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您时，您是甜的
他，用一颗“糖丸”，让中国人永远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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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原 来 是 您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
"这个药好吃到我快奔三的岁数还是念念不忘！"
"我小时候还吃过，已经很久没吃了，久到我以为那只是小时候的错觉，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不是。"
"谢谢你，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去卫生站打疫苗给了我一颗糖吃，而且还特别好吃，后来才知道那个是脊灰炎药丸，那个口感我还记得真的就是入口即化！谢谢你，没有让我得小儿麻痹症……"
"人走了，留下一片儿时的甜
可以说，
从60年代直到今天出生的孩子，
都欠他一句：谢谢！
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我们不少人的一生，
都是被这一颗清甜的糖丸
改变的一生。
1960年，发明疫苗时，
我们不知道他。
1964年起，吃糖丸时，
我们不知道他。
2000年，作为代表签名宣布
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时，
我们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他。
1月2日，他辞世而去。
很抱歉，我们这才赶来认识他
和那不凡的一生。
他，就是护佑国人健康
的生命方舟——顾方舟。
他与“糖丸”的故事，
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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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
年 少 苦 难
1926年，顾方舟在宁波出生了。
他的父亲顾国光在天津海关工作，
梳着时髦的“三七分”，
穿着整洁干练的西装，
沉静而温和，很是英俊。
顾方舟的父亲顾国光
谁想，而立之年的顾国光
在一艘非洲来的货轮上做外勤时，
感染了黑热病——
14世纪，黑热病曾肆虐欧洲，
短短五年，导致欧洲1/3的人口死亡。
被折磨了数月之后，顾国光撒手人寰。
这是不过5岁的小方舟，
对传染病最初的切肤之痛。
顾方舟（左一）与母亲、弟兄
为了养家糊口，
母亲周瑶琴辞去教师职业，
只身赴杭州学习刚兴起的助产技术，
年幼的顾方舟交由外婆照顾。
有一次学校排演话剧，
老师偏偏让顾方舟演乞丐。
同学都笑话他没有爸爸，
家里穷，就该演乞丐……
为了不让外婆伤心，
懂事的他只好装作喜欢演乞丐。
可忆及童年“受到各种歧视”的往事，
即使年过八旬，顾老依旧潸然泪下……
母亲学成归来，成了职业助产士。
不想在租界里却受尽
地痞滋事、流氓敲诈，
一次警察借保护之名行勒索之实，
恰巧被顾方舟看见。
1934年 顾方舟的母亲周瑶琴（前排右二）
他满是愤怒，
母亲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说：
“儿子，你要好好读书，要争气。
长大了，你要当医生。
当了医生，我们就不用求别人了，
都是别人求你救治。”
在十多岁的顾方舟听来，
“不用求别人”这句话，
是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从记事起，他的世界充满
同学的嘲笑、老师的欺负、
洋人的欺侮、警察的压榨……
而想到以后可以不用求人，
不用在乎这些人的脸色，
他决定：我要争气，
我要听妈妈的话，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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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为 民 立 命
1937年7月29日，日本攻打天津，
乐土沦为人间地狱。
顾方舟上学进出租界的关卡处
有座岗楼，他和同学第一次通过时，
几个日本兵端着枪走来，
