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家协从防疫之初，就明确了“防疫情”和“保刚需”这两个目标。此次疫情也充分反映出家政行业的特殊性，无论是马上要实施的《上海市家政服务条例》，还是去年国务院提出的“促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36条”都是希望家政行业能够尽快走向员工制管理。
记者 | 应 琛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工作安排和生活节奏。封城、封路、封小区……其影响波及各行各业。随着疫情防控释放出积极信号，连日来各部门相关政策陆续出台，企业复工复产有序展开。但对于家政行业来说，由于行业的特殊性，从业人员免不了与人密切接触，其复工之路更为艰难。2月29日，为帮助餐饮、家政、美容美发等居民生活服务业复工复产复市，上海市商务委已下发《关于推动居民生活服务业复工复产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
《通知》要求各区商务主管部门要积极会同相关部门、各街（镇），指导餐饮、家政和美发企业严格落实防控措施，对符合“工作指引”的相关企业积极推动复工复产。《通知》指出，对具备复工复产条件的企业不得禁止开业，对企业复工复产中存在的“防疫物资缺乏” “员工无法进小区”“员工隔离无场所”“租金减免政策难以落实”等实际困难，要积极协调解决。对暂缓复工复产的企业，要做好宣传引导工作，主动向企业通报疫情防控最新政策和工作进展，并根据疫情形势变化及防控要求，进行前瞻研判，适时复工复产。
眼下，如何渡过难关有序复工，是家政行业及从业人员亟需解决的一道难题。
2月中旬，五角场环岛治安派出所来了一个无处可去的女子。经民警询问，该女子姓邓，在上海从事居家育婴服务，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月嫂”。月嫂可是家政岗位中的“香饽饽”，这位邓阿姨怎会落得流落街头？通过进一步询问，原来今年春节期间，邓阿姨原本的订单排得满满当当，她也就选择留在上海，没有回老家。2月7日，她结束了上一单育婴服务，按照原计划，来到下一单的雇主家。但仅过了三天，该雇主就找了个借口辞退了她。邓阿姨自觉真实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雇主看了她的身份证，知道她老家在湖北。虽然无奈，但邓阿姨也能理解，其他已经接好的订单随后也纷纷被取消。
就这样邓阿姨一时找不到住处，“旅馆也不让住”。而老家又是疫情重点地区，一时间无法返乡。万般无奈之下，邓阿姨只能求助于警察。面对这一特殊情况，民警仔细核查了邓阿姨的相关信息，确认其自去年以来长期在上海工作，其间并没有回过湖北老家。为了保险起见，民警还是安排邓女士去医院做了健康检查，确认其无新冠肺炎疫情感染情况后，联系杨浦区民政局，安排邓女士在杨浦区救助站，临时安顿14天。当时，邓阿姨坚决表示，不回老家，一旦拿到工资，还有警方和医院提供的身体健康证明，她就能自食其力找地方居住了，到时候再找一份月嫂工作也不是难事。2月25日，上海市家庭服务业行业协会（以下简称“上海市家协”）第一任会长陈锡珠通过新闻得知了邓阿姨的事情。她第一时间将该情况与家协秘书处商量，又联系到市家协杨浦家政中心负责人，请他去派出所以及救助站了解情况。
“因为新闻只放到了她被送去救助站，我们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湖北籍’阿姨肯定会有难处，等她从救助站出来后，还是要找工作的，就是想帮帮她。”陈锡珠告诉《新民周刊》。只可惜，邓阿姨已于前一天离开了救助站。该负责人立刻在家协的登记系统里比对邓阿姨的相关信息，确认了她确实是在家协会员单位登记过的家政人员。“我们杨浦家政中心负责人通过手机联系上她之后，她一开始还不是很信任，称自己已经找到工作。如果我们是给她提供工作，她才愿意来见我们。”陈锡珠回忆道，后来通过沟通，上述负责人慢慢取得了邓阿姨的信任。目前，杨浦家政中心为邓阿姨提供食宿，并对她进行家政培训。在陈锡珠看来，邓阿姨的意识是值得肯定的，“她都让雇主给她开了证明，证明了自己的活动轨迹，又在民政部门那里等于是隔离了10天”。
一方面，当下一些家庭对阿姨上门有所顾虑；另一方面，有些阿姨也对入户工作存在担心。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上海市家协副会长、浦东新区家协会长张琴英告诉记者，浦东新区家协早在2月初就紧急上线了一款微信小程序——“浦东新区家政员上门证服务平台”。记者看到，该平台分为“雇主入口”“家政员入口”和“管理员入口”。据张琴英介绍，这个小程序主要针对已经签了合同的家政员和雇主，双方均需登录完整填写相关信息，返沪人员还需提交已经隔离14天的证明、家政公司提供的务工证明、和雇主签订的用工合同，以及签署健康承诺书之后，系统会自动比对，由工作人员审核确定双方均无健康问题后，家协便开具“上门证”。
“现在各个小区管理也是非常严格的，这样也方便家政员进出小区。我们的上门证上除了人员信息外，还具体到服务的地址。”张琴英表示。截至3月1日，浦东新区家协共接到986个咨询电话，小程序后台已审核1312人的申请，通过104人。据58同城数据显示，疫情稳定后，"服务人员"（包含家政类）的用工需求仅次于销售、生产加工类，高居各大行业的前三位。“目前来看，‘一老一小’仍然是家政服务的刚需。之前是居家养老的需求大一点，但之后，随着企业逐渐复工，双职工家庭父母双双上班，小孩在家里上网课，如果没有老人可以来照顾的话，对育儿嫂的需求也会有所回升。”张琴英表示，浦东家协是号召家政员在疫情期间只服务单一客户，不要共享，“应该解决最困难的刚需，打扫卫生这种就让雇主尽量自己克服”。
