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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三位数字艺术家的虚拟花园


数字作品《晷》

后疫情时代下,当自然不再唾手可得时,有人将目光望向现实背后,在虚拟世界里,打造不独属于他的一片后花园。
iWeekly:想问一下《晷》这件作品的创作灵感,怎么会想到要做一个虚拟的人类最古老的计时器之一日晷?

CLS:《晷》其实一开始的灵感来源于小王子,在星球上种玫瑰嘛。我觉得有从中感到一种“时间的孤独感”,“你为那朵花付出的时间,使他在你的生命中变得重要起来”所以萌生了想做这个虚拟装置的想法。其中我使用了几个意象元素,沙漏、星轨和昙花其实都代表时间的变化,我想通过这个旋转和花开的动态来体现时间的流动感,也想用更梦幻、晶莹的视觉来展现时间变的朦胧感。我们需要意识到时间这个东西是一个很美的东西,然后去珍视它。


iWeekly:可以浅谈一下你的作品吗?
CLS:我主要创作的作品是虚拟植物系列,这个系列有三个不同方向,分别是虚拟景观装置、虚拟植物的后花园以及虚拟植物的培育箱。其实第一个景观装置的部分我想把植物和传统文化的东西结合起来,比如将瓷器、瓷瓶结合起来,做成置景的形式,后期加入了一些假山的元素。最近将一些文物、古器的元素与植物组合,就会有一些新的视觉出现。第二个部分着重于虚拟植物后花园的空间以及虚拟植物是如何和在哪里被培育出来的,所以会设计很多场景在里面。第三,虚拟植物培育箱就比较好玩一些,因为大家在现实中会在社交媒体发布自己种的一些植物,然后我想是不是可以也发一下我种植虚拟植物的过程,就是从幼苗开始成长到成体,整个过程大众都能参与,贯穿我的整个创作过程。

iWeekly:你在什么契机下第一次接触新媒体艺术?
CLS:我之前会用摄影和平面的视觉进行创作,直到元宇宙的概念在国内兴起,虽然3D创作以前就有了,但是在最近变得越来越潮流。另外,以往的摄影创作不能满足我的创作需求和欲望,所以转向到3D的领域,尝试一些更丰富的创作,完成我超现实的想象。


数字作品《庄周梦蝶》
iWeekly:你创作了很多植物,为什么你执着于以植物为主题而创作呢?
CLS:其实我对植物并没有什么执念,只是我是一个比较喜欢亲近大自然的人。另外,我很喜欢宫崎骏的电影,里面有很多含有魔法和富有日本文化气息的场景,比如汤屋、魔女居住的村庄、森林等。再加上后疫情时代,不能实现说走就走的出行,我想如果可以创作出我心里想的这种很富有自然美感的场景、装置,在看到它的一瞬间,会感到很治愈、很舒服,那会蛮不错的。

iWeekly:你的作品大多带有一些朦胧的琉璃质感,为什么你大量使用这个材质,它为什么吸引你?
CLS:我常使用的材质可以归类于两种吧,一种就是你说的blingbling的水晶、琉璃质感,让人感觉到很梦幻。是我自己的审美偏好,我就是个人很喜欢,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喜欢这种透明的、闪亮的。另一个是银质金属感的材质,因为个人比较喜欢空山基机械姬的金属感,像是我比较喜欢的Y2k的风格,液态金属和艳丽色彩的元素也是我常用的元素。我将这些我喜爱的符号进行融合和转换,试图去创作出一些新的视觉语言,一眼看到就觉得是我做的东西。
数字作品《流光

iWeekly:观众看到你的作品,你希望传达什么信息?


CLS:第一,我想传达美,因为美丽本身能赋予愉悦的感受,无论观众的心情如何,看到我的作品能发出,这个东西好美,那我的目的达到了,整个过程比较像艺术疗愈。第二,我还是想传达传统文化,现在传统文化的设计比较套路,我不赞同这种模板化的表达方式,国风国潮其实也可以变得不一样,我以Z世代的身份背景,可以将传统文化玩转得比较新奇、美以及前卫。


