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修课给22名学生狠打零分，副教授的这番话亮了！

正值开学季，一封大学老师用文言文写的特殊信件走红网络。

在信里，中国科学院大学副教授苏湛，公布了一项决定：给科幻文学与影视创作系列课的22名学生期末0分，并称“凡今抄袭者，一经查实，不问考勤，皆黜落，以儆效尤。”并告诫学生“勿申述、勿求情、勿致歉。”

苏湛用文言文写的信。

此封信一发出，立即引发网友关注。有网友为苏湛对抄袭“零容忍”的态度点赞，也有人认为，对于理科学生而言文学创作课确实有难度。对此，苏湛表示，“这门课是选修课，你抢到了课程你又不好好学，想来‘水一水’学分，这样的情况我不能容忍。”

9月14日，南都记者对话国科大副教授苏湛，了解他给22位学生打零分的前后经过。

苏湛。

谈开课

“打算来水一水课程的心态，我不能容忍”

南方都市报：为什么给想到给选课的学生写这封信？

苏湛：公平，最重要的还是公平。虽然个人能力有高低，但作为老师，分数也不能给得太水。人家勤勤恳恳辛苦花了时间写的期末文章，你复制粘贴几分钟就抄袭完成，我要是没看出来给你一个高分，这对其他同学不公平。我认为不能“劣币驱逐良币”。机会和风险是对等的，就是“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抄袭”，你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南都：可否介绍下国科大的科幻文学与影视创作系列课？

苏湛：这是一门夏季学期的短学期课，今年第一次开，上课的是研究生。课程一共三周，合计六堂课。

开这门课，是因为以前秋季学期有一门科幻文学与现代科技的课，有同学来问开不开科幻写作课，后来文学专家也来谈想合作一个课程。所以这次课程我们请了一些文学创作的专家，包括传媒大学的文学教授、科普作协、科幻文艺学会的专家、环球影片主编以及国家天文台的研究员来共同授课。

南都：据国科大学生反映，这门课在开放选课时非常火爆？

苏湛：是，校内一般人文类的课程是120人左右。原本这门课也是120人，临开课的时候学校看到选的人多，临时换了一个大教室，开放给158个学生来上课。你抢到了课程你又不好好学，想来“水一水”学分，这样的情况我不能容忍。这不是把资源占了，让其他真正想上这门课的学生没法选。

南都：上课之前，有向学生说明抄袭会得零分吗？

苏湛：我在第一次上课第一张PPT，就说明了课程要求和成绩构成，我说了不要抄袭。实际上这门课，本来我们担心理科生对科幻写作没有经验，因此在分数构成上，平时成绩60分，期末文章占40分。我们把平时成绩占比调高，这样你即时写作不好也不至于拿零分。但是你要用抄袭这种方式，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写。

这次收的期末文章是在考试周之后一周，实际上有同学还是我催后才交了作业，这个都没有关系，慢工出细活。也确实有同学交期末作业时，跟我解释说“老师，我确实不会写，所以我写了自己的感想”。这种我也给了及格，因为这是水平问题，学生态度还是好的，所以不用分数高低区别。

谈给零分

“0分的卷子，我给他指明你这是抄哪儿的，出处在哪”

南都：你是如何发现学生作文有抄袭？按原来规定，期末文章占总成绩40%，为什么后来抄袭的一律给总分0分?

苏湛：这门课是通过学校课程网站交作业，由我和几位校外授课老师共同评分。我在梳理校外授课老师反馈回来的卷子时，发现有的还给了很高的分。判分高的我要看看学生写得好得哪，结果一看明显不对，非常眼熟，一搜这句子就是我读过的东西。当时就比较生气。

南都：对抄袭零容忍的原因是？

苏湛：其实往年看课程作业，也有抄袭的。但今年这22人基本都是整篇把拿过来抄，也有个别是将被抄的文章删减几段。还有一个，是把主人公的名字，由外国人改成中国人的名字。

这次0分的卷子，我全部都给出评语，给他指明“这个抄袭谁的，你在哪儿哪儿能找到，给出判卷依据。”最看重的是公平，不能劣币驱逐良币。

谈学生反馈

“有零分学生求情，我说成年人有些事做了，就不可挽回”

南都：目前有收到零分同学的反馈吗？

苏湛：有，有三个学生。一个老老实实地跟我说“老师我抄了，我是不是挂了，有没有补考的机会，我怕考试不过不能毕业。”我就按照学校的规定告诉他，选修课没有补考，可以再选别的课程修够分数，这个分不会影响毕业。但是这门成绩不会改，也会进入平均分计算。

还有一个学生解释他喜欢科幻，但他虚荣，所以他拿一个别人的作品想得高分。这个学生后来又拿了他自己写的作品，我说，“你的分数不会改，你拿文章拿来，我重新给你反馈评语。”有学生说，再开课还会继续来听。

还有一个学生给我写信，诉苦说压力大，她在准备托福雅思的考试，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信写得还挺文艺，有这水平好好写文章不行吗？我说所有的同学一视同仁，抄袭对踏踏实实学习的同学不公平。作为成年人，你必须明白，有些事做了，比如抄袭，就是不可挽回的。

南都：有人认为，理工科生文学不好很正常，不应该太苛刻，对此你怎么看？

苏湛：我不是很苛刻，人各有所能，不能强求。这门课一共6次课，学校要求不能缺席三分之一以上，缺一两次课，都是可以理解。实际最后上课考勤按照规则来，期末踏踏实实交作业的，最后成绩都在80分以上。最高分96分，90分以上的差不多有50%。

谈文言文写信

“我也是理科生出身，觉得文言文表达酣畅淋漓”

南都：为什么想用文言文的方式来写信？你平时是否也会用文言文的方式来授课？

苏湛：首先就是文言文表达起来比较酣畅淋漓，很有劲儿。我上课口语话更多一点，有时候加一点文言文，我的博士论文是研究中国古代科技史，5年的时间泡在宋朝的文献。五年出来后，就变成这样的说话风格了（笑）。其实你不要小看理科生的文学修养，我自己也是理科生出身，我认为以理科生的水平，读懂这样的文言文，完全不是问题。

南都：写信时会想到会因为这封文言文走红吗？

苏湛：这个没想到，最开始我担心同学没看到分数提醒，所以通过校内系统给选这个课158个学生都发送邮件。但没想到后来有学生会把信贴到网上。目前身边的同事、学生多数还是支持。我也看了网上一些评论，绝大多数还是支持我这么做的。我这么做，是学校的要求，也是恪守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

南都：接下来对其他课程要求也是抄袭零容忍吗？

苏湛：这学期有一门课是全球史，上两学期，还有科幻文学与现代科技，科学史的专业课——西方科学史的研究导论。肯定是要严格要求。但如果是期末论文考核，因为理科论文研究和文科还不太一样，这种不符合要求的我一般是打回去你重做，重交一份。

南都：想对看这封信的大学生说些什么？

苏湛：其实像不要抄袭、诚信做人，这都是最基本的。希望学生们有契约精神，每个人干好自己的事。我今天站在讲台上，我就必须恪守职责，要不然我对不起我这份工作。

南方都市报（nddaily）原创报道

南都记者 黄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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