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 3000 名医护感染，防护失败原因待调查：中疾控发布迄今最大规模新冠研究

2020 年 2 月 17 日，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应急响应机制流行病学组在《中华流行病学杂志》杂志上发表了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我国新冠肺炎流行病学特征分析的研究。

该研究对截至 2020 年 2 月 11 日我国内地报告所有新冠肺炎病例（共计 72314 例）的流行病学特征进行了描述。

流行病学特征

纳入研究的 72314 例患者中，累计确诊 44672 例（61.8%）[1]，疑似 16186 例（22.4%）[2]，临床诊断病例 10567 例（14.6%）[3]，无症状感染者 889 例（1.2%）[4]。

[1] 确诊病例：疑似病例病毒核酸检测阳性患者。

[2] 疑似病例：根据症状和暴露史进行临床诊断。

[3] 临床诊断病例：疑似病例具有肺炎影像学特征患者（仅限湖北省）。

[4] 无症状感染者：呼吸道等标本病毒病原学阳性。

此前，国家卫健委发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中提到「无症状感染者也可能成为传染源」。根据本报告数据，无症状感染者比例仅为 1.2%，传播危害相对较小。

44672 例确诊病例的基本特征为：大部分患者年龄在 30～69 岁（77.8%），男性占 51.4%。大多数患者（80.9%）为轻、中症[6]，还有 13.8% 患者为重症[7]，4.7% 为危重症[8]。

[6] 轻 / 中症：包括非肺炎和轻度肺炎症状。

[7] 重症：呼吸困难且呼吸频率≥30/min，血氧饱和度≤93%，PaO2/FiO2 比值 <300, 和 / 或在 24-48 小时内肺部浸润> 50%。

[8] 危重症：具有呼吸衰竭，败血性休克和 / 或多器官功能障碍 / 衰竭的病例。

总体粗病死率低，确诊病例中共有 1023 例死亡，粗病死率为 2.3% [5]。病死率密度 0.015/10 人天，即平均每个患者观察 10 天的病死风险为 0.015。

[5] 粗病死率：用确诊病例死亡数除以确诊病例总数，以百分比表示。

此外，死亡病例中大多数为 60 岁及以上患者，且患有心血管疾病。≥80 岁年龄组的粗病死率最高（14.8%）。男性粗病死率 2.8%，女性 1.7%。（男性易感和粗病死率高可能与新型冠状病毒受体基因指向血管紧张素转化酶 2 在男性和吸烟男性肺泡表达高于女性有关。这里不再展开讨论）

在所有样本病例中，湖北省占 74.7%，有武汉暴露史占 85.8%。湖北省的粗病死率（2.9%）则高出其他省份（0.4%）7.3 倍。

未报告合并症患者的粗病死率（0.9%）低于存在合并症患者的病死率。其中，合并心血管疾病患者粗病死率 10.5%，合并糖尿病患者粗病死率 7.3%，合并慢性呼吸道疾病患者粗病死率 6.3%，合并高血压病患者粗病死率 6.0%，合并癌症患者粗病死率 5.6%。

此前，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何建行团队于 2 月 14 日发表在 The Lancet Oncology 的研究表明，癌症患者具有更高的新冠肺炎感染和感染后严重事件风险，与本次流行病学研究结论恰恰相反。

性别比分析表明：患者集中在 30～79 岁，该年龄组占确诊病例总数比例武汉市为 89.8%，湖北省（含武汉）为 88.6%，全国（含湖北）为 86.6%。60 岁以上老年组病例数占比，武汉为 44.1%，湖北（含武汉）为 35.1%，全国（含湖北）为 31.2%。

不同地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年龄分布特征

通过对报告病例的发病日期进行回顾性分析，应急响应机制流行病学组还原了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在 5 个不同时段全国 31 个省份 1386 个区县地理分布变化的情况。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从湖北向全国蔓延扩散

首次描述：2019 新冠肺炎发病流行曲线

2019 新冠肺炎的发病流行总体曲线呈暴发流行模式。

2019 年 12 月，发病病例可能呈小范围暴露传播模式；2020 年 1 月，可能转向扩散传播模式，这一变化符合新型冠状病毒从未知野生动物传染人类，继而病毒实现人与人之间传播。

根据全部病例按照发病时间绘制的流行曲线表明，1 月 24～28 日为第一个流行峰，2 月 1 日出现单日发病异常高值。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全部病例报告日期、发病日期流行曲线

根据确诊病例按发病日期和报告日期绘制的流行曲线表明，发病人数在 1 月初开始迅速上升，流行峰与单日发病异常高值与全部病例流行曲线一致。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报告日期、发病日期流行曲线

此前，来自军事医学科学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国家疾控中心和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等机构的学者通过建立模型发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毒基本传染数 R0 达到 3.77。截止目前，尚无证据表明，在任何一家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提供服务的医疗机构中出现「超级传播者」[9]。

[9] 超级传播者：一次性暴露造成 10 人以上的续发病例。

我们从亚人群流行曲线中可以看到，湖北以外病例流行曲线表明发病高峰期为 1 月 24～27 日。大多数病例（68.6%）报告发病前 14 天内在武汉居住或去过武汉或与武汉患者存在密切接触。

按发病日期分布的湖北以外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有无武汉暴露史

首次披露：医务人员感染病例

医务人员病例发病高峰期可能出现在 1 月 28 日。在为新冠肺炎患者提供诊治服务的 422 家医疗机构中，共 3019 名医务人员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其中 5 人死亡。

2 月 14 日下午国务院举行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曾益新介绍，截至 2 月 11 日 24 时，全国共报告医务人员确诊病例 1716 例。

今日据央视新闻报道，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副局长焦雅辉回应了这两组数据的差别。焦雅辉表示，「疾控公布的医务人员感染的数据来源于传染病直报系统，3000 多名是指有医务人员身份的感染者……不是所有的感染医务人员都是在岗位上，或是由于防护不到位造成感染。」

按发病日期分布的医务人员病例

对 1688 名明确病情严重程度的确诊病例分析表明，武汉地区为医务人员感染重灾区，累计 1080 例，占全国医务人员发病总数 64.0%，湖北除武汉外其他地区 394 例（23.3%），除湖北外全国其他 30 个省 214 例（12.7%）。

医务人员重症比例在武汉地区为 17.7%。此外，武汉医务人员重症比例从最高时 38.9% 逐渐下降到 2 月上旬的 12.7%。

研究人员表示，迄今为止，医务人员感染以及防护失败的具体原因仍有待深入调查。

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彭志勇发表在 JAMA 的研究表明，院内感染可能是出现医护人员病例的原因之一。

此外，疫情前期对病毒传播途径认知不全面，多地面临防护物资短缺也可能是导致一线医务人员暴露并感染的潜在原因。

最后，应急响应机制流行病学组专家提示，虽然截至 2 月 11 日，疫情形势趋于下降，但仍然需要防范因复工大量人员流动与接触导致的新冠肺炎传播风险，必须落实社区和劳动场所等为单位的病例发现和处置措施。

在报告里的致谢部分，研究人员写道：「向战斗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一线的同志们致敬！向全国所有参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包括治疗、检测诊断、流行病学调查、密切接触者管理等工作的所有工作人员表示感谢！」

题图来源：图虫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