iWeekly:NFT最近十分流行,我有看见你在制作NFT数字艺术作品,你有什么看法?
CLS:国内的NFT的概念和国外其实有差别,在国内NFT更加像是数字藏品,而不是NFT,是数字艺术家买卖出售自己作品的另一种方式。我曾经听闻数字艺术家在画廊里会以U盘或光盘的形式出售,当NFT出现之后,对数字艺术家来说是一个更好的去展示自己并保护自己的权益的渠道。
被来自乌克兰的3D艺术家Daria Antypenko作品吸引,因她的作品明艳且逼真。从早期较为抽象的艺术作品到近日以真实花卉为主的创作,风格的转变不由得让人想知道屏幕背后发生了什么。她认为,重要的不是把我们世界里的多样性带到数字世界,而是在这个过程中重塑并激发自己。就像季节变化,她的作品也随着环境而改变。


数字作品《Island》


iWeekly: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入3D艺术这一行的?
DA:几年前,我得到了第一份工作——3D设计师。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研究这个领域,并发现这种模式不仅适合商业视觉,也能很好地表达自己。毕竟在真正的画板上,容错率很低。但在我的画板上,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限制。3D创作带给我的自由度是我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因此,当我发现这种模式能让我更加努力创作的时候,这一刻我就知道这就是属于我的一条路。

iWeekly:你认为在创作过程中最有趣的是什么?
DA:我认为最有意思的是我想到了要创作什么的那一刻。或是当你打开画图软件,虽然脑海中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手已经开始行动了。是比谁更快吗?但这个过程一旦发生,艺术就诞生了。我也经常把它当作一种艺术疗愈。在创作的时候,这些在想象中的事物一一出现在画板上,把它具像化,这样的表达让我觉得十分治愈。

数字作品《Serenade to Spring》
iWeekly:我发现最近你的作品更多是与花卉相关的,所以你的作品侧重点也会一直变化吗?
DA:我对数字化感兴趣,计算机图形和有机形式的结合,这是我艺术发展的主要方式。所以我把我在大自然中发现的颜色和我自己对数字世界的看法结合起来。我喜欢与花“打交道”,但这并不是我唯一感兴趣的领域。只能说就像季节的变化一样,我的作品也会随之改变。我在大自然中到处寻找灵感,包括花卉、蝴蝶的翅膀,或者是一些自然现象。因此,我也必须学习很多东西,扩展边界,只有一直学习,才能摆脱过时的“美”,当然,这都是创作中令人兴奋的地方。

iWeekly:在你的作品里,我发现它们都是色彩丰富的。
DA:我非常重视色彩在作品上的体现,因为我觉得现实生活中的暗色调已经足够多了。我希望用多一些颜色来介绍一些场景或特殊物体的情绪和气氛,也突出它们的特点。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把我们的世界的多样性带到数字世界,而是重塑和激发自己。从我们世界里的自然环境出发,再去创造新的东西。

数字作品《Flare》
iWeekly:“时间”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有与“时间”相关的创作吗?
DA:当我意识到战争是什么样子时,也是当我第一次面对一个随时会让你停止生活的事情时,我才开始认真思考“时间”的意义。以前从未关注过过去的时光是如何度过的。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开始思考一些我还没做过但一直想做的事情。这让开始改变了我的优先事项。我开始更加珍惜自己的时间,不再为一些工作焦头烂额,开始更多地考虑如何用真正重要的东西来填补我的时间。毕竟每天做同样的事情,日子就会逐渐拉长,一周的时间仿佛变成了几个月。这个时候我就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去年,有一个与“时间”相关的作品《Flare》。作品的灵感来自于记忆的闪现,我把抽象的东西变具体了,它封存了一段属于我的记忆。即当你突然想到的一些重要事情,就像是从你脑海中拖出来的一个旧玩具。作品中的玻璃被用来强调脆弱和无常,上面的灰尘和划痕传达了我的怀旧之情。

iWeekly:最近NFT愈发流行,我知道你也有NFT艺术作品,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DA:我记得是在2021年的春天,我开始频繁地看到这个词,那会儿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它。我搜索了一些信息,感觉是很有趣的尝试,没想到真的很成功!我很快得到了一些积极的反馈,我的NFT艺术作品变得很受欢迎。也许是由于它在当时并不算太流行的原因,我是社群中第一批推广的3D艺术家之一。因此,这也成为了我现在的固定“工作”。

