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不分深浅：钟美美遇上普鲁斯特

13岁的钟美美又惊艳了一回。他登上了GQ杂志，回答了普鲁斯特问卷：

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钟美美：痛苦不分深浅。

哪种美德被过高评价？钟美美：既然是美德就不会评价过高。 

这回案怎么说呢，非常人道主义。

从1993年起，《名利场》杂志开始在每一期的最后一页刊登名人对普鲁斯特问卷的回答。普鲁斯特并不是《名利场》杂志的发明，甚至也不是普鲁斯特首创的。它是普鲁斯特所处的巴黎资产阶级圈子里的一种客厅游戏，据说是19世纪法国总统菲利·福尔的女儿使这一游戏风行了起来。她会邀请朋友喝茶，然后问他们每个人一系列问题：你最欣赏的品德是什么？你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你当前的心境如何？等等。

1998年8月，回答问卷的是歌手大卫·鲍伊尔。

你最痛恨自己的哪个特点？

在纽约时，是宽容。在其他地方，是不宽容。

你的座右铭是什么？What is your motto?

我的座右铭是“什么”。（“What” is my motto.）

普鲁斯特曾分别在14和20岁的时候做过两次这个问卷，并于1892年在报章上刊登。当这个问卷在20世纪被英、法、美当作流行的心理问卷时，它就与普鲁斯特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 

 一般每期的普鲁斯特问卷一共有27个问题，偶尔也许是因为某个人的答案太长，刊出时只选取了他回答的十几个问题。每一期除了问答，还有答问者的漫画像、简短的身份介绍和他比较精彩的回答。 

16年来，在《名利场》上回答过这份问卷的人有很多著名作家、演员、设计师、政治家、企业家：艾伦·金斯堡、翁贝托·埃科、阿特伍德、拉什迪、诺曼·梅勒，《花花公子》的创办人赫夫纳等等。杂志的编辑从中挑出了101个人，汇集成书，副标题为“101位名人对爱情、死亡、幸福和生命的意义的沉思”。

埃科说，他最喜欢的作家是但丁、奈瓦尔、乔伊斯和博尔赫斯。诺曼·梅勒则回答说：“我只提那些已经去世的。每一个你没提到的还活着的作家都不会原谅你。所以，我会列出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斯丹达尔、梅尔维尔、海明威、福克纳、帕索斯、普鲁斯特、佐拉、托马斯·曼、歌德，当然还有莎士比亚。”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斯最喜欢的作家也是莎士比亚。 

最符合《名利场》杂志风格的问题应该是“你最奢侈的是什么？”包可华说他最奢侈的东西是电脑和相机，诺曼·梅勒说是餐馆，女记者海伦·托马斯说是她的衣橱，杰克·韦尔奇说是昂贵的葡萄酒，女主持人艾伦·德詹尼丝说她有一个奢侈品是垃圾桶，“不需碰它就能打开，只要把脚放在它的感应区”。

大部分人回答说，他们最想拥有的天分是唱歌。设计师华伦天奴则觉得算账的艺术非常不可思议。

比较有挑战性的问题是“你在什么情况下说谎？”包可华说他只在写专栏时说谎，海伦·托马斯说她从不说谎，最多说“无可奉告”。达斯汀·霍夫曼说：“当别人问我你好吗时。我把真正的答案留给我的治疗师。”

《千谎百计》剧照

通过《名利场》的普鲁斯特问卷，我们能对人性有所了解。很多名人在回答这些问题时非常坦诚。当被问到最想改变自己什么时，简·方达回答说是她缺乏维持长久亲密关系的能力这一事实。她经历了三次离婚。

因为知道答案会被刊出，很多人都抓住机会作秀，展示自己的机智和幽默。霍夫曼说，他最喜欢的男性身上的品质是不具威胁性，而他最喜欢的女性身上的品质是有威胁性。

有时名人对一些问题的答案是一致的。在回答最喜欢的一次旅行时，有8个人说他们喜欢去巴黎，有9个人说他们最敬仰的人是曼德拉。有几个人承认他们最怕的是死亡。曾经在1987年犯过一次心脏病的拉里·金说：“相信我，我没有看到光，没看到天使，什么都没看到。”

最低程度的痛苦是什么？施瓦辛格回答说：“你有没有读过《幻影英雄》的影评？”喜剧皇后贝蒂·米勒说，在世的人中她最敬仰的人是那些戴着蓝牙耳机开着SUV在她门口闲逛的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回答每一个问题。如果能改变你自己身上的某一点，你会选哪个？演员碧姬·芭铎回答说：“我没什么需要改变的，别人的都应该改。”

在思考这些关于人生的意义的问题时，有些人的回答闪现了普鲁斯特式的诗意。不久前去世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沃尔特·克朗凯特说，如果能有来生，他愿意做一只海鸥——“飞翔时很优雅，吃东西时很贪婪”。琼·迪恩对在何时何处最幸福的回答是，她小说里有一段写到的一个人：“她记得独自一人在芝加哥一个酒店的房间里吃午饭时最快乐，外面雪堆积在落地窗边。”

作者档案

贝小戎

本刊主笔，写思想栏目时署名薛巍，哲学硕士，假装读过的倡导者和践行者。

26分钟前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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