要求他们向惨白的太阳旗鞠躬。
因为极不情愿，
日本兵就按住他的同学
一顿拳打脚踢。
什么是亡国奴的滋味？这就是！
中学时代的顾方舟
每天太阳升起，
等候他的不是希望，
而是难以名状的屈辱。
每每这时，立志学成报国的念头
就在顾方舟的心中怒烧。
1937年7月29日，天津市区，被日军轰炸的市政府冒起浓烟。图/视觉中国
1944年，顾方舟考取北京大学医学院。
在这里，他遇到了享有盛誉的
公共卫生专家严镜清先生。
当时国人对公共卫生还很陌生：
厕所沿街沿河而建，粪便尿溺
时常满溢；河水饮用、洗衣、
排污并用；垃圾遍地……
卫生环境恶劣直接导致疾病流行，
死亡率之高令人咋舌。
严先生常常讲着讲着，眼眶就红了，
顾方舟也忍不住湿了眼。
一次，班里一个女生随严老师去河北，
考察矿工劳动卫生状况。
回校后她嚎啕大哭，诉说矿上惨状：
矿工毫无保障，穿着麻袋，
有时被包工头打得流血露骨，
病死了就扔到万人坑里……
周围同学也闻之落泪。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
对一旁的顾方舟产生了何种影响！
顾方舟突然意识到——
“当医生一年只能救有限的病人，
我们国家这么苦，
正缺少公共卫生行业人员，
我做这个，
一年能拯救成千上万的人呢”。
起初，这个年轻人本想
通过当医生改变命运，
可现在，他愿做一个公共卫生学家，
把自己和国家、民族的命运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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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
以 身 试 药
待大学毕业后，
顾方舟被派往朝鲜战场，
治疗患了痢疾的战士。
1951年，顾方舟被紧急召回，
作为中国第一批赴苏留学生去学医。
临行前，他和相恋多年的爱人
匆忙举办了婚礼，他至今
记得周总理在欢送宴上的嘱托：
“你们每个人出去学习，
国内要花培养30个农民的钱，
一定要好好学习。”
背负着百废待兴的新中国的期待，
凭着韧性，克服了语言不通等
种种困难，顾方舟拿下了
苏联医学科学院副博士学位，
为日后研究打下坚实基础。
1955年夏他回到了朝思暮想的祖国。
也正是在这一年，
江苏南通大规模暴发疫情，
全市1680人突然瘫痪！
大多为儿童！随后466人死亡！
疫情还在迅速蔓延，
青岛、上海、济宁、南宁……
一时间，全国上下闻之色变。
这种可怕的疾病，就是脊髓灰质炎，
俗称小儿麻痹症。
脊髓灰质炎患者的肢体
有一次，一个妇女背着孩子，
一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顾方舟，
像拉住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他：
“大夫，你把我的孩子治好吧。
他以后还得走路，参加国家建设呢。”
顾方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了看孩子，
眼睛扑闪扑闪，很是机灵，
身子却瘫痪了。
想到几万个孩子不是死就是残疾，
自己却无能为力，
顾方舟跟孩子的母亲一样悲痛……
1957年，他临危受命，
带领研究小组调查患者的粪便标本，
从北京、上海等十二处患者的
粪便中分离出脊髓灰质炎病毒
且成功定型。以此研究为标志，
顾方舟打响了攻克脊灰的第一战。
1959年3月，卫生部决定派顾方舟等
到苏联考察脊灰疫苗的生产工艺。
当时美苏均研制出了脊髓灰质炎疫苗，
疫苗分为活疫苗和死疫苗两种，
死疫苗安全、低效、昂贵，
活疫苗便宜、高效但安全性仍有疑问。
顾方舟敏感地意识到，
若决定用死疫苗，
虽可以直接投入生产使用，
但国内无力生产；
若决定用活疫苗，
成本只有死疫苗的千分之一，
但得回国做有效性和安全性的研究。
他判断，据我国当时国情，
只能走活疫苗路线。
按照顾方舟设计的方案，
临床试验分为Ⅰ、Ⅱ、Ⅲ三期。
Ⅰ期临床试验主要观察疫苗
对人体是否安全，有无副作用，
只需少数人受试。
发明了活疫苗的美国病毒学家Sabin
正是困在了这一步，难以前进。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顾方舟和同事
决定自己先试用疫苗。
冒着瘫痪的危险，
他喝下了一小瓶疫苗溶液。
一周过去后，顾方舟生命体征平稳。
可成人本身大多对脊灰病毒有免疫力，
必须证明这疫苗对小孩也安全才行。
那么，找谁的孩子试验呢？
又有谁愿意把孩子
留给顾方舟做试验呢？
顾方舟的妻子与儿子
那是一个自强、忍耐、奉献的年代。
顾方舟咬了咬牙，
毅然做出了惊人决定：
拿自己刚满月的儿子做试验！
在顾方舟的感召下，