但事实上，家长们的心理也很矛盾的——育儿嫂真的回来了，不放心。至少得隔离14天吧？但14天后疫情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这一矛盾也是当下一线城市家庭的缩影。
疫情未发生前，育儿嫂之于双职工家庭而言，几乎是"标配"。然而，春节和疫情同时到来，明显的"刚需"，又变得"不敢有需"。因此，上海市家协从防疫之初，就明确了“防疫情”和“保刚需”这两个目标。早在1月27日就成立了上海家政防疫领导小组和联络组，并陆续下发了各种指导性文件。
市家协督促家政服务机构开展信息登记工作，要求企业填写从业人员信息表，包括在沪人员和返沪人员，严格实行“每日一报”制度，落实企业“管好人”的责任，对于未如实上报或瞒报或不报上岗的情况，企业依法承担责任。“原则上，我们建议离沪返乡家政服务员在本市‘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没有解除前，暂缓回沪。所有来沪返沪的家政服务人员严格落实 14 天隔离观察无疑似症状才可上岗。”陈锡珠表示，家政服务机构和家政服务人员根据实际情况选择隔离方式——单位有隔离条件的，实施单位隔离；有居所的，实施居家隔离；无居住条件的，加强劝返、暂缓来沪，若已经抵沪的，到地区提供的集中隔离点进行健康观察。据上海市家协要求，家政服务机构要积极协调保障刚需用户家庭，以春节期间留沪的家政服务人员为基本队伍，合理调配，优先考虑家庭养老服务刚性需求。
据上海市家协会长张丽丽介绍，整个疫情防控期间，上海50多万家政从业人员中，留沪人员占到46%，约23万人。截至 2 月 20 日，市家协现有 510 家会员单位中，累计申报复工企业 58 家，复工率为 11.31%。目前，家政行业复工主要还是受限于客观的交通通行、门店开放、居民社区进入等情况。“部分复工企业以网上业务为主，由于入户服务量骤减，开始转型探索企业保洁消毒等。”张丽丽表示，由于大部分家政员在沪无居住证，不符合严控疫情中的相关要求，从而直接影响了复工进度。不过，随着疫情的逐步控制，预测复工率为：2 月 20 日至 3 月 15 日的复工率保守预计在 20%左右。3月 16 日至 4 月 30 日，力争复工率达到60%。如疫情解除，所有限制缓解，预计在两周左右将迎来行业全面复工，复工率可达到80%左右。
家政服务业是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基础产业，以上海为例，据调查，上海800多万个家庭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家庭正在使用或有家政服务需求。今年5月1日就要正式实施的《上海市家政服务条例》中，明确鼓励发展员工制家政服务机构，依法与家政服务人员签订劳动合同或服务协议，缴纳城镇职工社保，并定期开展服务技能、安全、卫生等各方面培训，建立服务质量跟踪制度。“此次疫情也充分反映了家政行业的特殊性，对于那些‘个体户’性质的家政人员，我们应当尽可能引导他们挂靠正规的家政机构。对于雇主家庭，也希望她们能提高健康安全意识，从正规的家庭服务机构雇佣家政员，这样各方面才能更有保障。”上海市妇联副主席、新闻发言人翁文磊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访时表示，“无论是马上要实施的《上海市家政服务条例》，还是去年国务院提出的‘促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36条’都是希望家政行业能够尽快走向员工制管理。”张丽丽表示，根据接下来企业复工与返沪家政员的增加，在最新发布的《家政服务业复工复产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指引》中，市家协对防疫要求作出明确规定，家政企业必须做到“四个100%”，即上岗人员100%戴口罩、100%测量体温、100%健康登记、经营场所100%消毒。复工家政企业须配合区、街道（镇）及相关防疫部门的指导监督。
家政企业安排家政员上岗，须掌握其健康情况和近期个人行程。返沪家政服务员需14天隔离观察无异常后，方可安排上岗。鼓励家政企业对外公示家政员隔离信息，主动接受社会监督。发现发热、呼吸道症状者，应立即采取果断措施并上报。家政服务员每天早晚各量一次体温，做好记录；出门及工作时，戴好口罩；自备分装瓶，装好消毒液，做好必要消毒工作；进入用户家门时在门外换鞋或穿上鞋套，用准备好的分装瓶在门把手上进行消毒后再进门。进门后采用七步洗手法清洗双手，做好用户家庭室内通风、消毒等工作。家政服务员与用户沟通时，应尽量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与用户家庭用餐，实行分餐制。家政服务员应提醒用户测量体温并观察健康状况，若发现用户有发热、咳嗽等症状应及时停止服务，并第一时间告知家政企业。家政服务员在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时，一定要做好自我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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