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男子拆迁拿到3套房，如今却不能回家！陷入绝望的他痛悔：一步踏错，再难挽回

老唐，已经真的老了。“老”字，不再是那些初识朋友之间客套的称呼，而真正成为了他外形的写照。

61岁的他，好多事情还记得，却回忆不起细节了。本来不高的身材如今有些伛偻，每天必须按时吃药防止中风复发。

老唐的人生，在1982年那年，被分成了两截。在那之前，他是那个虽然没有文化，却有着一手好木匠手艺的小木匠；在那之后，他是那个反复“进宫”的惯犯。

老唐曾经是个拆迁户。

他是杭州丁桥的拆迁户，2004年拆迁拿了三套房，至今还有两套没有卖出，用来出租。连他自己也承认，他到如今也是不愁吃穿的。可就是这曾经“拿着一手好牌”的老唐，却因为偷窃——尤其是多次偷窃电动车，即将面临第九次提请逮捕。

4月19日，钱江晚报记者见到了在看守所里的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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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年的人生，他有近26年在狱中度过

上周浙江海宁的一个偷盗案，民警又抓到了老唐。

4月9日上午，家住海宁市盐官镇联群村的汤大姐，发现停在自家车库里的电动车不见了。接警后，海宁市公安局盐官派出所民警陈云杰迅速出警，反复查看监控视频和对周边群众的走访调查，很快发现了线索。

监控中一名男子穿戴“鸭舌帽、黑夹克、斜背包”，所驾驶的电瓶车和汤大姐被盗的车辆外观和款式都非常相近，形迹十分可疑。

看着监控里的嫌疑人这一身打扮，陈云杰总感觉似曾相识。陈云杰和同事们对相似案件信息进行了整理串并，通过研判分析，果然是位“熟人”，没错，这个人就是杭州人老唐。

“他在我们那一带也算是‘颇有名气’了。” 陈云杰说，因为履历“传奇”，又在海宁许巷、长安等地有过三次因盗窃而被海宁警方打击处理的经历，周边几个派出所的民警对老唐都有所耳闻。

老唐的履历有多“传奇”？

·1982年9月 被杭州江干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1988年1月 被杭州江干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

·1993年5月 被杭州江干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2007年8月 被杭州余杭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七个月

·2008年8月 被杭州余杭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

·2012年5月 被海宁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

·2013年1月 被海宁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十个月

·2016年12月 被海宁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25年8个月！“进进出出”的老唐在狱中度过了他近半的人生。而据老唐自己说，除了第一次是因为偷窃钢材，之后的几次被捕判刑，都是因为偷窃电动车！

曾经的拆迁户，曾经小有名气的木匠，为何这么“钟情”于偷电动车？

2

“父亲不在了，没人管住我了”

4月19日中午，海宁市看守所14号提审室，记者见到了上周刚被刑事拘留的老唐。

老唐身形不高，精气神还算不错。他说话的速度不快，声音也不高，左手有点颤抖，习惯说几句话就稍微露点笑意，只是笑起来有些勉强。

事实上，老唐自己也说不清为何“钟情”偷电动车。

老唐多少是有些喜欢电动车的。上世纪80年代，他就有过自己的摩托车，每天骑出去兜风；上一次出狱后，他也曾计划过自己买一辆电动车，说起价格来也头头是道，只不过家人担心他中风的隐患，劝阻了他。

但喜欢电动车，显然不是偷窃的理由。老唐沉默了好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

提到过往的案情，老唐表情有些颓唐，时不时摇头叹息。但说起自己早年做学徒做木匠的经历，他又仿佛整个人都会亮一下。

“我没有什么文化，但在建筑公司里，技术考试都是第一名的。那时候带我的师傅经常跟别人说，说我这个人闷声不响的，又爱打架，倒是技术过得去的。我父亲去世前叮嘱我的时候都说，你这个人做木工不差的。”老唐是土生土长的丁桥人，年轻那会儿，因为木工手艺过硬，村里人都不喊他名字，都叫他“小木匠”，“不说造房子什么的，以前我们村里，每户人家的八仙桌都是我做的。”

可随着老父亲的早逝，这个颇有前途的小木匠，逐渐走上了歧路。

“父亲不在了，没人管我了。”老唐说，父亲去世后，他就“心思不在工作和家里”了，经常和朋友们出去混，也没少打架。

1982年，他因为偷窃笕桥机场的钢材被判刑入狱。

对于早年那几起作案的细节，老唐总是沉默，推说不记得了。被判刑那年，老唐已经结婚并有了一个儿子，考虑到被入狱时间不短，他主动提出离婚。

“我和老丈人家处得……不太‘来噻’。”老唐不愿意回忆前妻和儿子，只是说，第一次入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3

