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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会和我吵架了!”杭州这位妈妈高兴极了,背后故事让人落泪

2017-07-20 钟卉 钱江晚报

这也许不是杭州第一次有火炬接力的运动会,却一定是杭州300余名“星儿”们的“第一次”。


张蜀和志愿者们


昨日上午,朝晖中学,下城区“欣莹杯”特奥运动会,20名火炬手之一、罹患唐氏综合症的张蜀,在由爱心人士组成的护炬手的陪伴下,挥着小手,将火种传递给了下一位接棒的、后天性重型障碍性贫血患者王知意。


“我完成了!”33岁的张蜀眯着眼,一脸灿烂地自我肯定。


人们喜欢把自闭症、唐氏综合症、脑瘫等智力残疾的儿童叫做“来自星星的孩子”。



对这些大部分时间被“藏”在家里的“星儿”们来说,火炬不是形式,运动会也并不寻常,而是他们素来封闭的世界罕有且珍贵的建立信心和进取心的舞台。


相对肢体残疾,精神残疾的“星儿”是这个社会更为边缘的群体。把话说清楚、把路走稳都极其困难,遑论正常的生活、认同与对待。


全国特奥日(特奥运动是专为智力残疾人设立的体育运动)之际,让我们抽出一些目光,关注这群特殊的孩子。



古稀老人的长久战:

孩子花掉的百元钞垒起来比冰箱大


“这么重要的运动会,意意的父母还是称忙不来。”操场上,满头银发的李素瑛,欣喜地看着孙女能平稳地用球拍托乒乓球绕圈,继而怨愤儿子、儿媳的再一次缺席,错过了孙女人生重要的时刻。


王知意今年17岁,奶奶李素瑛71岁。孩子3岁时,被检查出患有白血病的姐妹病——重型障碍性贫血,通俗地说,就是身体不能自主造血,血一用完就会休克晕倒。这样的病治愈率很低,死亡率极高,会导致孩子自幼智力低下,发育停滞。因为时常缺血,王知意的右眼已经失明。


“血一‘干’掉就要去医院输血,最早是半年一次,后来发展为一个月、半个月、一个星期、甚至两天一次。”李素瑛说,治病的那几年,她独自一人背着孩子,住遍了儿保、省人民医院、中医院、浙一、浙二,最后辗转到北京。


网络配图


当家人都准备让孩子自生自灭时,李素瑛坚决不允。


她仍记得自己跪倒在北京医生的面前,不停磕头的颤抖,“我当时就一个信念:一定要把孩子救活带回去。”


在老人的坚持下,王知意做了三次骨髓移植手术,身体终于能造血了。十年求医路,祖孙俩几乎每一天都是在病房度过的。在北京手术的8个月,李素瑛一下瘦了20多斤,满头青丝忽换白发。


“交的不是一万两万,移植一次就要二三十万,加上平时吃的药,花掉的钱垒起来比电冰箱还大。”李素瑛说,那是老两口一生的积蓄,本想退休后置换大一点的房子,“现在也无从谈起了。”


然而手术的成功不意味着解脱。开刀和常年服药对王知意的诸多后遗症,依然捆绑着李素瑛。


王知意会突然癫痫,倒地抽搐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由于不能预测什么时候发作,李素瑛时时刻刻要在孙女身边盯着。除此之外,王知意还有自闭、智力低下、肢体不协调,脾气暴躁、记忆力极差等等表现,至今她记不住回家路线,不会算账买东西,有突然的响声时,她还会摔倒。


背着孩子去学校,上了一节课她就晕倒了,老师看到很害怕,让我背回去。所以17年来,孩子没上过学,都是我自己教的。


对于一个步入古稀的老人,要照顾老伴,更要照顾特殊的孙女,个中的艰辛,可能是普通家长永远无法体会的。随着年龄的增大,李素瑛患上了大大小小的毛病。有一次动大手术,医生百寻她不到,打电话追她,电话那头,她正赶回家给孙女、老伴烧饭。