同事也纷纷给自己的孩子服用了疫苗。
这些初为人父母的年轻人，
用一种看似残酷的执着，
表达着对国家、对人民、对科学的爱。
这是科学史上值得记载的壮举！
顾方舟与儿子
测试期慢慢过去了。
面对自己的孩子
一张张依旧天真无邪的笑颜，
顾方舟和同事喜极而泣：
疫苗是安全的！
努力没白费，疫苗是安全的！
随即Ⅱ期和Ⅲ期临床试验成功，
顾方舟研究的疫苗
终于可以投入生产、
给全国儿童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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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5
糖 丸 问 世
1960年春，周总理到位于
昆明的疫苗生产基地视察，
顾方舟说：“周总理，
我们的疫苗如果生产出来，
给全国7岁以下的孩子服用，
就可以消灭掉脊髓灰质炎！”
周总理听了，直起了身子，
认真地问：“是吗？”
“是的！”顾方舟拍着
胸脯说：“我们有信心！”
周总理笑了，打趣道：
“这么一来，你们不就失业了吗？”
顾方舟回道：“不会呀！
这个病消灭了，
我们还要研究别的病呀！”
周总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
“好！要有这个志气！”
试生产成功后，
全国正式打响了脊灰歼灭战。
1960年12月，
首批500万人份疫苗生产成功，
在全国十一个城市推广开来。
捷报纷飞：投放疫苗的城市，
流行高峰纷纷削减。
面对日益好转的疫情，顾方舟发现，
为防止疫苗失去活性，要冷藏保存。
怎样才能制造出方便运输、保存，
又让小孩爱吃的疫苗呢？
顾方舟突然想到，
为什么不能把疫苗做成糖丸？
就这样，经过一年多的研究测试，
闻名于世的脊灰糖丸疫苗诞生了。
除了好吃，糖丸也是
液体疫苗的升级版：
在保存了活疫苗病毒效力的前提下，
延长了保存期——
常温下能存放多日，
在家用冰箱中可保存两个月。
为了让偏远地区也能用上糖丸疫苗，
顾方舟还想出了一个“土办法”运输：
将冷冻的糖丸放在保温瓶中！
这些发明，让糖丸疫苗
迅速出现在祖国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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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
致 敬 脊 梁
自1964年脊灰糖丸疫苗全国推广以来，
“脊灰”的年平均发病率
从1949年的十万分之4.06
下降到 1993 年的十万分之0.046，
数十万儿童免于致残。
1978年我国开始实行计划免疫,
病例数继续呈波浪形下降。
40岁以下的中国人
几乎都吃过这颗糖丸。
自1994年9月在湖北襄阳县
发生最后一例患者后，
至今没有发现由本土野病毒
引起的脊髓灰质炎病例。
1999年，已经73岁的顾方舟
亲手给孩子们喂糖丸。
2000年，“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
证实报告签字仪式”在卫生部举行，
已经74岁的顾方舟作为代表，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世卫组织宣布
中国成为无脊灰国家！
从未停止与脊髓灰质炎斗争，
80多岁时，
顾方舟还在指导学生
做出更安全高效的脊灰疫苗。
从疫情爆发时的无能为力，
到彻底消灭这种传染疾病，
他也从正当盛年到年逾古稀，
奉献了一生的心血。
2010年，杭州市下城区妇幼保健院，医护人员正在给孩子喂食糖丸疫苗。图/视觉中国
顾方舟，
为几代中国人带来了健康，
值得每一位中国人铭记！
可他却不止一次说过：
我一生只做了一件事，
就是做了一颗小小的糖丸。
如今，顾老走了，
如果能再见到周总理，
他终于能拍胸脯说：
总理，咱们中国人
已经消灭了脊髓灰质炎，
您可以放心了！
想您时，您是甜的。
“谢谢您，糖丸爷爷！”
一路走好！
图/央视《大家》、视觉中国、网络
内容/央视新闻整编自中国科学报、《顾方舟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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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监制/杨继红 主编/李浙 编辑/王若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