Daria和她的小狗Hati在异乡
iWeekly:疫情对你的生活有影响吗?
DA:其实在新冠疫情之前,我就是一个相当“宅”的人,所以其实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对我的生活产生更大影响的其实是战争。毕竟当你创造艺术时,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一个相对“真空”的环境,这样才能将自己完全交给它。但在战争期间,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段时间,我不得不离开我的家乡,带上背包和我的小狗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即使去了远离战争的地方,这种紧张感始终与我同在。

受到多国文化影响的数字艺术家宋悠然,在德国包豪斯型审美下,感受各国美学的交融。她的创作中,时间是相对于作品存在的。花开、花谢,她重现这样的生命循环,并模糊虚与实的边界。乐在其中,享受着这魔术般的过程。于她而言,只需要一个按钮,魔法就能出现——时间、空间以及周围的环境都能一瞬间改变。
数字作品《co2nline》
iWeekly:看到你最近在研究“数字植物”这一课题,你觉得其中最有趣的是什么?
SYR:这个研究方向可以说是我的创作工具,研究课题和外界灵感来源的偶然交汇。去年2月Blender新增的几何节点功能使得制作数字“生长”成为可能。正巧当时在研究的课题是数字碳排放,发展了一个通过节约自身数字碳排放来进行植树捐赠的概念,通过调查在全世界各地活动的植树NGO,也接触到了世界各地的植物。
最有趣的是,创作不再是模仿生长完成的植物形态,或是通过控制3D模型尽量靠近我脑海中的构想,而是通过给予特定的参数,真的让它从“0”开始生长。
我从小并不是在被大自然环抱的环境中长大,但创作数字植物使我开始留心周围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棵草。能让和我类似的人开始观察身边的动植物也是我很期望看到的结果。

iWeekly:其实给我的感觉更像“上帝”,可以控制它们的生长趋势?
SYR:是的,有点像。我可以游离在作品的时间空间之外,截取它生长中的某一个时间点,并且改变周围的环境,风、雨、雾。虚拟植物有趣的地方就在于一片叶片、一朵花,甚至是一根花蕊,都作为单独的部件存在。当我想创作一棵植物时,我可以用不同的花配不同的叶子,当然也可以让几朵不同的花在同一棵植物上盛开。
数字植物
iWeekly:感觉你比较喜欢用像透明树脂一样的材质来画它们?
SYR:是的,因为玻璃等透光材质的陆地植物在现实世界中不可能存在,而我比起在虚拟世界重现现实世界,更专注探索专属于虚拟世界的可能性,这样的视觉效果会产生一种美妙的距离感。我在模糊这个边界,因为在现实与虚拟边界的存在才最像魔法。


iWeekly:在这个空间有“时间”的存在吗?它们会在某个时间开花,然后在某个时间凋落吗?
SYR:时间是相对于作品存在的,它只能在单向的时间轴上前进。关于凋落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因为在虚拟世界植物可以永不凋零,但在现实世界中,比如我觉得干枯的花草树木也有它们的美,那么我也许会重现这样的生命循环,但这就是我的美学上的选择了。
数字植物
iWeekly:最喜欢什么植物?
SYR:单纯从外形上来说,我最喜欢小麦之类的谷物。不论是刚长出来的鲜绿色,还是晒干后的金黄色,我都觉得非常美。比起各类花卉来说,谷物的外貌显得十分低调,并且常是大片满山遍野栽培的,这样给人的印象更为深刻。

iWeekly:有没有记录过一种植物从发芽到结果到最后凋谢?如果有的话,可否与我们分享一下?
SYR:没有记录过从发芽到凋谢,但以前创作过一幅绘画,是拿鲜花做参考。花在一周之内从鲜艳开放到干枯,而我每天就根据它的颜色往花上叠加,最终呈现出了很有色彩深度的效果。

iWeekly:在德国学习的你,是否对德式制表有过研究?
SYR:没有特意研究过德式制表,但制表本身就是产品设计师不能错过的课题。尤其是机械表,精密的制造和分毫不差的设计。但凡接触过齿轮的人,都会途生敬佩。而内部的无限复杂,包裹在腕表的极简美学中,对我来说这代表了对机械设计的绝对欣赏。自始至终,从内到外,主角永远都是腕表本身。


采访、编辑_Oliver(池绿山)

采访、编辑_JU (宋悠然、Daria)

图片均为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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