李素瑛说,即使生活不易,情绪不能流露出来,孩子会知道的。“别看孩子智力低下,非常懂事非常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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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京换髓时,王知意在层流室插管,两人两个月隔着玻璃不能相见。“有一天,她写了封信托护士带出来。当天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她歪歪扭扭写道‘奶奶我看到你头发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奶奶,我大了以后一定要对你好’,”李素瑛眼泛泪光:“医生说当时意意脑子已经是不太清楚的状态了,她写的信,第一行从左到右,第二行从右到左,护士看了也哭了。”


在朝晖中学的操场上,参加特奥比赛的孩子的家庭,大部分有着和李奶奶雷同的故事。日复一日艰难而琐碎的生活,让很多家长都挣扎在崩溃的边缘。有的人陆续中途败下阵来,也有人源源不断地再投入到这场“救子大战”当中,对于他们来说,坚守还是放弃,其实无论是哪个选择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无比艰难的决定。


青春期的尴尬:

妈妈,你好给我找对象了


除了唐氏综合症,大部分“星儿”,并没有易识别的面部特征。不少人还颜值颇高。只有走近和他们交流,才会发现,他们都很“幼稚”。


27岁的许婧就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大眼睛,皮肤雪白,笑起来的时候清纯可爱。女儿的美丽对于许婧母亲来说,确是很大的担忧。


“虽然孩子智力残疾,但身体健全,青春期情绪波动,她常常会想溜出门,不答应就要和家长‘干架’。”


一次,许婧逃出去,被抓了回来,之后发脾气不睡觉不洗澡,在拉扯中,许婧妈妈撞到了钢琴上,腰撞坏了,她哭了。“孩子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不能找对象。可身体各方面都是健全的,这对她们来说也是蛮苦的,真的蛮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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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了解,一些女孩也会遭到“星儿”们的‘咸猪手”,可是这个时候,她们只能选择“避开”,“对于一个‘星儿’,我们能苛责什么呢?”


“妈妈你好给我找对象了。”面对“唐宝宝”儿子张蜀直白的要求,张蜀妈妈尴尬而无奈。



平台的助力:

孩子会和我吵架了,我挺高兴


特奥会这天,下城区特奥会发起人、欣莹爱馨助残中心创办人胡凤娣39度高烧已经三天,“孩子们的大事,爬也要爬过来。”


跟随胡凤娣半周,记者见她酷暑中连轴转的联系场地、定制衣物、火炬、奖品、食物,敲定细节,以及给孩子们上舞蹈课、寻找后续夏令营的地点,事事亲力亲为。“胡姐的身体不好,有个外号叫‘林妹妹’,她这么拼,不病才怪”,一名志愿者告诉记者。


胡凤娣(右)


这是“欣莹爱馨”第二次举办特奥运动会。胡凤娣病了也不下火线的理由是:办这场运动会,能让孩子们感受到自己也不差,正常人能做到的,他们也能做到——这对自尊心和敏感心都极强的“星儿”非常重要。


胡凤娣是民生药厂的一名普通退休工人,每月2400元的退休工资。从2014年创立助残中心至今,她坚持不收孩子们分文费用,不够开销的,全靠个人补贴。


3年多来,她和自愿者带领着20多个特殊孩子,每周两天舞蹈课,一天手工课,另外还会举办夏令营、参加汇演、带领孩子们植树等,9月份,她将带领22个特殊孩子登上北京人民大会堂的舞台献舞。


孩子们的演出 资料照片


“对‘星儿’们来说,杭州有特殊学校,但是特殊学校只能上9年,孩子毕业了就会无处可去,继而因为种种‘特殊’,被锁在家里。如此孩子们长年不与外界接触,智商、身体、心理状况明显退化,甚至有暴力倾向,即使有些去单位工作也会感受到异样的目光,遭到嘲讽、欺负。我身边就接触了不少这样的孩子,最初我是一名志愿者帮忙,后来想成立这个中心帮助他们,为他们提供一个快乐的平台。”


