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我的江湖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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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张震以标志性的极为审慎的表演方式，维持着对影片人物的精准把握。他的表演，往往基于内在能量的无限积蓄，看似风平浪静内里却波涛汹涌。
我们很难见到声嘶力竭，或者，颇戏剧化的张震。银幕中的张震，往往是内敛的，是冷峻的，是少言寡语和紧蹙眉头
的。他审慎的表演方式，蕴藏着强大的能量和张力，为人物形象保留了大量的留白，同时，为表演保留了层次感，保留着种种变奏乃至爆发的可能。
▲Bottega Veneta 黑白针织毛衣、 La Perla 黑白格睡裤
今天的张震，更愿担当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演员，而非聚光灯下的明星。这位鲜少绯闻的男子，处在职业生涯的成熟时期。他谦逊地告诉我，到这几年，我比较确定的是，我可以演戏的……很快，观众将在大银幕中相继观赏张震的两部新作，分别是陈凯歌执导的《道士下山》和侯孝贤借以问鼎戛纳的《刺客聂隐娘》。
《道士下山》改编自徐皓峰的同名小说，片中，张震塑造了身着长衫、手执长枪的丰姿俊逸的武侠形象，一场螳臂当车式的以长枪挑翻汽车的戏，潇洒至极。而《刺客聂隐娘》，侯孝贤磨砺多年的作品，给了演员以更大的挑战—张震须通过大量阅读，了解唐代的历史风貌，以及田季安一角作为节度使的人物状态。他说，为了角色，做了很多准备，拍摄前，能量已储存了很久……
近年来，不知有意或无意，张震随着王家卫、陈凯歌和侯孝贤，越来越多地穿越时空，想象和演绎着在现世里早已土崩瓦解的遥远的江湖世界。我问他，什么是江湖？他笑着说，我做这份工作，就是身在江湖。江湖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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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W：我们从即将上映的《道士下山》开始—拍摄前，是否阅读了徐皓峰的原作？你饰演的查老板是个怎样的人物？
ZZ：《道士下山》跟原著是有一些差别的，（我的角色）查老板的部分改变了也挺多。电影主要以陈凯歌导演原本的想象为主，原著没有被拿来做太多的参照。原著中的人物很多，导演删减了其中一些人物—也不能说删减，他把小说中有趣的人物提了出来，让这些人物之间产生了关联。当然，电影里面的查老板，人物背景同原著小说是一样的，唱戏的武生，后来，他在郭富城演的周西宇门下学习猿击术，电影讲述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主要是这样。
ZZ：饰演查老板这个人物，以打戏为主……
MW：打戏对现今的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ZZ：别，别。打戏有很多种。这次的打戏蛮有挑战性的，吊威亚的时间很多。我之前拍的电影，吊威亚的戏份从来没有这么重。去年的这个时间，我们在上海拍戏，拍一场打戏，拍了一个月。其实挺好玩的，（吊威亚）这件之前对我来说很生疏的事情，经过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地让我熟悉起来。
MW：文戏的部分呢？
ZZ：文戏部分还可以，不是太复杂。主要以体现人物的情感为主。当然，凯歌导演执导起来也非常有自己的风格……
MW：完成这个角色，这部戏，对你来说有怎样的意义？
ZZ：我觉得，不管文戏也好，动作戏也好，跟新的组合去配合，是最有意思的。比如，我第一次跟王宝强演戏，其实戏里也有很多演员，是和我第一次合作。拍摄的时间很长，大家相处得都很不错，跟元华老师 、跟林雪合作，都挺有意思的。另外，这个戏是有点黑色幽默的，现场气氛很欢乐，这给我一个很深刻的印象。
MW：哪位演员让你印象最深？
ZZ：宝强。我觉得，他这个人真的是非常用功非常努力的一个演员，蛮特别的。跟郭富城是第二次合作—我知道我跟他很不像，但是，跟他工作会觉得很有活力，他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人，我很喜欢他这股活力，在现场，总能把我感染、带动起来。
MW：从《卧虎藏龙》、《一代宗师》、《绣春刀》，到《道士下山》和《刺客聂隐娘》，每个导演所描摹的江湖都各有其意境。参与拍摄这些影片，是否让你对“江湖”有了更深的理解？
ZZ：还是比较难去表达。我还是通过拍戏的过程，去探索和了解导演对于武侠和江湖的理解。但我很少会特意去聊这个话题。我觉得江湖是一种比较抽象、比较意念的概念，难以用语言去表达。此外，每个人的理解和判断都是不一样的，就好像练武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哪怕同一个动作，练久了，每个人的动作都不会一样，和师傅也不一样，因为，自己会有自己的理解。
MW：经历了这么多虚构的江湖世界，我想问你：什么是江湖？
ZZ：哈，我并没有特别的概念，我觉得—我常常开玩笑，我自己做这份工作，就是身在江湖。江湖就是生活。
MW：戛纳期间，侯导曾表示，促使他开拍《聂隐娘》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最喜爱的演员处在最好的时候。你和舒淇合作了很多年，你们之间的默契是否在某种程度上让拍摄变得顺畅？
