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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初恋 | 每一首歌,就是一个拥抱

2018-02-14 爱乐 三联生活周刊


给爱一张不老的容颜

让相爱过的都是永远

给爱一个不悔的誓言

让深爱过都彼此思念

                  ——苏芮《给爱》

有的时候我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听什么音乐可以暴露一个人的真实年龄呢?当然不是古典音乐,也不是摇滚,而是看他听什么歌。就比如我吧,听的音乐上至拜占庭圣咏、中世纪世俗歌曲,下至施托克豪森的电子音乐、挪威黑金属,既怀古又前卫,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都会以为我与他们的岁数相当。然而我一旦听起自己最爱的歌,立刻就会让人推测出我的大致岁数——一个喜欢台湾校园民谣的人,他应该已经活过了半个世纪。

这些词曲皆美的歌,纯净之中蕴含激情,对于十八九岁正处于青春期的大孩子来说,是最贴心的礼物。在那些日子里,我的业余时间除了复习功课就是听歌,并且这种模式一直持续到大学时期。还记得每个学期末的班级联欢会,大家出的节目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来自台湾的歌。听歌,唱歌,都是那么投入,似乎每一首歌就是一个深深的拥抱,可以融化掉所有的哀愁。即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幸福满满。今天,当往昔的故事在记忆中变得愈发模糊,这些歌所生发出的与生俱来的美好却愈加清晰。

去年秋天某日,一场小雨过后,我走在灵隐的天竺路上,眼见两旁小山上无边的竹海,耳畔传来风吹林梢的沙沙声,那一刻不由想起《空山灵雨》这首歌中的那句:“在空山的怀抱,我心独自逍遥”,只因如此静谧的意境,刚好适合这样悠远的歌……随后,又与友人在山中的法云古村一家和茶馆谈天说地,那一刻我又成为了《偈》这首歌中所言的“时间的石人”和“宇宙的游子”,我忽然意识到,其实过度的忙碌不啻是一种流浪,而唯有当时间止步的一瞬,我们才止住了自己流浪的脚步,然后冲破有限的空间,真正得以自由。

这些“古老”的歌谣,永远是清晨的朝露,它们串成晶莹的项链,挂在云端熠熠闪烁,是一份情感的记录,也是一种关乎生命与信念的启示。这些至今可以随口哼唱出来的歌——《童年》《秋蝉》《兰花草》《蜗牛与黄鹂鸟》《勿忘尘》……它们在心灵的深处依旧是鲜活的,不曾老去。

记得大约是读大学之初,我逐渐知晓了一些演唱校园民谣的歌者的名字:潘安邦、叶佳修、沈雁、银霞、费玉清、刘文正等,以及在歌风上不限于校园民谣的歌手:邓丽君、凤飞飞、欧阳菲菲、黄莺莺等。当年有一部台湾电影《欢颜》在大陆上演,为饰演女主角的胡慧中配唱的是校园民谣歌手齐豫,《橄榄树》这首歌就是出自此片,其中的《答案》《走在雨中》及主题歌《欢颜》等,都极具强烈的情感冲击力。齐豫后来与潘越云合作的三毛作品专辑《回声》,至今堪称经典之作。

台湾校园民谣兴起于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渐入尾声。此时,作为校园民谣的余韵,在风格上与校园民谣渐行渐远,不过它们依旧保持着明亮的色调,只是以一种新的姿态迎接即将全新的日子。此时的我也已过了20岁,现在想来,似乎我是随着校园民谣一起长大,然后一起变化的,莫非这是上天的恩赐,让那些美妙的歌谣一直 46 33641 46 15571 0 0 3395 0 0:00:09 0:00:04 0:00:05 3395我相伴,直到我长大成人?!

1983年,《龙的传人》的作者侯德健投奔大陆,算是歌坛轰动一时的大事件。他带来了一首叫《酒干倘卖无》的歌,当时由歌手程琳演唱后广为流传。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得知这首歌是电影《搭错车》的主题曲,原唱是台湾歌手苏芮;再后来,我又在《台湾流行音乐200最佳专辑(1975-2005)》一书中获知,由于种种原因,台湾飞碟公司版的《搭错车》原声大碟没能收录《酒干倘卖无》,好在我买的是宝丽金的香港版唱片,曲目是齐全的。这是苏芮首张国语专辑,其中最喜爱的歌是《一样的月光》:

