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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的诱惑

2017-11-13 illusion 三联生活周刊

每个人在每个综艺节目所展现的一些瞬间,你可以说他(她)暴露性情,也可以说他(她)想博眼球、造话题。但是,任何一个综艺节目展现的都不是事物的全部、真相的全貌。真正发生的永远是在幕后;而剪出来的,不可免俗带有一种角度。

最近,一档关于演技的综艺节目非常火。无论是在观看正片时两个演员拼演技的那种过瘾,还是节目过程中有意无意的争议,甚至延伸到节目线下的话题制造,这档综艺都做得非常成功。而在铺天盖地的微博热搜和粉丝刷屏中,我们也不禁思索:这档节目的真正意义是什么?除去让人在精心构造的冲突(戏里戏外)中激动,它是否带给我们一些别的东西?

《演员的诞生》第一、二期的话题和点基本已被说尽。在刚刚结束的第三期,仔细端详,它还是有一些耐人寻味的地方。

节目一开场,播的是刘烨和舒畅上期剩下的挑战作品。上期舒畅和辛芷蕾那场对决,观众各占一方。有人觉得舒畅演得就是灵动,有人觉得辛芷蕾没晋级是黑幕。辛芷蕾在表演完接受采访时坦言没觉得舒畅“有特别好”,更被很多人攻击。可我倒是认为,这种傲气是一个人对自己演技的自信,倒也无可厚非。

舒畅和刘烨演绎曾经风靡一时的话题经典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在拍摄时刘烨说他从道德上接受不了这种对妇女的暴力举动。于是后来我们在成片中看见他其实对舒畅饰演的梅湘婷没什么肢体暴力,就是推了她一下。但是,这部曾经的经典,它的整个point就是“家庭暴力”。于是,在这个被改编过后的小片段中,个人觉得戏剧张力太小。舒畅的演技,似乎也没有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特别是她说“你别过来”那一句,表演痕迹过重。当时第一次看的时候,真的非常扎眼。

从第二期节目开始,一直到最新一期,宋丹丹一直强调她不认为那种特别撕裂、苦情、悲剧的戏,能展示演员演技。她认为台上台下哭得稀里哗啦,这件事是没有必要的。于是,这次她集中批评了于月仙、陈小纭、王俊凯合演的《唐山大地震》片段。

其实,这一个组合里比较说服我的反而是于月仙(谢大脚)。除了最后嘶吼声过大,她演的这个母亲,是成立的,某一瞬间的确脱离了“谢大脚”痕迹。可惜后来挑战宋丹丹那场戏,不知是节目组的设置还是个人选择,丹丹老师毫不犹豫重现了自己的经典角色“白云”,于是于月仙也不得不拿出杀手锏谢大脚。这场戏也让我再一次怀疑这个节目的即兴性,因为场景本身就呼之欲出《乡村爱情》。

一个值得思索的现象是,这三期节目下来,章子怡不断在圈粉。除了几个大号率先发言外,观众似也不是瞎子。她的每一次点评,似乎都是中肯的;自己的言传身教,更是惊艳;在节目中大胆发言不怕得罪人(和宋丹丹辩论接到悲剧本身不是演员的问题、说郑爽没有信念感、郑昊和欧阳娜娜那场直言两个人演得都不好从而弃票)。这究竟是节目的设置,还是演员本人的魅力,抑或是精妙剪接和炒作后形成的一种幻觉?其实都不好说。但我觉得,我们有时也不用想的那么复杂。

毕竟,喜欢一个人,是一种直觉性的事。

突然想起章子怡曾经满是负面新闻那段时期:“我比巩俐五官精致”、耍大牌、英语不好、国际章、诈捐门……

在所有人都骂她的时候,我也一直不是很讨厌她。总觉得人们对于这个女人的言论,是嫉妒大于公允的。

最早喜欢她的电影,是《茉莉花开》。她在里边共饰演3个角色,3种命运轨迹不同的女性。翻转、层次、拉开、重塑。这几个角色观下来,不会让你觉得是一个演员换了几套衣服,而是能看出是几个完全不同又略有联系的人物。尤其是电影中最后一个镜头。当时才24岁的章子怡,戴着眼镜,演一个很独立的单身妈妈;母女三代,终于摆脱了靠男人、依赖男人从而造成自己一生悲剧的宿命。章子怡穿着朴素的衣服,戴着眼镜、脂粉不施、面对镜头,目睹童年时的自己,绽放出最发自内心的微笑。《茉莉花》音乐适时响起。

那一刻,你真真正正觉得一个优秀的演员会让你对一部电影的感触,抵达得非常深刻。

《茉莉花开》剧照

如今,国内影视行业发展越来越迅速。越来越多资本,也吸引越来越多人涌入。如何培养出一个真正的、好的演员?当我们一次又一次在宣发强劲的偶像剧中看见一个又一个小花嘟嘴、装可爱、扮纯洁;当我们目睹了越来越多的玻尿酸、越来越多因打肉毒杆菌而皱不起来的眉头,会觉得我们的影视文化,是在鼓吹外表大于演技。

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亦舒曾这样形容她笔下的一些女子。如今,用于形容这个行业,似乎也差不太多。更大的问题是有些人还不够美,也没有灵魂。

记得很早之前的一部电视剧《长恨歌》(王安忆原著改编、丁黑执导),谢君豪老师在其间虽然也有眉头的问题以及语言的障碍,但是大家注意看,他演的程先生却很能说服人,很有原著感。一个香港演员能将上世纪上海的一个有点小资情调的小知识分子演得那么深入骨髓,这其间演技占有相当重的分量。

第3期郑昊和欧阳娜娜那段,也话题颇多。曾经《我的父亲母亲》中的男一,如今演绎这个作品的衍伸版,老搭档章子怡却没有投他票。并且形势急转直下,姜磊“戏霸”语一出,场上更是掀起了一番私认为过于猛烈的对郑昊的批判。这时,我觉得郑昊面对攻击时的反应反而是比较好的。甚至可以说是——不乏风度。既没有恼怒,脸上也没有太下不来台的样子。一直在点头,允许别人说出对自己的负面看法。包括事后采访,他对别人说自己“戏霸”的评价,也没有撕破脸完全恼怒。这和第1期某人的急赤白脸哭着分辨,倒是高了一个境界。

这一段,感觉刘烨说出了他3期节目以来最中肯的评语。他说由于郑昊本身对那个作品的情绪“太饱满”,所以会让观者感觉很“清醒”。然后,紧接着宋丹丹就说欧阳娜娜“情商高”。这一句我一直没大懂,到底是怎么看出“情商高”的。

一个更微妙的点是,最后宋丹丹说演员应该有自己的声音,这时镜头立即切给张国立别有意味的微微一笑。这个笑其实非常有内容。

第三段是两个小生周一围和尹正的对手戏。目前评论里普遍夸的是这一场戏,认为两个人演技都很好。我却认为剧本或许太为突出这种反转、对峙,很多地方的转折都过于突兀,甚至连人物的基本性格基调,都跌宕起伏变化过快。这真的有点为炫技而炫技了。

有人说,《演员的诞生》真的厉害,周六播出一期后,可以连着上五天热搜。可是,在这越来越吵闹的喧嚣背后,我却不由想起一个美国老牌经典喜剧综艺,《周六夜现场》。一直觉得,国人的智慧、国人的文化,是可以制作出一个经典的、能够传承、影响深远的电视节目。一时的炒作诚然可以搏出位、抢话题、增收视,但节目本身更深层的东西、在挖掘新演员上的不遗余力、给更多有才华的人以更多实力发挥的舞台,这是不是才是一个优秀节目应该追寻的?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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