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反腐风暴指向何处？

原创 2017-11-12 赵灵敏 南方人物周刊

沙特国王萨勒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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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的这一轮反腐风暴来得又快又急，让外界有些摸不着头脑。有美国媒体猜测，沙特可能刚刚经历了一场针对国王的政变，这场抓捕是粉碎政变后的整肃行动。当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支持这种猜测。不过，这场反腐行动在客观效果上确实有利于巩固现任国王萨勒曼的权力，保证王位顺利传给王储穆罕默德，以便后者提出的宏大改革计划得以快速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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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最近的反腐风暴引发了全世界的关注：11月4日晚，国王萨勒曼宣布成立以王储穆罕默德为主席的最高反腐委员会。数小时后，新成立的反贪委员会以涉嫌腐败和洗钱为由，拘捕了11名王子及数十名前部长，其中就包括沙特首富瓦利德·本·塔拉勒和沙特国民卫队队长、前国王阿卜杜拉的第三子穆塔布·本·阿卜杜拉。

2015年1月，时年79岁的现任国王萨勒曼继位，在他上任之初，他按照“兄终弟及”的原则，任命自己最小的弟弟穆克林为王储兼第一副首相，侄子纳伊夫为副王储兼第二副首相和内政大臣。然而，事情很快起了变化。上任仅三个月，他就废除了穆克林的王储之位，由纳伊夫接替。2017年6月21日，他又把纳伊夫废除，宣布由自己的第8个儿子、现年31岁的穆罕默德接任王储。

两次易储过程看似平静，被废黜者也都微笑着出现在人前，宣誓效忠继任者，但由于上述做法彻底打破了延续六十多年的王位继承规则，其在王室内部引发的震荡和不安可想而知。因此近年来，沙特可能发生政变的传闻一直不绝于耳，此次抓捕行动是否是其中一部分，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从结果来看，萨勒曼国王显然已经占了上风。新成立的反腐委员会拥有广泛的权力，可以没收资产和基金，以及在移交司法机关前采取必要的管制措施。

而与此同时，上位不到半年的穆罕默德王储，已经推出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改革举措来巩固权力。他成功推动了美国总统特朗普今年5月对沙特的访问，在国内外备受赞誉。而早在去年4月，时任副王储的穆罕默德便推出了“2030愿景”，主要内容包括建立2万亿美元的巨型主权财富基金、出售国家石油公司股权、削减石油补贴和扩大投资，实现沙特的成功转型。最近，他宣布将斥资5000亿美元在沙特、约旦和埃及三国边境地带打造“全新高科技未来城市”，进一步推动沙特的经济转型。同时推出一系列改革计划以迎合沙特国内年轻人的心理诉求，比如允许妇女独自开车、进入体育场观赛以及鼓励更多的娱乐休闲活动等。

这一系列软硬兼施的举措，显然是要为穆罕默德继位扫清障碍。而撇开权力斗争的考虑，这些举措也是对沙特内外挑战的一个积极回应，客观上有利于沙特的进步。过去几年，国际油价低迷，沙特的日子很不好过，一直执行的是赤字预算。而考虑到全球经济转型和能源革命的现实，油价大幅回升的机会不高。对沙特来说，油价走低不仅会带来经济后果，政府财源匮乏更可能将此前被压抑的社会不满激活。而有“阿拉伯之春”的变局在前，沙特上层的焦虑可想而知。因此，经济转型势在必行。

在外交上，沙特多年来在海外资助建立清真寺，宣扬瓦哈比派极端思想，看在沙美同盟的分上，西方社会对此一直视而不见。但2015年12月，德国副总理加布里尔直言不讳地表示希望沙特停止为宗教极端势力提供资金，显示在伊斯兰国猖獗的背景下，西方对沙特的容忍度在降低。近年来，沙特在也门和叙利亚采取了代理人战争政策，但从沙特不断遭受恐怖袭击来看，代理人战争不仅没有胜利，还很有可能反蚀沙特本土安全。因此穆罕默德推出一系列从原教旨立场后退的措施，并称回到“温和的伊斯兰教”是沙特现代化的必经之路。

历史往往有出人意表之处。萨勒曼国王在八十多岁时突然发威推行改革，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如果他的改革路线能顺利延续到穆罕默德继位之后，沙特的改变是指日可待的，而这一改变对中东和世界都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