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又将迎来一位“外行”？陈戌源能让国足变得更好吗
如今，当年听着《海港》走进码头的陈戌源，也将在退休之后离开上海去接受新的使命。不知道这个“程序员”，会给中国足球的发展之路，写出一段怎样的新代码？
文 | 阿 晖
中国足球的一次新的变革，可能又要在一个“外行”的手中发生了。
5月24日上午，中国足协召开执委扩大会。会议宣布，成立中国足协换届筹备组，上海国际港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陈戌源同志担任筹备组组长。按照此前多家媒体的报道，陈戌源在足代会召开后担任中国足协主席一职几乎“板上钉钉”。
在上港集团接手徐根宝的东亚俱乐部之前，陈戌源的个人职业履历和足球没有任何交集。作为一家大型国企和上市公司的掌门人，陈戌源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六年前和足球结缘之后，自己的人生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如今，7月份将年满63周岁的陈戌源即将退休，等待他的不是安享天伦，而是一副中国足球改革的重担。
航运中心是他“最终梦想”
长江入海口，洋山深水港犹如一面征帆，远洋货轮在这里整装待发奔赴全球；黄浦江两岸，“垂直城市”拔地而起，全球领先的航运企业、机构争相入驻……上海这座通江达海的繁华都市日益彰显出“大码头”的国际范。改革开放40余年间，上海港见证了中国航运事业的历史性跨越，中国货轮的航迹已遍布全球。
1973年，中学毕业的陈戌源听着样板戏《海港》踏进了海港，成为上海港的一名码头工人，在这里一干就是46年，从码头工人到上港掌门人，他“每一天都目睹了上海港的发展”。回忆当年，陈戌源说：“那时，做一名海港工人是很伟大很光荣的事，而我能加入工人阶级的行列，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感到无比自豪。” 20多年前，这里还是靠肩扛手推的人力码头。那个时候如果跟世界冠军比，上海港连中乙都算不上，并且差距是全方位的，后来陈戌源被安排去安特卫普港学习，港口的管理理念、码头装卸自动化程度，包括港口设施给他很大震撼：“上海港不是差几年，差可能一两代差距。当时我就在憧憬，什么时候我们自己的码头也可以这样智能高效。”陈戌源说。为了心目中上海港的模样，陈戌源曾带领着同事们走遍了全球的著名大港，不断地学习取经。
如今，上海港已成为全球第一大港，集装箱吞吐量已连续7年世界第一，去年达到3713万标准箱，遥遥领先第二名新加坡将近600万箱，洋山深水港四期更建成了全球最大的自动化码头。陈戌源说：“国外很多港口企业和航运公司到洋山四期看了以后,对我们自主开发的系统很感兴趣,希望上海港能够帮助他们实现自动化改造。这意味着上海港将向世界进行技术输出。”
这一切，都让作为港口建设和运营者的陈戌源颇感自豪和骄傲，在这绚美的画卷上，有他的心血和努力。但陈戌源并不满足。
“我们现在是全球最大的港口，未来希望能够成为全球的码头经营商。”陈戌源曾表示，上海港的目标是到2020年基本建成国际航运中心，其中核心就是港口转型问题，尤其是业务转型、科技创新。“上海港现在这个冠军成色并不是很高，现在是吞吐量世界冠军，我要拿的是真正航运中心的冠军。拿了一个数量的第一，当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并不满足。对我来说，我们能够真正成为一个航运中心，一个世界瞩目的强港，才是我的最终梦想。”
对工人感恩的国企领导
对于上海港今天的成就，陈戌源表示，这是党领导的结果，是祖国强盛的结果，是我们每一个海港工人辛勤劳动的结果。
对于上港的员工，陈戌源怀着一份歉疚与感激之情。
上世纪90年代末之前，上海港的港区遍布在黄浦江两岸，而浦东的开发开放和上海整座城市的发展，对港口和航运都提出了新的要求，上海港面临结构调整。这次结构调整涉及整个港口能力的迭代和发展，更涉及数万名员工的就业安排。
那时，上海港一共有56000名员工，黄浦江沿线两桥之间港区的员工有18000人，因为结构调整，这些员工面临下岗。18000名员工的背后就是18000个家庭，每个家庭按3口人算，这次结构调整涉及50000多人。当时在集团当总裁的陈戌源，心头沉甸甸的。
虽然后来做了大量的工作，采取了很多措施，比较圆满地解决了这些问题。上海港从此由黄浦江逐渐走向了长江、走向了海港。但是陈戌源坦陈：“如果说我作为企业家，在一生的职业生涯中有什么亏欠的话，我至今仍觉对这18000名员工深深亏欠。最令我感慨的一点，就是这些员工大部分都是老三届，这批人历经苦难，他们为整个上海港的结构调整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到今天，这18000名员工基本退休了，我们实行了一系列政策，比如所有下岗员工全部享受退休员工的退休工资、每年安排体检、每年发年终奖……就是想尽量抚平他们受伤的心。”
回首在上海港工作的46年，最让陈戌源感动的，始终是上海港的普通员工：“他们绝大部分都是三班作业，一年365天，全年无休。有一个员工每星期只回家一次，一天24小时都在码头上，每天在现场大概要走15公里，十几年如一日，大家说他是‘洋山铁人’。其实，上海港这样的员工非常多，我们今天所有的成绩都是因为他们，这些员工撑起了上海港，没有他们，我们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为我们的员工感到骄傲，也为我们祖国的发展感到骄傲。”