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自此之后,我开始特别关注苏芮与她的歌,从其着装的黑色调,到其歌曲的蓝调摇滚风格。在某次中图唱片展上,我收获到苏芮第二张专辑《蓦然回首》的磁带。《蓦然回首》是由九首歌构成的情感历程,从《冷的记忆》到《明天还是要继续》,犹如通过暗夜走向晨曦,将曾经的失落抛诸脑后,收拾行装重新启程。这不仅是歌者的所经历的故事,也是更多人所经历的现实。

苏芮

而斩获《一切为明天》这张专辑的过程,就很有戏剧性了。记得某天我在西四路过一家音像小店,进门一眼就看到这张彩色封面的唱片,不由怦然心动,于是让老板将碟放入唱机,暖意融融的歌声立刻传来:“童年的笑,藏着彩虹……”我不禁心跳加速,瞬间对老板说:“我要了!”——150元,好贵!可自从买到手之后,从未反悔。那一年,我已经大学毕业,视线逐渐转向古典音乐。于是,对这位自己所热爱的歌者的印象,封存在了她较早期的、也是最美好的歌声之中。

然而我与台湾流行音乐的缘分并没有断。大约在我大学毕业的10年之后,我第二次去南京参与一个唱片展销活动,那天抽空去了趟总统府,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不大的唱片店,就进去随便转了转,忽然发现竟然有台湾原版的唱片,其中包括罗大佑的《之乎者也》和《未来的主人翁》。当时的时间很紧张,要赶回去工作,于是没有多想就买下了这两张唱片。从此,罗大佑的每一张唱片都成为我收集的对象。

罗大佑

从南京回来似乎没有多久,我在北京也找到了有售罗大佑唱片的店家,接连买下了《家》《青春舞曲》《闪亮的日子》《告别的时代》《爱人同志》等专辑,罗大佑的主要作品大致全部包括其中了。从时间上算,罗大佑的创作起始于台湾校园民谣时期,所以他的歌在无形之中又将我带回到那令人魂牵梦萦的最初,而他后期歌曲的充满力量的摇滚风格,我一直觉得自己后来喜欢金属音乐与之有一定的关系。

即使现在听来,罗大佑最早的那些歌曲都有着持久的现实性——在我们的周围有多少“知之为不知”的人,又有多少“不知为知之”的人;今天的我们不仅早已“变成电脑儿童”,更是变成了智能手机的奴隶;是“圣灵”还是“魔鬼的本性”占据了内心,有谁可以说得清?又是怎样“未知力量的牵引”,让人失去了自我?……从校园民谣时期起,罗大佑的创作就是如此与众不同,在我看来,他那时的有些歌真的更接近于摇滚精神,不仅是青春期的叛逆,更有自己的思考。

实际上,我的“前古典”在苏芮之后就应该结束了,而与“古典”完全交叉且同步的罗大佑,可算是“前古典”在“古典”中的延续。其时,我正忙于四处搜罗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及现当代作品,马肖、迪费、奥克冈、若斯坎、拉絮斯、帕莱斯特里纳、施托克豪森、布列兹、诺诺、克拉姆、巴比特这些名字都被我列入收集计划,巴赫的全部作品自然也在其列,虽然任务艰巨,我却乐此不疲。在当时,集中搜寻古典音乐中的“偏门”曲目就已显得很“个别”,更何况再加上一个罗大佑,不过,我听音乐就是喜欢这么自由。

时间走到了2006年,记得是那年的5月份,我去上海参加朋友的婚礼,这位朋友特意让亲戚从台湾带来一张胡德夫的首张专辑《匆匆》送给了我。真是巧合,胡德夫可算是台湾校园民谣的鼻祖——代表作是《牛背上的小孩》,他还被称作台湾原住民谣之父,于是我的台湾音乐收集最终又回到了民谣。胡德夫的歌声沧桑、深沉、宽广,不着一丝雕饰,自然而真挚;《匆匆》这张专辑汇集了他三十多年来的创作,听这些歌让我忆起最初接触校园民谣时的感觉,那每一首歌就是一个真诚的拥抱——这种感觉始终都存于心底,从来没有变过。

这就是我与歌的情缘,里面藏着我最初的情感与最初的爱,或许也是最深的情感与最深的爱。

给爱一片无尽的草原

让相爱过都终生不变

给爱一片辽阔的蓝天

让深爱过都无限缠绵

文:李峥

原载于《爱乐》

201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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