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乌托邦才是乌镇的名字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c0191jlejq6&width=500&height=375&auto=0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概念短片
以木心为序，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他的家乡——乌镇。这个坐落于浙江省桐乡市北部的小镇，似乎几年前还只是中国众多古镇水乡之一。而如今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大剧院，连续举办了三年的“乌镇戏剧节”，去年11月落成的“木心美术馆”，甚至年底还举办了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就好像是待字闺中的水乡姑娘，摇身一变成了耀眼世界舞台的艺术名媛。这一次，她带来的是“乌托邦•异托邦——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除了名字上的玩味，我猛然间还真找不出别的任何一个地方，能比这里更称得上“乌托邦”三个字。
这是第二次来乌镇了，而对她的爱意似乎已经经久历年。去年的乌镇戏剧节，邂逅了几乎是国内最美的水畔剧院和最好的观剧体验。第二天游历西栅景区，总不时在屋宇之间，桥梁上下偶遇一台戏剧、一个演讲、或是一段舞蹈……巨大的鸟偶穿越在乌瓦白墙之间，而身着哥特服饰的法国女高音歌唱家串着音符在路人的脸上盖下唇印……啊乌镇，简直化身成了一座巨大的戏台，而穿梭于其间的我和友人，则成了入戏太深的役者，乐不思蜀，不愿散场。
我对她的爱意如此之深，甚而担心再见时会削减这份完满。然而没有，这次再见甚至可以说是惊叹，以致喜不自禁。在进入艺术展的主要展区乌镇北栅丝厂时，我在门口读到了展览主席陈向宏写的一段前言，在他的童年记忆里，这个丝厂是镇上最大的国有企业，街上最俊俏的哥哥姐姐们都在这里上班，这里的记忆是可以天天洗澡，是哐当作响的搪瓷脸盆和飘扬的皂香，是属于那个时代最酷的生活方式。
乌镇北栅丝厂
而我几乎在走进第一个展区时就可以认定：这里将成为近年来中国最酷的地方之一。世界上最伟大最杰出的当代艺术家们在这里汇聚，而展览的呈现，竟甄乎完美。策展人王晓松谈及在与众多国际艺术家交流翻译的过程中，他们意识到展览本身也是翻译的过程，艺术家把他的艺术作品翻译成视觉作品，而展览则是要把艺术作品翻译给更多的人。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精神之屋》
在不同的展区之间穿梭，迎面或是偶然地被展品击中，我似乎逐渐领悟到了这份“翻译”过程的密码，在我看来，就是时间和空间。“行为艺术之母”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在这里呈现了她97年创作的一组行为影像：不断地用皮鞭抽打自己的身体，跳一段舞，把自己的脸埋在石英晶体之中，用极其缓慢的动作捂住自己的眼睛……行为在延续的过程中被时间拉伸翻转，快慢和长短在相对的悖论中失去了参照。罗曼•西格纳的《时间雕塑》作品则将时间转化为创作手段，截取时间在物体塑造中的片段，以此成型。他将书籍扔进河流上游，随后驱车穿过城市，再到下游将浸泡变形的书籍从水流中捞起来。
罗曼•西格纳《时间雕塑》
而国内行为艺术家厉槟源的现场作品《向下运动》则给人更直观的震撼，艺术家攀上混凝砖土制成的柱体，用雕塑工作逐渐敲击和瓦解柱体，同一行为在时间累积的过程中逐渐对艺术家的空间位置产生作用，直到艺术家消除障碍重新回到地面。现场哐当作响的金属敲击声，四溅的砖瓦泥屑比任何语言都来得直观。有趣的是，被吸引而来的还有现场施工进入尾声的建筑工人，对于他们来说，这应该更是一场奇妙的经历吧。
厉槟源《向下运动》
当然我也私心地认为，幽默感该是当代艺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此行最大的目的，是去近距离欣赏自己非常喜欢的英国艺术家达明安•赫斯特的作品。这个人多么可爱啊，他把动物尸体放进玻璃柜里，或是把人类的雕塑一剖两半，给摇滚乐队拍MV，又和摇滚乐队的贝斯手组了另一个乐队发了一支亚军单曲……我对他的幽默感充满自信，当然也真的在他的作品前没忍住笑声。
这次展出的是他上世纪末的作品《最后的晚餐》，他将食物印上药剂标签，一本正经地设定剂量和用法。展览最初是在伦敦正在使用的礼拜场所中举办，目的是要营造艺术家与信仰社群之间的对话，赫斯特坚持十三幅《最后的晚餐》始终都要一起展出，以再现《圣经》有关耶稣最后的晚餐的描述。对他来说，幽默感是非常重要的工具，是“思考事物对象之间关系意义的副产品”。