1993年上海港跟李嘉诚合作成立合资公司，也是全国港口第一家合资公司。陈戌源做客央视《对话》节目时，透露曾经跟李嘉诚互怼的一段故事。当时在开董事会，被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谈不好对方就要拎包走人了，但是陈戌源表示，确实心里不觉得对方的观点是正确的。
“比如，给整个员工的福利政策上，我们知道李嘉诚在全球的员工福利政策是什么政策，到上海来，给我们员工的福利政策就有别于他们的福利政策，我当然就提出异议，你怎么可以提出两种标准呢，他觉得就是标准不一样，因为你的效率比其他国家的港口效率低。但是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陈戌源说：“我宁愿接受他拎包走人，也不接受他采取不平等的双重标准，但实际上最后他也不会拎包走人，就这种合作理念的碰撞，到了后来，大家就磨合了，合作就非常好了。”
由原上海港务局发起的，全体上港员工参与的爱心基金会已经成立了20多年。20多年间，上港的爱心基金对山区贫困儿童、困难员工家庭的持续扶助，不仅体现了企业的社会责任，更让员工有了归属感。今年4月《福布斯》首次推出最受信赖公司榜，来自近60个国家和地区的公司上榜，其中有17家中国内地、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的公司，而上港集团是唯一一家上海国企。媒体评论：既发展、又引领，更不忘责任，上港被评为全球最受信赖公司之一，也就不奇怪了。
足球圈新兵将担大任
5月24日，中国足协连发两大公告，除了官宣里皮回归国足主帅，就是正式任命陈戌源为中国足协换届筹备组组长。从以往的惯例来看，换届筹备组组长很有可能在将来成为新一届中国足协主席。在外界看来，这位现上港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上港俱乐部的“老板”就是一个足球圈的“门外汉”，但就是这个足球圈的新兵，为什么会成为呼声最高的中国足球掌舵人？
按照陈戌源自己的说法，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喜欢踢球，踢的位置还和武磊相同，都是边锋。在接手上港之前，他还曾是多年的申花球迷，多次去虹口看比赛。但自担任上港俱乐部董事长，与中国足球产生交集以来，陈戌源从一个普通球迷成为职业球队的“老板“，他对于如何搞足球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在多个场合，他都很鲜明地表明了自己对于足球的理念。2015年的全国两会，在习近平总书记参加上海团审议时，曾经和陈戌源聊起了足球，这令他很是难忘。
在中超掀起“归化热” 时，他曾表明不赞成引入无华裔血统归化球员的态度，“有人曾经和我多次讨论过，希望上港做外籍球员的归化工作，但我是不赞成这种想法的，中国足球要取得成功，但要老老实实把自己做好，不要走太多的捷径，不要以为捷径带来的胜利会长久”。
针对中国足球的跟风溢价转会，以及拜金主义等弊端，他也专门强调球员的爱国主义、荣誉感和社会责任感，转会是足球市场的组成部分，让整个足球市场有活力。“但我们坚决反对的是哄抬物价的行为，这一点所有的中超俱乐部都有共识，拜金主义的蔓延是对中国足球、俱乐部和球员自身的巨大伤害。”“我在这里真诚告诉所有球员，足球是高尚运动，不要让金钱给玷污了，扭曲了，如果以金钱放在第一位，职业生涯不会有前途，一个人真正的脊梁骨是信仰和理想。”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非常积极支持球员留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上港俱乐部对武磊留洋的开放态度，也成就了武磊今年在西甲的成功。
在航运业界，陈戌源的成就与实绩是公认的，在足球界，他麾下的上港队夺得中超冠军也令人侧目。无论是管企业，还是管球队，都体现出一种敢为人先、敢作敢为、大刀阔斧的风格，这可能正是中国足球目前所迫切需要的。陈戌源曾说过：“国企当家人一定要敢于担当、敢于创新。”
陈戌源说，对于上港俱乐部来说，足球改革说到底是俱乐部的改革，就是要建成市场化、专业化的运行机制，“否则只靠钱去砸，肯定不可持续，必须形成专业化市场化的管理水平，真正把这个产业做起来”。
此前在接受上海媒体采访时，陈戌源曾强调了建立职业联盟的重要性，并就此提出了联盟运作、规程、市场化三原则，他的观点也得到了总局领导的赞同。陈戌源认为，中超联盟成立和起步后，推动职业化发展大有作为，可以帮助培育俱乐部形成自我发展。
在宣布完陈戌源出任筹备组组长后，中国足协新闻发言人在接受采访时提到，“加快筹建职业联盟”将是新一届足协领导班子成立后的重要任务之一。由此可见，两方目标的一致性也是促成这次结缘的原因之一。
2015年中国足协与国家体育总局“脱钩”、撤销足管中心，是中国足球改革史上一个标志性事件，中国足协在“去行政化”方面依然不彻底，还是为外界所诟病。此番重启中国足球改革之路，陈戌源届时将不再是体制内的行政官员，而是以一个企业家的身份、一个懂得现代企业管理之人的身份，进驻领导足协，还是很令人期待的。
据悉，陈戌源今年7月将年满63岁，已到退休年龄，从上港集团（包括上港足球俱乐部）领导岗位退下来之后，也正好符合“民间人士”担任单项体育协会主席的趋势。据人民网报道，接下来陈戌源将会尽快完成从上港集团离职的手续。
样板戏《海港》中有这样一句唱词：“自从退休离上海……”如今，当年听着《海港》走进码头的陈戌源，也将在退休之后离开上海去接受新的使命。不知道这个“程序员”，会给中国足球的发展之路，写出一段怎样的新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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