胡凤娣认为,有智力问题的孩子往往对音乐特别敏感,有的孩子脾气不好,但唱唱跳跳能改善他们的情绪。


王知意就是这个中心的受助孩子之一,李素瑛说,“2015年我带着意意来,当时是押着她来,要哭的,课上也不敢讲话,走路都要搀着我的手,到现在走路轻盈、爱说爱笑的样子,每次下课前还要上台发表感言,变化非常非常大。她如今把这里当作是学校,两天不去就想。经常发短信给‘胡妈妈’:我想你们了,我要学东西的。”


李素瑛回忆,2015年第一次运动会,王知意上台唱了首歌 《朋友》,她解释:我想有很多朋友。“我当时都愣了。这在以前不可以想象的。其他不说,就想我们意意以前是那样一个小孩子,现在是这样一个小孩子,为家属,真的很感谢胡妈妈。有点东西靠我们的力量做不到的。”李素瑛说。


另一名“星儿”家长许婧妈妈告诉记者,以前许婧经常闹情绪,在家里待2,3个月不肯出门。现在这种情况大大改观。只要带她来上课,心情就开朗许多。


“包括语言能力也提高很多。以前生气了不声不响,遇到事情就是闷着,现在会和我吵架了。这也让我挺高兴的。


助残中心的恳求:

能否给孩子们提供固定的场所


网络配图


3年下来,为了组织各类活动,给孩子们更多的舞台,更多接触社会的机会,胡凤娣自讨腰包的费用早就上了6位数。


“基本每月大大小小活动不断。这个月运动会,下个月夏令营,再下个月去北京……孩子生日要办,喜欢乐器要买给他们并请老师教……说实话我不知道办一个助残中心这么累,以前我们做自愿者,愿意捐多少给孩子捐多少,没有压力,现在除了社区拨的每年3万的创投资金,无论什么费用都要自己掏。”


钱没少花,委屈却也没少受。


2015年的自闭症日,胡凤娣办了一场“星星活动”,那个活动她花了2万元,其中舞台的场地租借费6000元,胡凤娣的朋友董博告诉记者,当时他和几个在场的朋友觉得她不容易,在临时活动上,几个人募捐了5600元,想为她抵消场地费。


不料这件事被人举报,说她利用孩子拉赞助。


“我当时没有这个承受能力,哗地眼泪就下来了。我说自己拿出钱的时候没人看到,朋友捐的5600块钱专款专用还要被举报,街道领导把我叫去,我说我不干了!随便处理我。”


胡凤娣说,在丈夫和志愿者的劝说下,她才继续干下去。“不过从那以后,我看到钱就吓死了,爱心人士提出的赞助,都让直接买成孩子的衣服给我。我想我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不想招人口实。


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胡凤娣被父母、哥哥姐姐宠爱,结婚了受老公宠,至今不会烧饭、不用开车。这位“幸福的女人”,如今为了助残中心,整天早出晚归,还免不了被各种甩脸、碰灰,甚至没有时间多关心90岁高龄的父亲。老公还弱弱地对她说:这几年你看上去老了很多。


胡凤娣反复问自己,“我在干嘛啊?退休不游山玩水,每天自讨苦吃,究竟值不值得?”


她说,到现在自己都没想通答案。但在看到这些自闭症状的孩子,一个星期没见到她,就冲上来亲热地抱着她时的幸福感;


看到孩子康复得好,改变了这一家人嘴角的弯度时的成就感;


看到志愿者们家住下沙、西溪也坚持在酷暑赶来陪伴孩子;买几百块的衣服犹豫再三,给孩子捐钱时眼睛不眨时的鼻子一酸;


她又似乎有了答案。


由于目前孩子们的活动场所不固定,“每天都像打游击,今天借社区的排练厅,明天借老人院的地下室”,胡凤娣希望能借本报向社会求助,“能否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固定的场所,哪怕是废弃厂房也行。”


高尔夫球运动场地看上去是个停车场


她说,这样,没有文凭的孩子们就有固定的地方长期学习、做一些手工活,未来能养活自己。


因为“未来”,是像李素瑛奶奶等家长从不敢去想的两个字。(应受访者要求 王知意、李素瑛为化名)


来源:钱江晚报记者 钟卉 文/摄

值班编辑:郑司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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