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封城”后，我们想起了2003年的北京

武汉的“封城”决定，让许多人回想起了2003年，北京全面隔离的那个春天。

文 | 沈 林

1月23日凌晨，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消息，为全力做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有效切断病毒传播途径，坚决遏制疫情蔓延势头，确保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自1月23日10时起，武汉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武汉全城，暂时封闭。

此前，武汉已实行相关管控，在铁路、航空等站点对进出旅客进行体检，严格把关。同时铁路、航空等部门也对武汉开通免费退票的绿色通道，某种程度上，减少了客流量。

封城后，地铁已暂停运营，部分加油站、高速路口出现排队现象，但不少司乘人员表示理解。

超市里有不少排队购物的顾客。

事实上，处于疫情暴风眼的武汉会否“封城”，此前已经诸多猜测。如今疫情扩散仍在加剧，这一决定实属必要。1月23日晚间，继武汉“封城”之后，为有效切断新型冠状病毒传播途径，位于该都市圈的黄冈、鄂州也宣布暂时关闭城市通道。

而武汉的“封城”决定，也让许多人回想起了2003年，北京的那个春天。

当时，广东出现一种奇怪传染病的新闻甚嚣尘上，但身处北京，总会觉得疫情离这里还很遥远。有亲历者回忆：疫情对我们唯一的影响，就是由于香港疫情的全面爆发，死亡人数越来越多，我们最爱的港台明星从全都戴上口罩，到全都彻底停止了营业。

北京的第一例输入性肺炎，来自山西的一个女孩，27岁，曾去广东。去之前，她已经听到一些广州肺炎的消息，她的母亲给广东的朋友打电话，对方告诉她：没事，都是谣言；她的父亲在当时刚刚兴起的互联网上查询非典，跳出来的信息写道:非典型性肺炎，肺炎中最轻的一种，不会致命。

于是，这名27岁的女孩辗转揭阳、深圳，最终在深圳到达广州的列车上感到身体不适，回到山西后，一查体温，发烧38.8度。3月1日凌晨，这名山西患者转入北京301医院，北京沦陷。

北京沦陷之快，除了相关职能部门不够重视，也有人认为和当时非典的病原体之争有关。

当时，2月份，北边的权威机构找到了SARS的病原体，在广东送去的两例标本切片中，发现了典型的衣原体。随后，中国疾病研究中心宣布：“引起广东非典型肺炎的病因基本查清”，建议使用抗生素治疗。

但这个消息出来后，以钟南山为代表的南方医疗专家们并不认同，当时钟南山已经用过治疗衣原体的办法治疗非典，但并不奏效，他认为背后的”凶手“，另有他人。

然而，SARS是衣原体引发的消息已经由权威的新华社和央媒发出，此时提出不同意见，会打击民众刚刚建立起的信心。后来，有关权威部门还到广州，要求钟南山纠正错误的看法，提出病原是衣原体，但钟南山不同意，认为是病毒。

但对于当时的北京医生来说，病原体是衣原体这个判断，某种程度上使得他们忽视了这个来势汹汹的对手。而另一个原因是，由于当时信息封闭，北京的医生根本不知道广州的肺炎情况如何。更何况，当时的中国，已经消灭了疟疾、天花等传染病，很多医院的感染科都被取消了，大多数医护人员对于应对烈性传染病，经验不够——

301的医生问诊这名山西病人后，虽然隐隐感到非典的背后可能并非衣原体，但他让病人转诊到302时，却是病人自己打电话给120急救车进行的转院，当时，救护车的医生甚至连口罩都没有戴。

从这一例病人开始，北京成为了非典的重灾区。

当时的北京，对于非典的认识大致有三类人群：对于非典最为了解的医护人员，了解疫情并掌握言论的官方人士以及对于疫情一无所知的普通群众。

如何把发生的事告诉大家，本该是简单的事，但在当时，却很难。北京301医院的一名退休医生看到时任卫生部长张文康在新闻上表示，北京感染非典病例只有12人，死亡病例仅为3人时，大为吃惊，随后随处奔走，揭穿谎言。