达明安•赫斯特《最后的晚餐》
另一个让人大笑的事件发生在西栅景区……在更为拥挤的景区内部，艺术家创作的局限性也更为巨大。然而西栅的几个展品几乎都让人惊喜，无论是“大黄鸭之父”霍夫曼的最新作品——一条漂浮在水剧场的大粉鱼，还是美国艺术家安·汉密尔顿在国乐戏院再现“观看与被观看”紧密联系的《唧唧复唧唧》，都出色地完成了艺术作品的现场化和当地化。
而最出人意料的是芬兰艺术家安迪•莱提宁创作的《铠甲》，他用白铁皮包裹住一棵自然生长的树，以展现工业精神、审美和生产理性培养出的社会性心理定式的影响。当我经过那里的时候，树木的铁皮覆盖还没有全部完成，不时有路人询问正在施工的工作人员“这是什么？”而工作人员似乎身经百战地喊出了一句“是艺术！”几乎让我笑跳起来，哈哈，真想让莱提宁给这棵“艺树”命名！
时常觉得，当代艺术的内核是更广泛的自我剖白，而强烈的情感环境对艺术家和观看者几乎都是一种精神力的内耗。但在乌镇，水乡的柔软几乎包裹住了这份表达的坚硬，而转化为恰到好处的克制和体悟。这与景色有关，与食物有关，也与人有关，在这里的交流都那么平静、有趣、让人心安，和朋友谈笑时我连连赞叹：大概水土丰美之地的人民，都如此动人吧。
傍晚，从长街宴会的灯盏飘摇中偷溜出来，跑进国乐戏院再去欣赏了一次连接观众席和舞台的“大织布机”，随后在旁边的小剧院里跟着满屋的男女老少们听了会儿苏州评弹，走到院子里，就在摆放艺术家刘建华以水泥灌制的日常用品的钢架旁边，一出吱吱呀呀用老式胶片机放映的露天电影正在上演……那一刻，我仿佛从庞杂琐碎的日常中逃脱了出来，被这个小镇解救了，那便是这个乌托邦带给我们最为简单的——生活的诗意。
The Floating Fish 鱼
Florentijn Hofam 弗洛伦泰因•霍夫曼 荷兰
这件作品是弗洛伦泰因•霍夫曼在实地考察展场后，根据乌镇西栅景区内“水剧场”的空间环境而创作。霍夫曼提出概念，由主办方在地委托制作完成。这条“鱼”并非实际存在的鱼，而是根据某些属于“鱼”的特征虚构出来的，主要材料则是了四种颜色的游泳用泡沫浮板。鱼的世界人不懂，但霍夫曼却要浮板让它用跳出来，把观众“扔”进去——不过，在这条跃跃欲飞的鱼面前，中国观众可能还会立刻想到“鱼化龙”的传说。而当这么巨大的“游鱼”“浮”出水面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刹那之间周围世界飘入梦幻之中——霍夫曼的作品正是利用视觉尺度的“变形”为生活加点儿善意的料。
唧唧复唧唧
Ann Hamilton 安•汉密尔顿 美国
安对乌镇丝织业的背景非常感兴趣，她在走访乌镇的缫丝技工之后，经过反复的概念推敲和材料实验，选择景区内一座有着浓郁中国传统奢华装饰的“国乐戏院”为载体，以织机、纺线、线轴为基本作品材料。她把一台老式织机放到舞台上，线轴连在座椅上，观众席和舞台靠绵绵的经线联系起来，戏院变成了一个手工织布场景或一台大织布机，与景区内的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留下来的丝号作坊相呼应。
Skyscape 空景
Araki Nobuyoshi 荒木经惟 日本
《空景》系列拍摄于荒木夫人阳子辞世之后，阳子在荒木的生活及其作品中的位置已经无需多谈，阳子辞世之后荒木把镜头抬高转向天空的时候，天空成为照片中阳子的替身，离开芸芸众生之私，借“情色”来表达的对“捆绑”和“撕开”的窥视被放开。Skyscape／天景，并非是与Landscape——无论是大地的景观或审美的山水——相对而存在，它是荒木私藏的自我之私，相比大众化的色情／情色之私，流露出不寻常的沉郁和激荡。
Colored House 色房
艾未未 中国
《色房》是艾未未最新创作完成的大型装置作品。他从中国江南收集了许多被拆除的废弃老房屋物料，按照原有的样式搭建了一间旧房子的结构。但有趣的是他在这间房屋的柱子、房梁、隔板上，刷上了现在通用的彩色建筑涂料。
汉字的性格
徐冰 中国
此作品的立意是来自于对“观远山庄”所藏的赵孟頫手卷这件传世之作的观看、分析与想象。以动画影片的方式,阐述中华民族特殊性的来源——在中国，每一个接受教育的孩子，先要用几年时间牢记、书写几千个字型。此动画片最终是要表明的是：中国文化的内核与能量，以及在未来人类新文明建设中的利弊与作用。整个片子看完，实际上是了解了一篇关于书法与中国特性的“论文”的内容。
内省腔
尹秀珍 中国
艺术家使用旧衣服、不锈钢、镜子制作而成的“子宫”作品，有趣的是，我在进入“子宫”的时候摔了一跤！
展期：2016年3月28日-6月26日
地点：中国•乌镇•北栅丝厂、西栅景区北栅丝厂展区
票价（全票）：25元开放时间：周日至周四：9:00-17:30周五、周六及法定节日：9:00-20:00场馆地址：浙江省嘉兴市桐乡市乌镇北栅丝厂
注：西栅景区门票120元/人，游览西栅景区的游客即可免费参观西栅展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