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看过的电视剧救了患者一命，还顺便发了一篇 79 分的 SCI

本文作者：刘漫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同样的一部医疗剧，有的人看了再回味，只记得剧中感情线；有的人看了若有所悟，感叹疾病面前生死无常；

但是对于这个医生来讲，其他人看医疗剧看的都是热闹，只有他才算得上「内行」：一位让多家医院束手无策、多次转诊的疑难患者入院，他居然靠回想起看过的《豪斯医生》剧情，立马诊断出了患者疾病，还凭此发了篇 79 分的 SCI。

参考文献 1 网站截图

疑难患者入院：近乎全盲全聋、不明原因发热、心功能衰竭

艺术源于生活。通常情况下，医疗剧里的疑难杂症是根据现实拍的，但这篇发表在《柳叶刀》上的文章却反向操作，讲述了一个现实效仿电视剧情的病例报告。

一位德国男性患者看了一家又一家医院，迟迟诊断不出来患的是哪种疾病。甲状腺功能减退、不明原因发热、反流性食管炎、多个部位淋巴结肿大……他的病情一直在恶化。

随着疾病进展，他的视力甚至严重下降到了全盲的程度，听力也受损至几乎全聋。最致命的是，他出现了严重的心功能衰竭。

引起慢性心衰的最可能原因是冠状动脉疾病，但这位患者的动脉状况很好，因此医生们猜想他的心衰是由心肌病引起的。但面对如此多的症状综合的整体判断，大家还是接二连三地败下阵来。

这名病情危重的患者最终转到了德国马尔堡大学的医学诊断中心，与以往一次次的失望不同，在这里他很幸运地遇到了擅长解决疑难杂症的「豪斯医生」。

这位现实里的「豪斯医生」名叫舍费尔（Schaefer），他详细询问了患者的病史，注意到该患者移植过髋关节。作为一名《豪斯医生》的忠实剧迷，几分钟内他就意识到，患者的症状跟电视剧集中出现过的一个角色所患疾病极其相似！

图源：图虫创意

在那一集中，剧中角色是豪斯的丈母娘，她也有金属髋关节移植病史，同样存在心衰在内的多种无法解释的症状。

豪斯医生的诊断：钴中毒

让我们回到舍费尔医生记忆深处那段《豪斯医生》剧情中。

反复发作的皮疹、不明原因发热、贫血、胃部不适、手指无法控制的颤抖等十余种症状同时出现在了一个患者身上，复杂的疾病考验了医院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豪斯医生。

通过一项项的检查，把包含血液类肿瘤、酗酒所致、心内膜炎、风湿免疫疾病在内的猜想都排除掉，豪斯甚至以为患者是疑病症。当然，这个可能性也在患者的一次房颤发作中被打消了怀疑。

后来，患者又出现了中枢神经系统症状，豪斯才意识到可能是重金属中毒导致的神经、循环多个系统出现问题。复杂的问题被归结到剧集刚开始的那一句普通病史：髋关节置换术。

图源：《豪斯医生》电视剧截图

随着钴铬合金的人工关节在临床上的使用越来越多，关于不良反应的报告随之增加，像这样术后血液金属离子水平升高（其中以钴离子最为重要）的案例不在少数，被称之为人工关节钴中毒或人工髋关节钴毒性。

而在近几十年广泛应用于关节置换术后，这些人造关节已经成为了钴暴露的新来源——尤其对于年轻和运动量大的患者来说，因为他们的假体可能承受着更多磨损，从而会有更多离子的释放。

有了猜想后，豪斯立即给患者进行了手术。术中发现患者的髋关节处肌肉已经发黑，从而验证了他「人造金属髋关节磨损过度导致钴中毒」的猜想。手术后，患者病情也很快得到好转。

图源：《豪斯医生》电视剧截图

正因为对这集病例诊断的印象深刻，现实中的舍费尔医生面对如此复杂的患者病情，一眼就抓住了病史中的重点：金属移植物手术史。

舍费尔医生检查了这位患者血液中的金属钴含量，结果发现比正常水平高出上千倍，影像学的扫描结果也显示患者髋关节中的金属受到了侵蚀。

经过详细的病史询问和手术治疗，舍费尔医生在病例报告中还原了真相。这名男性患者曾经移植过陶瓷人造髋关节，但后来又更换成了金属人造髋关节。他的那些症状也正是在更换金属髋关节不久后出现的。

在替换金属髋关节的时候，陶瓷髋关节的碎片并没有完全被取出。「这些小碎片就像是砂纸一样，每活动一下，都会磨损金属髋关节，导致钴暴露。」舍费尔医生的描述很形象。

磨损严重的金属髋关节假体

（参考文献 1）

这位现实中的患者终于被诊断出病因，病情得到了好转。而他历经波折后的幸运得益于一个爱看《豪斯医生》，并能学以致用的内行。

不过在现实世界中，还有另一位钴中毒的患者，却没有遇到爱看医疗剧的医生。

不看医疗剧的和只看不学的，都略逊一筹

不知道为啥这么巧，两大医学神刊同时关注钴中毒。

一篇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文章也描述了一个因人造金属髋关节导致钴中毒的病例报告。

参考文献 5 截图

病例中为女性患者，她的主治医生艾伦（Allen）在经过像豪斯医生一样的求根溯源后才发现这则罕见病例的病因。

报告中讲到，全世界有数万人都植入了类似的髋关节，但几乎没有人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医生们也都不会往这方面考虑，很容易把它忽视掉。而这名女患者的病例可以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这告诉医生们，不管钴中毒多么罕见，只要患者在移植了金属髋关节假体后出现相关症状，就要考虑这种可能性。

这一点，看了《豪斯医生》的舍费尔早就意识到了。所以艾伦医生在采访中也忍不住感叹「如果我也看了豪斯医生的诊治经过，肯定会早点考虑这个诊断的。遗憾的是，我总共就看过 2 集。」

如今，我国每年人工关节置换数量已经从 2008 年的每年 10 万台增长至 2020 年的每年 40 万台，并且仍在以约 25～30% 的速度增长。

以钴铬合金为基础的人工髋关节拥有较好的稳定性和活动范围，使其一度成为最热门的髋关节置换术材料。然而，没有一种材质是完美的。自进入 21 世纪，金属材质的人工髋关节逐渐流行以来，提出问题的声音越来越多。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关节外科蒋利锋主任告诉丁香园，「现在髋关节手术中的磨损界面，几乎已经很少用金属对金属，大部分是陶对陶或者陶对聚乙烯。除此之外，现在的人工关节使用寿命，至少应该是二三十年以上。」

而由于在强度上具有优异的力学性能，含钴合金的假体仍然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比如黑金属头，「另外，钴合金、钴镍钼合金等材料有利于病人骨组织和人工关节界面有效地长入」。

医疗技术是一份不可思议的奇迹，它突破了药物作用的限制，直接将各种材料放入人体替代原有的组织或器官，解决了很多原本近乎不能想象的问题。

但在技术进步的同时，我们依旧需要实时关注安全命题。

题图来源：文献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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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Dahms K , Sharkova Y , Heitland P , et al. Cobalt intoxication diagnosed with the help of Dr House[J]. Lancet, 2014, 383(9916):574.

2.https://www.bmj.com/content/348/bmj.g1424

3.https://www.nytimes.com/2014/02/07/health/house-plays-a-role-in-solving-a-medical-mystery.html

4.《豪斯医生》第七季第十一集

5.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cps1213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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