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书写的学术传奇
你的态度 决定了你的高度
他是学界泰斗,一生学贯东西,被称为“教授的教授”;他留学数年没有学位,却是“全中国最博学之人”,被学界尊称“中国最后一位鸿儒通才”。他是陈寅恪,著名历史学家傅斯年说:“陈先生的学问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1890年的今天,陈寅恪出生。百余年后的今天,我们一起走进寅恪先生的传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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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儒·通才
从12岁起,陈寅恪先后在日本、德国、瑞士等多国求学,掌握22种语言,在有限的生命里极大可能汲取着广泛的学识。但尽管他进入了众多高等学府,却未怀揣一张高级学位证回来。因为他完全是为了读书而读书,带着一种文人求学的方式与心态去学习。他对学位淡然视之,解释道:考博士不难,但两三年内,会被一个具体的专题所束缚,就没有时间学其它知识了。
△资料图/1904年留学日本时合影。 左起:陈隆恪、陈寅恪、陈衡恪。
教书·匠心
1925年,清华成立国学研究院,陈寅恪受聘任教。和当时大多数归国留学生喜穿西装革履不同,陈寅恪总是一袭长衫,脚踩布履,冬春则棉袍马褂,是清华园里出了名的“国货式先生”。他去课堂授课,不提皮包,总用双层布缝制的包袱皮裹着书本,用不同颜色包袱布包着不同的书。
△资料图/陈寅恪和长女陈流求在清华园。
陈寅恪备课极其认真,即使每年开一样的课程,他也要求讲授内容必须有所更新,绝不能一成不变。他的课,连冯友兰、吴宓、朱自清等知名教授也跑来听。慢慢地,他被称为“教授的教授”。他在课上各种语言文字信手拈来写在黑板上,大家过后才明白:哦,这是德文、这是俄文、这是梵文……有人说,没有相当底子,根本就不敢进他的课堂。
他曾立下教学信条:书上有的不讲,别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讲过的也不讲。晚年眼睛失明的陈寅恪被人搀扶着回到清华时,校长梅贻琦曾劝他休养一段时间。他却回答:“我是教书匠,不教书怎么能叫教书匠呢?”
△资料图/抗战中流亡西南的陈寅恪(中)
学术·造诣
1939年初,英国牛津大学向陈寅恪发出聘书,首次聘请中国人做专职教授。在前往牛津大学途中,香港到欧洲的轮船全部停航,陈寅恪暂时在港大教书。
△资料图/1939年,陈寅恪全家在香港寓所。
这一时期,在几乎没有参考书籍的情况下,陈寅恪撰写了两部影响深远的著作《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和《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剑桥中国史》对此给予他异乎寻常的褒奖:“解释这一时期政治和制度史的第二个大贡献,是伟大的中国史学家陈寅恪做出的,他提出的唐代制度大的观点,远比以往任何观点都扎实、严谨和令人信服。”
1964年始,失明已久的陈寅恪以口述的方式,用10年的时间,完成了85万字的《柳如是别传》。这期间,由于自己无法及时将所有想法记下来,有时为了一个要修改的小地方,陈寅恪怕睡着后忘记,就坚持一夜不睡,一直牢记,直到第二天助手来叩门。
读书·见解
读“老书”,读“原典”
陈寅恪将书分为三类:最低限度的读物、进一步学习的读物、深入研究的读物。他认为第一类是必读书,从中可以得到最低限度的知识。他注重原典,是因为“老书”有原创性和基础性,往往是一门学科的入门书。读“老书”,读“原典”,是永不过时的读书技巧。
不动笔墨不读书
△资料图/1951年夏,陈寅恪全家合影于广州。
陈寅恪被称为真正的“读书种子”,因为他苦读,巧读,用心读,动笔读。他读书有个习惯,在读的过程中随手记录。有圈点,有校勘,也有批语。梁慧皎《高僧传》(初集)是他批校最多的书,其批校字迹之细小几如毫发难于辨识。
不尽信书敢质疑
陈寅恪大量读书,却不尽信书。对于书上说的,前人说的,大人物说的,他总是一定要经过学习查证和思考后才加以确认。
