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女孩中考前被父亲残杀，生前多次求助被劝告“别吭声”

（一）

16岁少女杨瑞立，在中考前被亲生父亲杨爱静刺死在家中，胸口、腹部、手臂上遍布刀伤。

父亲为何会残杀女儿？在事发地山东滨州阳信县，坊间传言，杨瑞立是一个“极度叛逆”的女孩，而她的父亲杨爱静则是在“极度愤怒”下行凶。而杨瑞立的母亲则说，杨爱静对她们长期家暴，重男轻女，最后才酿下了恶果。

杨瑞立生前照片

案发前，因为父亲的长期家庭暴力，杨瑞立已经和母亲、弟弟躲在亲戚家一个多月。到了端午节这天，得知父亲在外地打工，杨瑞立带着弟弟回家取课本。结果，杨爱静忽然归来，和女儿发生了激烈争吵，指责妻子会离家出走，都是因为杨瑞立挑拨。两人越吵越厉害，杨爱静拿起一把刀问道：“服不服？”杨瑞立害怕的回答“服。”

但即便如此，杨爱静还是杀死了女儿。

在邻里的描述中，凶手杨爱静老实、内向，见人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亲戚则说，杨爱静看似内向，实则是窝里横，从小就受长辈溺爱，敢跟父亲动手，为夺家产掐过嫂子的脖子。而在他妻子的讲述中，杨爱静反复无常，平时稍有不顺心就会摔东西、打人，而当妻子提出离婚，他又会跪地求饶，威胁跳楼、喝农药自杀。求饶不成，则采取跟踪、威胁妻子的手段，挥舞着硫酸威胁要让妻子毁容。

杨爱静撕碎的结婚证

杀死女儿后，杨爱静也打算喝老鼠药自杀，却被民警发现，及时送医救治。

对于自己的罪行，杨爱静供认不讳。

（二）

杨瑞立曾多次突围，试图逃离父亲的魔爪。

首先该保护她的，应该是母亲。

趁早和杨爱静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但杨瑞立的母亲却是一个性格懦弱的人，始终都无法真正摆脱杨爱静。一次，杨瑞立逃往亲戚家住了几天，杨爱静痛骂妻子，并到学校大闹一场。杨瑞立的母亲只好打电话，要把她接回来，杨瑞立对此失望之极，对着电话喊：“你太愚蠢、无能了，保护不了我”。

而在杨瑞立死去的这一天，她的母亲发现杨瑞立迟迟没有回来，便担心女儿是被杨爱静抓住了。便发微信求情道：“我去算了卦，说是离不了（婚），就是看你表现了。”

李美芝生前给女儿微信最后的留言

第二个该保护她的，应该是学校。

杨瑞立的班主任老师发现了异常，因为杨瑞立的成绩退步很大，“头发也不洗，目光很呆滞”。杨瑞立给学校写下过一封《求助信》。信中她表示：因为我父亲重男轻女和家暴的影响，已严重危害到了我的人身安全和学习生活，造成我的严重不适。

除了安排杨瑞立住校，班主任能给予杨瑞立的建议是：“学聪明点儿”，平时多做点家务，不要和爸爸正面冲突，“真发生矛盾了，你不吭声，可以躲避下”。

另一位上《道德与法治》的张老师的办法是，让杨瑞立强大自己的内心、寻找自己的快乐，并且能自信起来。

杨瑞立生前写下的求助信

第三个该保护她的，应该是有关部门。

杨瑞立曾向街道办事处申请司法调解，一名调解员和一名律师赴她家中，唯一争取到的利益，是杨爱静承诺会供养女儿完成高中学业。后来她有几次报警，民警找杨爱静谈话、调解，但表示无法采取进一步措施，说这是家庭矛盾。

杨瑞立至死也没能突围。

（三）

杨瑞立本来不会死。

《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自2016年3月1日正式施行起，至今已有三年。这部法律规定了防范家暴的各种处置机制，诸如“人身安全保护令”、“一千元以下罚款、十五日以下拘留”等措施。

但没有人告诉杨瑞立，她可以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即便杨瑞立无法申请，其近亲属、公安机关、妇女联合会、居民委员会、村民委员会、救助管理机构可以代为申请，但也没有人这样做，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清官难断家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的母亲，用算卦来劝告杨爱静不要动手，希望迷信能对抗家庭暴力；

她的老师，即使是教授法治课的老师，劝她不要吭声，多做家务，寻找快乐，希望逃避现实能对抗家庭暴力；

调解员、律师、民警一次次调解、谈话，希望委曲求全能对抗家庭暴力。

所有人看起来都在帮忙，但到最后却只是在火上浇油，因为迷信、逃避现实、委曲求全……只能助长家庭暴力愈发嚣张，肆意妄为，最终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杨瑞立死去时，她还有3天就将参加中考。如今，我们所有人都在对抗家庭暴力的考卷上，又该交一份怎样的答卷？

文|泊南

南说：只说难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