对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人们的恐慌到达了顶点。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北京周边的城市抵制北京人、北京车，廊坊当时挖了一个二三十米那么宽、十几米深的深坑，车子根本开不进去。

其时，病毒已迅速扩散，全国人心惶惶。老百姓开始抢购醋、盐甚至白米。

4月11日，在国家有关部门在北京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有官员宣称“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钟南山也被提前授意“不要讲太多”。然而，在回答“是不是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的提问时，钟南山忍不住了，他说：“现在怎么预防不清楚，怎么治疗也还没有很好的办法，病情还在传染，怎么能说是控制了？顶多叫遏制，不叫控制！”

全场哗然。

4月12日，钟南山牵头的联合攻关组宣布，冠状病毒的一个变种可能是非典型肺炎的真正原因。4天后，这一结果得到世界卫生组织正式确认。

4月20日，是北京“抗非”的一个转折点。这一天，卫生部长、北京市委副书记由于防治非典不力被免职。官宣的北京非典确诊病例从前一天的37例猛增至339例；疫情公布由五天一次改为一天一次，每天数目都在增加，死亡病例也越来越多；政府取消五一长假，“抗非”战役进入新阶段。

4月23日，北京市发布对非典型肺炎疫情重点区域采取隔离控制措施的通告。正式对确诊病人、疑似病人、密切接触人员、受非典污染的医院、工厂、建筑工地、宾馆、饭店、写字楼、学校等需要采取隔离措施的人员和场所进行隔离。

隔离期间，当地政府和有关部门采取切实措施做好疾病防治和生活必需品的保障工作，保证生活必需的有关费用由政府负责。

非典患者开始集中转到一些有条件和有能力救治呼吸系统传染病患者的医院，隔离集中治疗，包括地坛医院、佑安医院、宣武医院、北京胸科医院、丰台长辛店医院、402医院、协和医院西院、中日友好医院等。

当时，电视上每天都在播，医护人员过度疲劳晕倒，医护人员感染，医护人员殉职.....但是，仍然有无数医护人员主动请缨，冲在了这场战争的前面。

他们不害怕吗？并不是。在柴静的《看见》里，她写道：海淀卫生院的女医生第一次穿隔离服，穿了一半又去拎一只桶，拎着那只桶她好像忘了要干什么，拿着空的小红桶在原地转来转去。我问她怎么了，她嘴里念叨着：“我小孩才一岁，我小孩才一岁。”

他们只是觉得，战役打响了，他们，不该缺席。

而在许多普通人的记忆里，往事也仍然历历在目。当时在大学念书的学生回忆，学校封了三个月，学校里也禁止流动。“我们每个人发了一个牌，去了这个食堂吃饭，就不能去另外一个食堂，寝室之间也不能串门，一切目的都是为了防止出现感染。”

还有网友回忆，当时每天电视24小时通报疫情，“如果一个楼的单元发现病情，整个单元隔离，公共区域每天喷消毒水。”

当时还没有N95口罩，有人记得当时戴的是白色纱布做成的十三层口罩，虽然不喜欢戴，但是只有戴了才能出门。街道上特别清净，是只有年节才能有的那种清净。“大家都坚信会好起来，做到自己能做的并充满希望，果然后来就好了~”

跟着《新闻联播》回看小汤山医院

令所有人印象都很深刻的是，一天之内，筹建小汤山非典专科医院完成从决策、研究、勘察、拍板到开工。

七个日夜后，5月1日深夜，医护人员将最后一张病床放进隔离病房。一个多小时后，第一批非典病人到达。

在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座非典定点医院共有672名非典患者获得救治，治愈率超过98.8%，而全院1383名医护人员无一感染。直到6月24日，WHO将中国大陆从疫区中除名。中国人民抗击非典的工作取得了初步胜利。

7月13日，全球不再增加新增病例和疑似病例，疫情基本结束。

所以，武汉，加油！

部分资料来源：《非典十年祭》、新华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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