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医 | 这位院士的过世让我们再次关注到新冠阴影下的抗艾斗争

1982年HIV随血液制品传入中国，1983年首次感染中国公民。

文 | 沈林

7月13日，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原院长、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所研究员、北京工业大学教授曾毅，因病医治无效，于北京去世，享年92岁。截至目前，这已经是今年我们失去的第21位两院院士。

曾毅院士有许多至今惠及人类的研究成果。他从1973年开始研究EB病毒与鼻咽癌的关系，建立了一系列鼻咽癌的血清学诊断方法，已在国内广泛应用，使鼻咽癌的早期诊断率从20%-30%提高到80%-90%。他还在国内首次研究了HTLV-1病毒在我国的分布及其与成年人T淋巴细胞白血病及神经系统疾病的关系、HPV与宫颈癌的关系等。

其中无法忽略的，则是他对中国艾滋病检测、治疗和宣传上做出的巨大贡献。

第三例艾滋病治愈患者或已出现

1984年起，曾毅院士开展艾滋病毒（HIV）和艾滋病的研究，证明了1982年HIV随血液制品传入中国，1983年首次感染中国公民。

1987年，曾毅团队分离到第一个中国的HIV-1毒株；进行HIV-1分子流行病学的研究，建立了HIV的快速诊断方法以及开展HIV疫苗研究方面的工作等。基于曾院士在艾滋病防治方面的巨大成就，2012年，在国际病毒研究学界享有盛誉的马里兰大学人类病毒研究所授予曾毅“公共卫生终身成就奖”。

这是马里兰大学“公共卫生终身成就奖”首次颁给了美国国外的科学家，曾毅也是首位获得“终身成就奖”的中国科学家。

其实，就在曾毅院士去世前几天，艾滋病研究又取得了新进展。

在 AIDS 2020 大会上，来自圣保罗联邦大学临床学者 Ricardo Diaz 报道了他们可能“治愈”一位艾滋病患者的故事。如果这一信息得到确认，那么继“柏林病人”“伦敦病人”之后，“圣保罗病人”有可能成为全球第三例艾滋病治愈者。

据Science新闻报道，这名“圣保罗病人”接受了激进的抗逆转录病毒治疗（5种抗病毒药物），并服用烟酰胺。

抗逆转录病毒治疗是目前普遍采用的艾滋病治疗方法，即3种抗病毒药物联合使用，阻断HIV病毒复制，将病毒数量控制在非常低甚至检测不到的水平，从而延长艾滋病患者生命，这也被称为“鸡尾酒疗法”。但停药后患者体内艾滋病毒会在几周内迅速恢复到高水平，因此艾滋病患者需终身服药。

与常规治疗方案相比，“圣保罗病人”的治疗增加了2种抗病毒药物，并额外服用了烟酰胺。据报道，自2019 年3月30日停药至今66周，他的血液中没有检测到HIV病毒，血液中的抗体浓度也非常低，这暗示着他可能清除了淋巴结和肠道中的感染细胞。

想要彻底治愈艾滋病患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目前，全球只有“伦敦病人”和“柏林病人”两例病例经过骨髓移植后治愈，其他的艾滋病感染者都没有达到绝对治愈的目标。“每次我们充满期待的时候，艾滋病毒就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此前美国密西西比州一名婴儿在出生后不久就开始接受“鸡尾酒疗法”，在18个月后停药，医生一度认为他已经被治愈，直到2年后艾滋病毒突然重新出现。因此，目前学界对“圣保罗病人”普遍持等待和观察的态度，如果最终证实“圣保罗病人”的治疗方法真实有效，将对常规药物治疗带来非常大的指导意义，也将惠及更多艾滋病患者。

因为，不论是“柏林病人”或者“伦敦病人”，这两例治愈患者都采用了骨髓干细胞移植，骨髓捐献者皆携带CCR5基因突变，相比较而言，“圣保罗病人”的治疗疗法更容易普及。

艾滋病药物曾被寄望治疗新冠肺炎

自从第一例艾滋病患者出现在中国，截至2019年底，我国报告的艾滋病感染者已经达到95.8万人。参照国际标准，我国艾滋病疫情处于低流行水平。

其实，艾滋病病毒本身不是一种疾病，也不会立即导致艾滋病，病毒在人体内的潜伏期平均是9-10年，一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在发展成为艾滋病病人前，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工作。但当免疫系统被病毒破坏后，人体由于抵抗能力过低，无法复制免疫细胞，会引发各种多重感染而死亡。

相对来说，艾滋病的治疗在过去的30多年有着显著的发展，目前HIV是完全可控，可治疗的一类疾病。国际上对于HIV的界定也早已不是绝症，而是慢性炎症性疾病。这一切，要归功于联合抗病毒治疗的成功运用，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则是美籍华裔科学家何大一——他推翻了艾滋病毒在潜伏期不会传染的错误结论；首次从精液中分离出HIV病毒，并预测性传播在未来或将成为艾滋病主要传播途径；首次提出划时代的鸡尾酒疗法概念。

何大一提出的鸡尾酒疗法策略成为艾滋病标准疗法，疾病死亡率迅速降至原先一半以下。因为他的突出贡献，1996年，何大一被《时代》杂志评为年度人物。2002年，他以每年1美元的象征性价格，将他领衔的艾伦•戴蒙德艾滋病研究中心疫苗制造专利技术转移给中国，我国也由此开展了免费的艾滋病治疗服务。

值得一提的是，此后二十余年，何大一一直深入研究冠状病毒的防疫。其间，非典、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新冠肺炎先后暴发并全球蔓延，何大一一直密切关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他更是直言：如果全球效仿严厉的“武汉式隔离”，就会压平美国纽约、加州和西欧的疫情增长曲线；那些疫情尚未开始暴发的国家和地区，其疫情增长曲线也将保持水平状态。

此外，科学家们研究发现，新冠病毒与HIV存在相似之处——会导致人体免疫系统“短路”，包括某些部位重要免疫细胞T细胞的衰亡。他们认为，针对HIV病毒的治疗模式，即抗病毒药物的鸡尾酒疗法，无论是对轻微疾病还是严重疾病的人来说，可能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在何大一看来，“尽管尝试抗艾滋病病毒药物或可以解燃眉之急，但从长远来看开发针对新冠病毒的药物才能使问题得到根治”。

他说：“直到现在，冠状病毒的许多基因我们还是没能完全了解，我们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冠状病毒攻击下，为什么有些感染者没什么事，有些人却病得很严重？对肺部的损害有多少是由病毒导致的？有多少是由免疫系统的过度反应导致的？这些都是非常关键的问题。”目前，何大一负责一个关于新冠药物及抗体的研发项目，用四种方法来开发药物或抗体，目前相关研究正在有序推进中。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新冠疫情暴发可能会导致现在的抗艾进程延缓十年。日前，世界卫生组织发布消息，由于新冠疫情全球暴发扰乱了供应链并引发其他问题，全球超过三分之一国家亟需的艾滋病药物正面临断货风险。

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回应：“这项调查结果令人深感忧虑。我们不能让新冠大流行逆转全球对抗这种疾病得来不易的成果。”如果新冠肺炎疫情严重影响艾滋病毒防治工作，抗艾进展可能会进一步推迟10年或更长时间。

感染艾滋病，还有后悔药

其实如果不小心接触到HIV，还是有后悔药可以吃的。接触者在72小时内，到当地医院的感染科或疾控中心取得阻断药，它能有效阻止HIV进入淋巴结（2小时内服用效果最佳），阻断成功率高达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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