他并非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只是没有珍惜

余生漫长，老唐并非没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老唐有一个哥哥，对这个唯一的弟弟挺不错的。出狱后孤身一人的老唐，一直住在哥哥家，他也曾在家里人的帮助支持下，重新操起了木匠手艺，一度在建筑公司工作，甚至试过自己拉一只队伍单干。

“那时候好多人请我们去做活，一天一包烟，还吃两餐。”看得出老唐对做木匠的那段经历感觉很光荣。他甚至清楚记得当时的工钱。然而，入狱的经历，却让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平时也不喜欢跟人家交流。总觉得我坐过牢，抬不起头。一回到家，晚饭一吃，就看电视，消磨时间。”后来母亲经常唠叨他的婚事问题，老唐在外头觉得格格不入，回家又觉得烦心，逐渐又变得和以前一样，经常不回家，喜欢和朋友们四处游荡、打牌，骑着摩托车，在外头“潇洒”。

渐渐的，事业又开始一团糟，出狱两年，他再度因为偷窃入狱。第二次出狱后，不到一年，他再度入狱。

第三次入狱，他被判了十年。

第三次出狱后，老唐迎来了再一次的人生机会。因为丁桥一带拆迁，老唐获赔后珠一小区的三套住房。一套100多平的很快就以5000多一平米的价格卖掉了，80多平米和50多平米的两套则用来出租——老唐想把80多平米的以后留给哥哥一家，以感谢他们的照顾，50多平米的自己住——如今依然每月能有稳定的2000多租金收入。

只是，这些钱很快被老唐挥霍一空。

2007年，他再度因偷窃被判入狱。“就是看到别人电瓶车没有锁，忍不住就去偷了。”

4

他长叹一声：

有时候一步踏错，就再也难以挽回了

当年卖房子所得的钱，怎么花掉的，老唐没有回答。他说自己没什么爱好，除了一天一包多烟和看电视剧，就是看人打牌，他指了指自己脑袋，说自己因为病，只是看看，已经不去打牌了。

2008年，老唐中风发病，被救了回来。老唐的言谈中，时不时提到自己这个病症：“医生说这个没法子根治，有可能一发病就去了。”

老唐数次说自己孤身一人，又有中风隐患，“也只能混混日子了”。让他颓废的，不仅是病症，还有在他不知不觉中飞速发展的社会。

他依然记得上上一次出狱，他连回家的道路怎么走都不知道了，一直问路到了B3丁桥总站，“才总算认出来，快到家了。”

去年出狱，他没有通知家人，出门打了个车回家，下车却发现“要用手机付钱了”，还是侄媳妇用手机付了钱。“侄孙女也常说，小爷爷我教你怎么用手机，可我学了半天，完全没搞懂。”

哥哥责怪他怎么不先打个电话通知下，老唐说，我不知道你号码。哥哥给他配了一个老人机，上头只有3个联系人，哥哥、侄子和侄媳妇。

哥哥一家人对老唐不赖，老唐心里也知道的。

“我60岁的时候，管教给我煮了长寿面，我当时就哭了。我说想想别人过60大寿，都是和家里人一起的，我还因为偷电动车这样……”

老唐说，上一次出狱，他曾下了决心。“我的钱肯定够用的，就是不干活也能好好生活。我怕自己忍不住去偷，每天都不出门，就窝在家里。”

可老唐终究还是忍耐不住。

4月9日那天，他坐车去了海宁，那里可以看“开货车的司机们打牌”。

“我来看他们打牌，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走了一段路，看到有辆电动车，我那时候忍住了。后来又走了两站路，看到边上有户人家电动车停在里头没锁，没忍住就偷骑走了。”

老唐在临平以300元的价格把电动车卖了，而后住进了一家小旅馆，“我不敢回家，怕哥哥说我。”

“那天下午警察就找到我了，我反而松了口气。”老唐低下头去，反复摇头，“真的控制不住……”

老唐说，这次出去后，他打算去找点工作，“扫地什么的都行，就是一个人能干活的那种”，如今收入也够，“一定不能去偷了”。

对于自己这已经过去的大半辈子，他只是长叹一声：“有时候，一步踏错，就再也难以挽回了。”

来源：钱江晚报记者 柏建斌 蓝震 蒋慎敏 通讯员 李武岐

值班编辑：倪王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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