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英雄还是独裁者？津巴布韦前总统穆加贝离世，回顾37年执政生传奇
北京时间9月6日，津巴布韦前领导人罗伯特·穆加贝（Robert Mugabe）去世，享年95岁。穆加贝执政津巴布韦37年，曾被誉为非洲解放英雄和种族和解的捍卫者，但随着对权力的追求和沉迷，最终成为世界媒体口中的“独裁者”，并于2年前被军方赶下台。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政坛巅峰又最终狼狈跌落神坛的？iWeekly为你细数这位领导人的传奇一生。
从民族英雄到铁腕独裁者
穆加贝出生于1924年2月，是津巴布韦民族解放运动的领袖。自从1980年开始担任津巴布韦领导人，其中前7年担任总理，后30年担任总统，是非洲任期最长的总统，也是当之无愧的“传奇人物”。
他出生于哈拉雷附近一个农民家庭，那时津巴布韦还没有独立，哈拉雷当时叫南罗得西亚索尔兹伯里市。穆加贝曾在南非福特海尔大学读书，那里是当时南非唯一招收黑人学生的高等学府。很多后来成为非洲民族解放运动领袖的黑人青年都曾在那里求学，曼德拉就是其中之一。
20世纪50年代，非洲大陆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浪潮风起云涌。1957年，加纳成为首个独立的黑非洲国家。穆加贝深受加纳形势的鼓舞，大学毕业后便到加纳工作，3年后，穆加贝回到家乡，参加民族民主党的抗议。穆加贝靠出色的演讲在党众中树起威望，他参与创建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领导人民进行反对白人种族主义统治的武装斗争，但也因反对白人统治而被监禁十年。
1974年他出狱后流亡莫桑比克，领导反对白人殖民者的游击战争。1979年回国，受到支持者的热烈欢迎。他还曾经号召人民光赤双脚，以此来反对殖民主义和所谓欧洲文明的货物。1980年津巴布韦独立后，穆加贝出任总理。“你继承了非洲的一颗宝石。”坦桑尼亚总统朱利叶斯·尼雷尔在哈拉雷的独立庆典上对穆加贝说。
独立之初的津巴布韦被誉为“非洲面包篮”，来自津巴布韦的粮食养活了非洲的饥民。经济实力曾经仅次于南非。穆加贝上台后掌管着繁荣的经济，政府在道路和大坝上投资。作为大规模消除殖民时期种族歧视的一部分，他还为津巴布韦黑人扩大教育。随着黑人和白人之间紧张关系的缓和，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许多逃到英国或南非、仍在种族隔离枷锁下的人试图回到津巴布韦。
但之后，穆加贝把主要心思都放在巩固政权上，经济建设一塌糊涂。在他统治下的津巴布韦，被称为非洲最穷困的国家之一，失业率达80%。津巴布韦矿产资源丰富，土地非常肥沃，在穆加贝2000年推行激进的土地改革，强行没收白人农场主的土地分配给自己的“黑人兄弟”后，农业、旅游业和采矿业一落千丈，饥肠辘辘的国民只能离开故土去邻国讨生活，津巴布韦四分之一的成年人口都已移居国外。
2005年，穆加贝以“拆除非法建筑”为名发起了强拆居民住房运动。根据联合国的一份报告，穆加贝的强拆运动让70万人失去家园，影响到至少240万居民的生活。他还曾采用暴力手段肃清政敌，出动军警武力镇压反对派的示威游行，巩固执政党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爱国阵线的统治地位。据称，津巴布韦第五旅杀害了2万多人，其中大多是穆加贝的主要政治对手。此外，穆加贝也因被指其土地改革不当、经济管理不善、人权记录恶劣等问题，受到国际社会批评指责。
为了让夫人做“女王”而狼狈下台
英国《经济学人》杂志称，津巴布韦人对穆加贝有着复杂的感情——既鄙视他，又敬爱他。已故的津巴布韦大学政治学教授约翰·马库姆说:“他将被人们铭记为一个恶棍，他的政治遗产将被他的暴力，他的政治对手所毁灭。” 马库姆曾评价穆加贝身上有“残酷、自私的种子”，“1980年，他来到这里时看起来像个天使，但到了2000年，他不得不操纵选票，腐败开始滋生，他原形毕露，他的真面目是个杀手。”
不过，这些批评似乎对穆加贝产生不了任何影响。2017年2月，穆加贝在他93岁生日的国营电视台采访中表示，他将在2018年的总统选举中再次参选。而在健康日益恶化的情况下，他则想着将总统之位转交给自己的妻子格蕾丝。这也直接导致了执政党内部的分裂。
格蕾丝是穆加贝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41岁。她曾经是津巴布韦总统府里的打字员，当时她已经结婚，有一个儿子。不过在穆加贝的猛烈追求下，她最终与这个津巴布韦的绝对权力者步入婚姻殿堂。2008年之前，有关她的国际新闻报道大都盯着这位“第一夫人”的开支。她对定制服装的迷恋为她赢得了“Gucci Grace”的昵称。
2008年总统决选前夕，格蕾丝开始因党派竞选活动登上头版头条，开始从“第一夫人格蕾丝”转变为“战友格蕾丝”。她的形象也从原先的定制华服，换成了一身军服、贝雷帽，以及执政党标志性的紧握的拳头。她曾提议修改执政党体制，规定津巴布韦的两位副总统中，女性必须占一席。在政坛上活跃不到两年，她已经让十几位执政党核心人物倒台。
也正是因为格蕾丝，一直被视为总统接班人、当时担任副总统的姆南加古瓦（Emmerson Mnangagwa）在2017年11月被解除职务。但穆加贝的这一决定也最终导致了军方出手——11月15日，军方控制了国家电视台，封锁了政府、法庭周边的道路，并把穆加贝赶下了台。津巴布韦的民众甚至对这一结果感到欢欣鼓舞，全国1300万人为此疯狂庆祝。从政57年，掌权37载，穆加贝从民族英雄成为独裁者，可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如此尴尬的方式退场。
不过，即使被废黜，新政府也给穆加贝留了一个体面的结局。他被授予“国家之父”的地位和丰厚的养老金，可以和他的妻子继续留在他们位于哈拉雷的有24间卧室的豪宅中。不过，下台后的穆加贝身体状况一直不佳，早在2018年11月，接替穆加贝担任总统的姆南加古瓦就对执政的非洲民族联盟-爱国阵线成员说，他已经不能再走路了。而据BBC的报道，其家人证实，自今年4月以来，穆加贝一直在新加坡住院。
如今，这位“传奇”离世，彻底告别他曾贪恋的权力舞台。在穆加贝逝世当天，曾经将他驱逐出政治舞台的姆南加古瓦发布了声明。他称穆加贝为“解放的象征，是一位泛非主义者，他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解放和赋予其人民权力。他对我们国家和大陆历史的贡献永远不会被遗忘。愿他的灵魂在永恒的平安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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