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仍被感染,只因忽视了一个细节!
防护面屏、眼罩、N95的口罩,包括防护服,我们都是规范穿戴的。但我们没有脚套,另外脚那个部位容易透风,可能因此产生了感染。
防护面屏、眼罩、N95的口罩,包括防护服,我们都是规范穿戴的。但我们没有脚套,另外脚那个部位容易透风,可能因此产生了感染。
张晨(化名)将压舌板探进病人的口腔,往下一摁,对方一咳痰,咽拭子及时采样。
每采样三四个人,张晨就可能与病毒“面对面”一次。而采样是为了帮助病人进一步确诊是否为新冠肺炎患者。
他本是湖北省第三人民医院耳鼻喉科的一名医生,疫情当前,他所在科室的成员被抽调去做采样。
工作仅五天,张晨就出现了发烧症状,CT也显示右下肺有一个小的斑片状影,他随即被隔离。防护用品独缺鞋套,张晨猜测是“病从脚入”。剩下的四位医生一天要在门诊采样上百份,工作更显高危。
情况正有所好转。张晨所在的医院目前已试行CT影像诊断法,“做一个CT很快,而且机器也很多。只要根据密切接触史再加上影像学就可以做一个疑似的诊断了”。
张晨相信,检测的个中瓶颈慢慢会有所突破。
以下是他的口述。
1
1月31日,我们接到医院的指令说要开展核酸检测项目,需要加大采样量,然后医院把采样的任务指派给了我们耳鼻喉科。
我和另一位女医生是第一批负责采样的。我们一天要采样100多份,有时每天光门诊的采样量就达到150份到160份,再加上病房的采样,基本上每天都是满负荷运行。
采样工作是一个非常容易感染的工作。因为采样需要直接面对病人的气道,相当于是直接面对病毒。在那种飞沫的笼罩之下,哪怕有一丁点顺着防护衣缝隙钻进去的话,就有可能就面临着感染的风险。
我们现在防护服的资源也很紧缺,为了节约防护服,早上我们穿防护服进去了以后,一般要从中午1点一直做到下午5半到6点才能出来。
穿着三级防护服进去基本上几个小时不能吃也不能喝,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能透气,每次出来就是一身汗。
我有一天从中午一点一直做到了晚上八九点,七八个小时没吃没喝,也没上厕所。因为你一出去就得脱防护服,而每一次脱防护服是最容易造成暴露和感染的。隔离区分成了清洁区、半污染区、缓冲区三个区,每个区的墙上都贴着规范化的消毒清洁流程。
因为我们这种是高危暴露者,所以医院给我们每个人都配备了体温计,每天都要监测自己的体温,体温只要在37.3°C以上,就必须向医院的相关部门汇报。
2月3日,和我同来的那位女医生开始出现干咳、乏力、头痛的症状,她的胸部CT显示肺部边上有一点轻微的磨玻璃样变,斑片状的影。医院就建议她隔离了。
没想到第二天,我也开始出现发热症状,体温测出来在37.3°C左右,我马上向相关部门汇报了,然后医院给我安排做了一个胸部CT。
做检查的时候,我们医护人员没有绿色通道,一视同仁,也要排队。我特意在中午11点时候去做检测,因为那个时候排队的人可能少些。
等检查结果的过程中,我还是有一点点焦虑,因为我们这个时候是一个特殊的战斗部门,我非常不希望自己出这样的问题。
后来CT结果出来了,显示我的右下肺有一个小的斑片状影,院里领导也建议我先隔离。
我现在回忆起来,我和同事应该是第一次采样的时候就被感染了。第一天因为我们接到命令非常仓促,上午十点多钟紧急通知我们,然后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就只有两个小时,下午三点整就必须准时开始采样。
防护面屏、眼罩、N95的口罩,包括防护服,我们都是规范穿戴的。但我们没有脚套,另外脚那个部位容易透风,可能因此产生了感染。
采样第二天,我们察觉这个风险隐患后,护士们帮忙想了一个办法:用塑料垃圾袋把防护服的脚部包起来,再用胶布把它缠缠得紧紧的,相当于自制了一个鞋套。
2
现在我们医院基本上是所有科室的人员都参与抗疫。耳鼻喉科已经停诊了,我们科的所有医生也都被调过来采样了,因为院里可能觉得这一块耳鼻喉科的医生可能比较熟悉,就直接把我们原来科的急诊改采样了,直接立地转岗。
转岗的事情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大家都在被调岗,有些人调到发热门诊去了,有些人调到急诊去了,还有人调到呼吸科去了。那些同事们都在战斗啊,有些已经战斗了很长时间了,他们也需要轮换休息一下了。
所以我们也都知道,我们随时有可能会被调上去。因为武汉疫情严重的程度,也不是我们一家医院这样,所有的医院都是这样的。
我们主要负责发热门诊的采样工作,对他们进行一个筛查,重症的患者都住院了,他们是由住院部进行采样。后续病人能否住院,则主要由门诊的接诊医生进行跟进,他们会结合病人的病史和CT结果去判断,我们仅仅负责采样这样一个环节。
我们负责采样,检验科负责监测,一天下来,机器满负荷运载的话,大概只能检测180份左右。我们前期的采样量不大。因为我们刚开始还不知道机器的检测结果是否准确,于是我们就把样本分成了两份,一份手动测一下,一份机器测一下,后来验证机器是准确的,才开展大规模的核酸检测。
在现有的资源下,急重症患者肯定是优先做检测的,只有把这个病确诊出来,才能进行后续的流程。比方说一个病情很重的病人,一旦确诊了的话,需要把他转到专门的定点医院去进行专门的治疗。
但是每天机器满负荷运转,也只能做那么多了。我们还要把采样的名额留一部分给病房的病人,病房有两类患者,一类是已经住进来但还没有确诊的重症患者;另一类是出院在即的患者,我们的出院标准要两次检测间隔24小时,都测出核酸阴性。
现在检测情况已经得到大幅地缓解。目前最新的诊疗方案已经在试行了,也就是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张笑春教授呼吁的CT影像诊断方法。
做一个CT很快,而且机器也很多。只要根据密切接触史再加上影像学就可以做一个疑似的诊断了,这样做的话可以更大程度将疑似患者隔离起来。
另外现在又建了一个“火眼检测站”,一天的样本检测可以达到1万份,目前正在试运行了。而且加上有检测资质的这些机构现在都在加大马力检测,省里面也非常重视,我相信检测方面的话,这个瓶颈慢慢会有所突破。
3
我非常心疼同事,我很担心他们高负荷转的话,又加上是高风险的暴露,我怕他们也像我一样被感染隔离。
刚开始我们有5个人采集样本,可能两天就要上一次这种高危的班,但是现在我们战斗减员,现在剩下4个人了。
我们医院被隔离的医护人员还比较多,像我们之前有一个叫胡晟的医生,呼吸内科的,他也因为感染被隔离了,他想尽快恢复后解除隔离,快速回到工作岗位,他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从我接受采样工作的时候,我就有意识地和家人隔开了,我基本上不和他们一起吃饭,都是做好了拿过来,然后我在房间里吃。
我和我的老母亲住在一起,必须要和她隔离开。我们年轻一点点的,抵抗力强,但这种病到了的老人身上可能就比较重了。
我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在武汉封城的前一天,我的老母亲是从武汉郊区专门赶过来陪我的,我现在有点后悔,那个时候不该让她过来。
尽管老母亲过来了,我们也没有过年。
现在我在医院的9楼进行隔离,我们医院现在也准备在4楼建一个方舱医院,我可能马上要搬到4楼去了。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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