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避免朋友圈师徒断交?汪曾祺和沈从文80年前就懂了
Esquire按:作为一本有教养的杂志,我们痛心地发现,九月一开学,学术圈就不幸碰上了集体水逆的状况。
因为在朋友圈和微博谩骂了本系老师和外校学者,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新入学的硕士生郝相赫被其导师、历史学院教授孙家洲斥为“狂徒”,孙家洲更在朋友圈发表公开信,宣布与郝相赫断绝师生关系。
当然啦,断绝师生关系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古往今来上师生关系不和谐甚至反目成仇的故事远比这跌宕起伏得多,譬如康有为和梁启超。
而同是近代中国,另一对师徒——沈从文和汪曾祺则演绎了“尊师重道、爱护学生”的传统道德典范,师徒两人的温馨故事传诵至今。不信,诸君看看他们的朋友圈就知道了。
当导师在群里发话时,不要干拆台的事,请当一个永远的捧场王。
沈从文的湘西口音很重,声音又低,在西南联大授课时,大部分学生听了一堂课,也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然而,来自江苏的汪曾祺却听懂了,而且越听越有味。
▲沈从文师门群,汪曾祺是学渣几号我们不得而知。
当导师在朋友圈发表感悟时,记得第一时间点赞,并且适当表达一些与众不同的看法。
在后来的回忆文章里,汪曾祺谈起沈从文常说的一句话——“要贴到人物来写。”当时很多同学不懂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除了天资聪颖的汪曾祺,他非常赞同,认为这是小说学的精髓。
▲曾祺理解见深。
尽管汪曾祺听不懂老师沈从文的湘西口音,但他从不嘲笑或是抱怨。偶然私下谈及,也只是委婉地说:“这真是一个少见的热爱家乡的人。”
汪曾祺在《西南联大中文系》一文中回忆了当时的一些老师,历史学家皮名举、古文学学家唐立厂、外国语文学系教授吴宓、哲学教授金岳霖等,所用言辞都非常客气和尊敬,哪怕是面对给他作业打低分的老师。
当时,吴宓的“红楼梦”特别受学生尤其是女生的欢迎,听课的人特别多,以至于很多人都得站着。留美出身的吴先生颇具绅士风度,一进教室,只要看见有女生站着,立马出门去其他教室搬椅子,直到所有女生都坐下方才开讲。汪曾祺对此记忆颇深。
▲还是0赞0评论,心疼汪曾祺老师。
1949年初,时代巨变之际,内外交困的沈从文陷入严重的精神危机,不仅绝望于大势,连亲近的人也不能理解更让他感到孤立。他曾写下这么一段尖利的话。
▲沈从文老师好像有点直男癌。
在沈从文去世当年,汪曾祺写下《沈从文转业之谜》,才淡然地说起老师当年的“呓语狂言”,仍然带着赞美之心。
▲还是没人理你啊。
当然,导师适时给学生灌一碗鸡汤,对于师生关系的推进也是至关重要的。
汪曾祺从西南联大肄业后,辗转来到上海,很久没能找到工作,手头仅有的一点钱也快花光了,以致情绪异常低落,甚至想到自杀,便把自己的想法写信告诉了沈从文。沈从文接到信后,很快回信责骂了汪曾祺一顿。
1958年夏天,汪曾祺被补划为“右派”,下放到张家口沙岭子农业科学研究所劳动,他终日做着繁重的劳动,心情极度孤寂苦闷,于是又给沈从文写了封信。当时病中的沈从文立即给汪曾祺回了一封十二页的长信。
两人的关系如此融洽,以致于汪曾祺去世前梦见的,竟是这位早已过世的恩师。
“沈先生还是那样,瘦瘦的,穿一件灰色的长衫,走路很快,匆匆忙忙的,挟着一摞书,神情温和而执著。”
那是1997年,距离1939年沈汪两人在西南联大成为师生已经过了60年。
撰文/廖钰娴 编辑/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