ZZ：我跟舒淇合作了这么多次，当然，在工作上面会比较快速进入状态。但是这不是太大的重点。其实，《聂隐娘》里，我演的田季安是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人物。一方面是打戏，另一方面，他的情感，他作为节度使的人物状态是蛮难去捉摸和处理的，要花一些时间。田季安这个角色，是侯导很久之前就决定让我演的，我也做了很多准备，等于是，能量已经储存了很久，一直准备着赶快开工。但拍侯导的电影又是急不来的，电影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这让我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去把人物打磨得更精准，更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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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W：这个角色的难度主要在文戏方面，对吗？
ZZ：文戏会有难度，是因为我们的台词，我们的台词不是现代用语，是古文，不大好讲。常常，导演也不喊停，你还得继续演，突然就不知道该讲什么了，很头痛。
MW：为了这个角色，你查阅了怎样的资料？
ZZ：导演给了我很多资料。侯导在决定要拍这部电影的时候，自己就做了很多功课，他也给演员准备了很多资料。比如《资治通鉴》—当然那个太厚了，导演截取了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唐人小说，另有一部日本的武侠小说，其中的每个短篇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有特定的一招一式，大概就是看这些。
MW：印象最深的一场戏？
ZZ：印象很深的一场是我在打鼓、胡姬跳舞的戏。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练打鼓，一开始压力很大，因为一个月里面可以学的东西很有限，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它学起来。但拍的那天，那个氛围和状态，让田季安这个人真的变得很有活力和生命力。我特别喜欢那场戏。
MW：我们一直觉得你更想当演员，而不是明星，对吗？
ZZ：我没想这么多。我不知道明星怎么当，演员怎么当我比较知道。应该这样讲吧。
MW：常看别的演员的表演吗？
ZZ：会。我会特定关注几个演员的戏。最近这几年可能是Brad Pitt。早几年是Johnny Depp和浅野忠信。每个阶段，我关注的演员都不太一样。
MW：你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他是否多少启发了你的表演？
ZZ：很少。我们会常聊现场发生的事情，可是我们聊演戏聊得很少。他可能只会说，看了，还不错啊。不会讲到很细节或者很具体的部分。
MW：喜欢他演的《酒徒》吗？
ZZ：我还蛮喜欢的。蛮有意思的。
MW：首先我们从先从徐皓峰的原作开始，为什么是它？
CKG：我在比较年轻的时候没有机会看到武侠小说儿，直到文革结束以后，改革开放了才有机会。我最喜欢的是古龙。古龙是一个高阳酒徒，他写不了太长，他属于写东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人物出现，写着写着就没了？可能就是因为酒喝大了，忘了。再有，古龙他们写小说儿是为连载，所以他不可能有一个事先的精密构思，就是信马由缰，走到哪儿算哪儿，这反而成了他创作上的风格。徐皓峰这人有点像古龙，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劲儿。他的《道士下山》，写的人和事有一点儿神劲儿，有自己独特的叙述方式，这个东西比较吸引我。但是我比也特别清楚地知道，改编这种类型的小说儿，是自己是给自己找麻烦。你看他的人物，两三页纸就没了，可电影不行，电影你没办法这么做。我要那么拍，
MW：《道士下山》的原著小说中涉及许多江湖野史，或者说，民族秘史，您是否希望通过改编这部小说，来追溯和整理这些私密却值得尊敬的情怀？
CKG：我没这野心，我也做不到。我想做的就特别简单，通俗地说，人活着得要有精气神儿，人要有追求。在社会中，人反复地被规范，一道一道地规范，直到你服了，你就合格了。但在电影中，你可以出现不愿被规范，这些人就是所谓的牛人。另外我不喜欢颂扬成功者，那会让我觉得特别肉麻。我觉得影片中的查老板也好，周西宇也好，都谈不上太大的成功者，但是他们给了你另一种选择—你可以按你自己的愿望，痛快地生活。
MW：片中“查老板”一角由我个人非常喜欢的张震饰演，如何评价这位演员？
CKG：从气质上来讲，张震实际上是一个具有纤弱气质的演员，不是一个硬汉型演员，他可以微妙地传达某种感觉，这是他的本事……在还不认识张震的时候，我看了杨德昌的影片《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那海报就是张震的特写，就一双眼睛，那么看着你，野性毕露，又充满迷茫。杨德昌很有力道，能够抓住事情的要害。所以，张震因为有了这样的启蒙，他对戏的想法是不会过的。简单概括，张震，就像顶级设计师手里的超模。
MW：查老板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CKG：这个人物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谁都挡不住！
监制：Tim Lim
摄影：于聪
形象：Klaire Chen
采访、撰文：唐卓伟
编辑：Chuyu
化妆：Candy
发型：Betty
形象助理：Shirley、W、Samantha
内容来自《周末画报》生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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