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动之以情，才可以吓到你
剧本和拍摄都不是尽善尽美，但这一次制作方掌握了恐怖片的拍摄方法，惟有成功地将观众的感性情绪调动起来，恐怖片才可以在尖叫声之外收获掌声。
用斯蒂芬·金写小说的方法来拍他写的故事，恐怕也就是美国通俗文化轰动的秘方吧。
《小丑回魂》（It，2017）堪称强心剂，在美国疲软的暑假档之后让人提了提神。这部没有一线明星参演的中小成本恐怖电影，以R级的限制，首周就拿下了过亿票房，如今已三亿在望。华纳兄弟以极度铺张的宣传在全美超过4100家戏院上映这部电影，最后的结果不出预料，《小丑回魂》目前已经是全美最卖座的R级电影了。
斯蒂芬·金的原著光环不可忽视，他为这个故事贡献了许多有趣的线索、人物和故事细节。可这也并非一蹴而就，在过去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斯蒂芬·金的小说改编电影都很难有很高的票房收益。曾经的《绿里奇迹》过亿已经是最高纪录，在《小丑回魂》前不久推出的《黑魔塔》更是惨遭票房和口碑双重滑铁卢。电影公司改编斯蒂芬·金，都寄望可以拍出下一部《伴我同行》，下一部《魔女嘉莉》，下一步《闪灵》，下一部《肖申克的救赎》，或下一部《危情十日》，票房不必拔尖，只要是中小成本的经典即可。从今往后，人们的目标也许要改得更高更远了。
这么一数，斯蒂芬·金倒真为好莱坞贡献了不少特色鲜明的中小成本电影。《小丑回魂》的气质很靠近《伴我同行》，表面上都有紧张的气氛、未知的恐怖，实则是将少年成长当作主题，再用探险和恐怖故事包裹起来，装扮得香甜可口。
后者在1986年名利双收，还提名了当年的金球奖和学院奖，算是雅俗共赏的经典案例。去年在Netflix引起轰动的《怪奇物语》，导演就是《伴我同行》的粉丝，在这部大热的电视剧里洒满了斯蒂芬·金的DNA。《小丑回魂》在宣传上也极致地靠近《怪奇物语》，甚至邀请了《怪奇物语》的主角参演。二者的因果关系当然不存在谁效仿谁一说，倒不如这样理解：《怪奇物语》在复古影剧当红的档期，恰好将斯蒂芬·金的品牌用更新的语法重新表达了出来，《小丑回魂》再参考这样的语法，不仅合乎情理，也名正言顺。
斯蒂芬·金成为美国通俗文化的大牌偶像，优点并不仅仅在于他会讲故事。诚然，他的写作技法肌理明确，也容易模仿，但学到十足的没几个。在每一个危机四伏的故事中，他都让读者看到最牵动他们注意的情节，最骇人听闻的鬼怪，最不可思议的逆转。在这之外，他更懂得调动读者的情绪。在快节奏的故事里，他从来不会忘记，用感性元素紧紧抓住读者的眼睛。比如《肖申克的救赎》，观众只在看男主角逃脱吗？《伴我同行》，只是表露尸体的疑团吗？《危情十日》，真的只在讲一个变态的粉丝吗？那些都是故事的表层，他总能把感性的内核时刻亮出来，不让他的读者走失。你没有特异功能，但你有过年少时的友情，有过动弹不得的困境，如何处理这些抒情点才是他受欢迎的原因。
《小丑回魂》将《伴我同行》的12岁带到了十五六岁，依然以少年的友情来吸引观众。电影既不是遮遮掩掩的亚洲恐怖风格，也不是过去内脏血浆的小成本B级片拍法。它毫不掩饰小说里那些恐怖的形象和画面，以及有过之而无不及地贡献了几幕堪比《招魂》的扭曲场景。另一边，它满带浓郁的怀旧滤镜，在成人和少年的隔阂间涂满了80年代的颜色，加入了许多致敬经典恐怖电影的彩蛋。这么一分析，它的成功似乎是必然，不仅仅因为前期盛大的宣传，也不仅仅因为观众对暑期档的失望。它调动的是一种综合的情绪和体验，充斥着对青少年期的回忆，也带着恐怖电影本身的官能刺激。
剧本和拍摄都不是尽善尽美，但这一次制作方掌握了恐怖片的拍摄方法，惟有成功地将观众的感性情绪调动起来，恐怖片才可以在尖叫声之外收获掌声。专程前往电影院寻求惊吓刺激的观众不是没有，但如果只满足这一部分观众，显然不会让斯蒂芬·金再一次引起全民效应。用他写小说的方法来拍他写的故事，恐怕也就是美国通俗文化轰动的秘方吧。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第528期
文 / Sean
编辑 / 翁倩 rwzkhouchua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