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冶金学院，主修冶金炉热工与自动化专业。

在很早的时候，科洛莫伊斯基就表现出创业天赋。

大学期间，他会用玫瑰果和南瓜种子，从村里的商店换些做工粗糙的电子产品，然后拿到敖德萨的市场上出售，赚了不少零花钱。

1989年，他的一个亲戚从美国带回来一台IBM电脑，高价卖给了一家乌克兰工厂。见机，他就和朋友成立了一家合作社，从莫斯科购入电脑，再转卖给乌克兰的企业。靠着这项业务，他迅速成为百万富翁。

上世纪90年代初，苏联解体。一些新贵们通过接管私有化的企业或成立新公司的方式，占有国有资产，成为寡头。科洛莫伊斯基的发迹也是如此。

他意识到金属生意比卖电脑更有利可图，又转做矿石、钢铁的出口生意。他还投资金融，与几位合伙人在1992年创建了普利瓦特银行。尽管银行的董事会主席等重要职位不是他，但他手中持有大部分股份。

几年后，普利瓦特逐渐发展成乌克兰最大的私人银行，60%的乌克兰国民在这个银行拥有存款。同时，科洛莫伊斯基利用自家银行的便利条件，让自己的势力覆盖制造业、能源、媒体等多个领域。

·乌克兰市民在普利瓦特银行门前。

不过，外界认为，普利瓦特银行生意是一个巨大的庞氏骗局。

2016年，乌克兰当局称科洛莫伊斯基涉嫌大规模欺诈，通过旗下企业不停套取银行贷款，借新还旧，滚动操作，并把套取的资金通过多个壳公司转移至海外。

前几年，瑞士银行被“外泄”了一些客户数据，美国方面也证实，科洛莫伊斯基的确“洗”走了几十亿美金，其中大部流入了美国。

一位乌克兰教授曾称，科洛莫伊斯基好比“水蛭”，掠夺国内财富并转移至海外，“他在吸食乌克兰人的鲜血”。

向总统“宣战”

在公众面前，身材胖胖的科洛莫伊斯基一脸微笑示人。一位政治评论人士称，他试图营造一种善良、有趣的老人形象。

他也是善变的。微笑的背后，是其凶狠的一面。

·科洛莫伊斯基。

坊间有传，科洛莫伊斯基的办公室有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着一条长约5米的鲨鱼。每当有“不速之客”造访时，他会让对方见识一下凶猛的鲨鱼是如何进食的。

还有人称，为了恐吓一个俄罗斯石油老板，他在对方公司的大厅里放了一整排棺材。

2014年，科洛莫伊斯基被任命为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州长。那里毗邻卢甘斯克与顿涅茨克，是对抗亲俄分离武装的第一线。

任州长期间，他出巨资创建了6支领土防卫营，其中就包括臭名昭著的“亚速营”。这些部队每个月的开销超千万美元。

财大气粗的科洛莫伊斯基还会重金悬赏士兵：活捉一名亲俄“破坏分子”赏金1万美元，向乌克兰政府上缴一挺机枪1000美元、重机枪1500美元……

外界普遍认为，“寡头科洛莫伊斯基成了一个军阀，正在扩张自己的权力基地”。一位美国外交官也说，他是“最早开始像军阀一样行事的寡头之一”。还有传言称，他可能成为一国总理，甚至总统。

时任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感受到了科洛莫伊斯基的威胁，想用乌克兰石油运输公司对他动刀。

·科洛莫伊斯基（右）与波罗申科。

该公司是乌克兰国有控股的石油天然气运输和贸易公司，垄断着乌克兰大部分天然气进口和过境运输业务，同时也是乌克兰最大的天然气销售公司。当时，乌克兰政府拥有51%的控股权，科洛莫伊斯基拥有42%的股权。

2015年3月19日，乌克兰政府解雇了科洛莫伊斯基任命的公司管理层，并组建了新的管理层。

第二天，恼羞成怒的科洛莫伊斯基，带着多名持枪武装人员占领了基辅总部，并表示，只需自己一声令下，将有2000名武装人员冲进基辅，保护公司。

3月22日，其手下的一支部队占领了该公司的办公楼，公开要求波罗申科政府收回命令。后来，在美国驻乌克兰大使杰弗里·皮亚特的干预下，这场政治危机得以化解。

矛盾激化后，乌克兰政府也逐渐认识到寡头私人武装的危害。波罗申科解除了科洛莫伊斯基的州长职务，并在一份声明中称，“没有任何一名乌克兰州长能拥有军队”。此后，乌克兰境内的大部分武装组织被收编为正规军。

