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营收超过4000亿的央企，有业绩难题，也有贪腐问题，刚刚，又空降了一个董事长

屡被诟病的央企，迎来一位“救火队长”。两位高管的对调，让两家国企的命运有了新的想象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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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马吉英    

这听上去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情节：7月底，在出差去往高铁站时，徐留平接到了国资委的开会通知。一周后，他的职业生涯被彻底改变。

2017年8月2日上午，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以下简称“一汽集团”）召开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大会。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高选民同志宣布了党中央、国务院关于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主要领导变动的决定：徐留平同志任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免去其中国兵器装备集团公司董事、总经理、党组副书记职务；徐平同志任中国兵器装备集团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免去其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职务。上述职务任免按有关法律和章程办理。

同时，一汽集团官方网站上，也出现了董事长徐留平的信息。

这并不是一次毫无征兆的人事变动。一年前，就曾有媒体报道称，时任长安汽车董事长的徐留平将调任至一汽集团任总经理一职。长安汽车第一时间发出公告，称此报道属于该媒体“主观推断”。一年后，徐留平赴一汽履新，职位不是一汽集团总经理，而是董事长。

虽然徐留平的事业生涯是1988年从中国兵器工业总公司起步，但其更多被汽车行业乃至商界关注，是从他十年前成为中国兵器装备集团下属车企长安汽车董事长开始。虽然他大学专业是化工专业，不是汽车专业出身，但由于在任期间，给业界留下了业绩突出、年轻有为的印象，徐留平被称为中国汽车行业的又一位“少帅”。

第一位被称为汽车界“少帅”的是现任东风汽车公司董事长竺延风——1999年出任一汽集团董事长时，1961年出生的竺延风还不到40岁。2007年12月离开一汽集团后，竺延风先后担任吉林省委常委、副省长、常务副省长、吉林省委副书记等。2015年5月，竺延风被任命为另一家汽车央企东风汽车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而时任东风汽车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的徐平则被任命为一汽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

跟两年前东风和一汽之间的人事任命一样，此次徐平和徐留平的对调也引起了各种猜测，比如汽车央企之间的重组可能性、以及给中国汽车产业带来的震荡。

在此之前，作为“共和国长子”的一汽集团，已经多年被反腐风波、业绩下滑等阴云笼罩，在外界看来，徐留平也扮演着“救火队长”的角色。因此，更多的猜测是，履新后的徐留平能否扭转一汽集团的命运、让一汽集团迎来新生？

最关键的战役

6月7日，一汽集团旗下上市公司一汽轿车（000800）对外发布公告称，一汽轿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秦焕明因工作原因，申请辞去公司第七届董事会董事、董事长和董事会专门委员会的相关职务，辞职后不再担任一汽轿车任何职务。这距离其出任一汽轿车董事长一职不到一年。

6月28日，一汽轿车召开2016年度股东大会。有公开报道称，刚刚辞去董事长席位的秦焕明在股东大会上致歉：在其履职期间，一汽轿车销售业绩不佳，给集团和公司带来了负面影响，对此表示自责。

在外界看来，秦焕明辞职是“迫不得已”。

在过去几年，一汽轿车的业绩一直起伏不定。2016年，一汽轿车更是亏损高达9.54亿元。秦焕明上任后曾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止损，也有所成效，2017年上半年一汽轿车预计净利2.7–3.3亿元，去年同期为亏损8.26亿元。但业绩转变并不意味着压力解除。

因没有按照承诺时间解决与集团另一家上市公司一汽夏利（000927）的同业竞争问题、实现一汽集团整体上市，一汽轿车已经被贴上“违约”的标签。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一汽轿车第一次出现董事长辞职事件。2016年8月，一汽轿车发布公告称，包括公司董事长许宪平在内的5名董事、监事提交了辞职报告。

除了业绩难题，一汽集团近年来因为贪腐问题也颇受诟病，曾任一汽集团董事长的徐建一在2015年3月15日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被称为“30年来中国汽车业涉贪最高级别管理者”。2017年2月9日，北京一中院公开宣判，徐建一被认定犯受贿罪，获刑11年6个月。