资料综合人民网、清华大学-清华史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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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科教频道视频《人物》-先生 陈寅恪
《回忆陈寅恪先生》(有删改)
节选自《真话能走多远》/季羡林
△中山大学陈寅恪故居前的陈寅恪铜坐像。
对先生的回忆是异常珍贵、神圣的,故而迟迟不敢下笔。
别人奇怪,我自己也奇怪:我写了这样多的回忆师友的文章,独独遗漏了陈寅恪先生。对我来说,这是事出有因。我是一个颇为喜欢舞笔弄墨的人,想写一篇回忆文章,自是意中事。但是,对先生的回忆,我认为是异常珍贵的、超乎寻常的神圣。我希望自己的文章不要玷污了这一点神圣性,故而迟迟不敢下笔。
△资料图/陈寅恪夫妇与三女合影
他的分析细入毫发,如剥蕉叶,愈剥愈细,愈剥愈深。
我同寅恪先生的关系,应该从清华大学算起。我于1930年考入国立清华大学,入西洋文学系。这个时期,我旁听寅恪先生的课。先生讲课,同他写文章一样,先把必要的材料写在黑板上,再根据材料进行解释、考证、分析、综合。
他的分析细入毫发,如剥蕉叶,愈剥愈细,愈剥愈深。他仿佛引导我们走在山阴道上,盘旋曲折,山重水复,最终豁然开朗,把我们引上阳关大道。读他的文章,听他的课,简直是一种无法比拟的享受。他的这种学风,影响了我的一生。
△资料图/陈寅恪与助手黄萱在工作
他身着长袍,朴素无华,不认识他的人可能会认为他是书店送书的老板。
在清华除上课外,同寅恪先生的接触并不太多。在校内林荫道上,熙往攘来的学生人流中,有时会见到寅恪先生去上课。身着长袍,朴素无华,肘下夹着一个布包,里面装满了讲课时用的书籍和资料。不认识他的人,恐怕大都把他看成是琉璃厂某一个书店的到清华来送书的老板。
△资料图/陈寅恪在清华
他同当时清华留洋归来的大多数西装革履、发光鉴人的教授,迥乎不同。这一方面,他也给我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印象,令我受益无穷。
出乎意料地迅速,先生给我回复了一封长信。
离开清华,我同寅恪先生有段长期的别离。
1945年,当我得知他在英国医目疾时,连忙写了一封长信,向他汇报十年来学习的情况。出乎我意料地迅速,我得了先生的复信,也是一封长信。信中说,他想介绍我到北大任教。回国后谒见先生时,他还叮嘱我带上用德文写的论文去拜见北大代校长傅斯年先生。可见先生对我爱护之深以及用心之细。
△资料图/1959年陈寅恪在中山大学。
适之先生想赠他一笔美元,但他拒不接受,最后决定用藏书来换。
解放前夕,政府经济实已完全崩溃。从法币改为银元券,又从银元券改为金元券,到了后来,到粮店买几斤粮食,携带的这币那券的重量有时要超过粮食本身,寅恪先生也不例外。到了冬天,他连买煤的钱都没有。胡适之先生想赠他一笔美元,但是寅恪先生却拒不接受。
△资料图/陈寅恪与王力教授
最后他决定卖掉藏书来取得适之先生的美元。于是适之先生就派车到他家装了一车极为珍贵的书,寅恪先生却只收了2000美元。要知道,这批书中,仅一部《圣彼得堡梵德大词典》市价就远远超这个数目。所以,这批书实际带有捐赠性质,而寅恪先生对金钱一芥不取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资料图/暮年陈寅恪于中山大学寓所。
后来,寅恪先生辗转到了广州,从此留在那里没有动,直到离开人世。现在我时常翻读先生的诗文,每读一次,都觉得有新的收获,却再也不会见到寅恪先生了。我心中感到无限的空寞,掷笔长叹,不禁老泪纵横矣。
1995年12月1日
除特别标注外,图均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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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心中的陈寅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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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监制/杨继红 主编/李浙 编辑/李嘉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