2016年，科洛莫伊斯基远走日内瓦。他在普利瓦特的股份被乌克兰政府强行收归国有，在欧洲多国超过25亿美元的海外资产也被相继冻结。

与波罗申科的冲突，让科洛莫伊斯基咽不下这口气。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个手下。

被泽连斯基坑了？

2002年的一天，在俄罗斯从事舞台剧表演的喜剧演员泽连斯基收到了一封邀请函。他兴奋地对同伴喊道：“是‘1+1传媒’的邀请函，要和我们签约！”
“1+1传媒”是乌克兰主要的私营媒体集团，拥有7个专属频道，信号覆盖乌克兰全境，深受乌克兰民众欢迎。该集团的掌控者，正是科洛莫伊斯基。
在其全方位资助下，泽连斯基从舞台剧转战电视圈，成为一名知名节目制作人，更在乌克兰演艺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2015年，在主演讽刺喜剧《人民公仆》播出后，泽连斯基名声大噪。剧中，他扮演了一名刚正不阿的历史老师，阴差阳错当上总统后，对腐败和寡头干政重拳出击。

·《人民公仆》剧照。

3年后，与电视剧同名的“人民公仆党”正式成立，泽连斯基也被提名参选乌克兰总统。
这一切都是科洛莫伊斯基的操作。
曾有媒体报道，泽连斯基在2017-2018年出国14次，与流亡海外的科洛莫伊斯基见面会谈。科洛莫伊斯基还动用手里的一切资源给泽连斯基铺路，让自己的私人律师安德烈做泽连斯基的竞选顾问。
在乌克兰大选的投票冲刺阶段，“1+1传媒”集团的所有电视频道全天候循环播放泽连斯基的电视节目。
2019年4月21日，泽连斯基以高票数击败时任总统波罗申科，当选新一任乌克兰总统。

·泽连斯基。

上台不久，泽连斯基就解雇了一些政府官员——这些人大都曾针对过科洛莫伊斯基，包括总检察长赖伯沙普卡和央行行长斯莫雷，以及泽连斯基政府的首任总理洪恰鲁克——他试图让科洛莫伊斯基放松对国有电力公司的控制。
科洛莫伊斯基以为自己会拿回失去的银行股份。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一手扶持的泽连斯基，却在日后翻脸不认人。
就在泽连斯基胜选的当月，美国联邦调查局展开了针对科洛莫伊斯基的犯罪调查，罪名包括有组织犯罪、腐败、金融诈骗、洗钱等。
对此，乌克兰总统办公室发表了一份声明，称乌克兰必须摆脱寡头统治，并感谢每个合作伙伴一直以来的支持。
同年，泽连斯基还推动了一个反寡头法案，禁止将国有化银行返还其前任所有者、禁止已破产银行返回市场。
2年后，他又签署了一项“反寡头法案”。该法案首先从法律上定义了“寡头”，符合以下任何三项标准的个人，可被乌克兰国家安全和国防委员会宣布为“寡头”：

1. 直接参与政治活动；2. 对媒体具有“相当大的影响”；3. 从反垄断机构指定的垄断中受益；4. 拥有价值超过8100万美元的资产。

不难看出，泽连斯基对科洛莫伊斯基有点“赶尽杀绝”的意思。

·泽连斯基（左）和科洛莫伊斯基。

上海外国语大学俄罗斯东欧中亚学院研究员毕洪业告诉《环球人物》记者，泽连斯基上台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和科洛莫伊斯基，认为他们之间“有事情”。
另一方面，美国、欧盟、国际货币组织也在施压泽连斯基，他迫切需要它们对自己的支持和援助。所以，泽连斯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科洛莫伊斯基做切割。
2023年2月1日，乌克兰安全局网站发布了科洛莫伊斯基被查的消息。尽管他的脸部被打码，但人们依然能分辨出是他。

·科洛莫伊斯基的家。

科洛莫伊斯基被“抄家”后，乌克兰政府未对此发表意见。不过，泽连斯基的“反腐大戏”可能才刚拉开序幕。
乌克兰国安局负责人瓦西尔·马柳克在一份声明中说：“每一个胆敢伤害乌克兰的罪犯，尤其是在冲突时期，都必须清楚地知道我们会给他的手戴上手铐。”

总监制： 吕   鸿

监    制： 张建魁

主    编： 许陈静

编    审： 苏 睿  凌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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