在普华永道思略特管理咨询公司全球合伙人彭波看来，这些年一汽集团的困难有目共睹，“如果没有责任感、担当和勇气的话，徐留平不可能有信心接这个位置。”他认为这是徐留平职业生涯中最关键的一场战役。

而要打赢这场战役，徐留平面对的难题主要有两个：

第一，从外部环境看，包括吉利、广汽、上汽在内的自主品牌已经有不错的市场表现，一汽的自主品牌想在市场上站稳脚跟，压力比前几年要大得多。

第二个难题也是最难的问题是，徐留平怎么有效改变一汽员工的工作状态和精神面貌。“毫不客气地讲，一汽过去十几年的发展，一定程度上耽误了一两代有希望的年轻人。一汽集团本身藏龙卧虎，有吉林工大、清华、合肥工大等懂行业的人才，怎么改变他们的精神面貌，激发他们的拼搏和担当意识，至关重要。”彭波说。

有米之炊

乐观点说，等待徐留平的也不全是坏消息。

在《财富》杂志于7月份发布的2017世界500强企业排行榜中，一汽集团以647.83亿美元营收排第125位，利润24.11亿美元。

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一汽集团旗下合资公司一汽-大众。公开报道称，虽然一汽-大众并非中国销量最高的车企，但却有惊人的盈利能力，每年有数百亿利润。在销售收入和利润方面，一汽-大众多年保持行业第一。

“好在一汽集团现在是赚钱的，（徐留平面对的）不是无米之炊。”彭波说。

中国汽车评价研究院院长李庆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如果说中国自主汽车正在进行攻坚战，那么长安汽车就是这场攻坚战中的先锋队，而这个先锋队的队长就是徐留平。

徐留平任长安汽车董事长十年间，长安汽车的自主品牌也在多年布局后迎来爆发，被称为中国汽车自主品牌的“扛把子”、“黑马”神话。

彭波认为，徐留平在长安汽车推动自主品牌发展的经验，在一汽集团也将有用武之地，这些经验也是汽车行业的普遍规律。“第一，培养一支年轻能干有冲劲的队伍。长安现在的中层基本都是年轻人，这些核心骨干都是这两年被带起来的。第二，抓研发，建立研发团队激励机制等。这是汽车行业的根本。尤其在外观设计方面，徐留平有自己的品味和判断，长安汽车这几年的外观设计也影响了很多中国汽车企业。第三，企业文化。一汽位于长春，地处东北，大家的积极性和拼搏精神等，还是比较欠缺的，徐留平应该会让公司面貌焕然一新。”彭波说。

在今年5月份的一次行业论坛上，徐留平曾分享过长安汽车的成功心得。首先，长安汽车不是出生在富贵人家，无论哪个方面，长安汽车在中国汽车业都是最弱小的之一，因此从2006年开始，长安汽车就一个劲儿向前奔。第二，长安汽车对汽车产业有非常充分的敬畏，觉得干汽车就要一点一滴地从零开始，把基础打牢才能够向前走。

在提到长安汽车的团队时，他显得尤为动情。“长安汽车团队我觉得非常不错，如果说肝胆相照的话一点都不过分。主要核心领导层之间团结、亲密无间，相互支持。没有互相帮衬，我相信永远走不远。”徐留平如是说。

问题是，当事业平台从自己熟悉的军工背景的长安汽车转移到盘根错节的一汽集团，徐留平能否复制以往的成功？

在彭波看来，拯救一汽并非是一道无解难题。“从管理学上，这种可能性已经被证明了。”彭波说。他认为卡洛斯·戈恩拯救日产汽车就是很好的例子。1999年，雷诺-日产联盟成立，法国人戈恩以空降兵身份出任日产COO，推动日产复兴计划，让当时官僚主义严重、连续多年亏损、债务缠身的日产汽车起死回生。

因此，对一汽来说，阵痛之后的重生也并非不可能。

但有悲观的观点认为，由于一汽集团固有体制在没有充分准备情况下很难打破，因此，寄望于徐留平能将错综复杂的诸多难题一一化解，并不现实。

之前在接受《中国企业家》杂志采访时，徐留平曾经透露自己是数学爱好者，而数学的乐趣在于，每道题目不管多难，最终都有确定的答案。对已经身居一汽集团董事长之位的徐留平来说，他能找到“重振一汽”这道题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