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女儿杀了！”男子杀死22岁妻子后致电岳母
四个月前，河南22岁女子王换玲在江苏打工时遇害，丈夫李某印随即自首，并被公安机关拘留。12月18日，苏州市人民检察院方面告知南都记者，案件事实清楚，检方已依法对被告人提起公诉。
这是一场事先张扬的杀妻案。
被害人姐姐王艳说，妹妹与妹夫在一起五年，有两个女儿，但一直情感不和，经常为琐事争吵。每次只要妹妹提到离婚，妹夫就放话要杀了她。等女方家人质问起来，李某印又辩称，只是吓唬吓唬妻子，“不会傻到这样去做”。他的父母也表态说，“他就是那张嘴贱”。这样的事情多次上演之后，王换玲一家从最初的震惊、恐惧，逐渐转变为观望。
王换玲生前遭受过家庭暴力，曾被丈夫掐脖子，另有一次拿刀威胁。2015年，王换玲不堪折磨，找了离婚律师，但最终还是选择原谅。
出事前一个多月，两个人再一次吵架，李某印威胁王换玲，“如果离婚，就杀你全家”，吓得王换玲向姐姐求救。王艳和丈夫听说后，对李某印进行了严肃的规劝，也嘱咐在外打工的王换玲要注意安全，但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了更多的警惕。不久，李某印和王换玲再度和好。
直到那一晚，家人才知道出了大事。
犯罪嫌疑人李某印。
嫌疑人行凶当晚致电岳母
凶案发生在2018年8月4日深夜，苏州昆山市石牌镇的一处宿舍内。此前3天，在浙江宁波打工的王换玲刚刚被丈夫李某印接来昆山，住进这个位于服饰厂中的夫妻单间。
本来，让他们两口子分头打工是王换玲母亲的主意，因为知道两个人住在一起容易吵架，自家女儿会吃亏。听说李某印坚持要把王换玲接到身边，姐姐王艳也不太放心，特地打电话过去劝阻。李某印却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姐，我改了，以后为了这两个孩子会好好过。”
受害者王换玲。
王艳信了。毕竟8月3日，是王换玲和李某印结婚5周年纪念日（5年前，男女双方未满法定婚龄，两人仅举办了婚礼）。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在结婚纪念日第二天，妹夫就对妹妹下了杀手。
那天夜里11点，李某印给王换玲的母亲打电话说：“我把你女儿杀了。”
王艳的丈夫姜先生记得，接到电话之后，“我岳母浑身打颤，几乎直接就昏死过去。”他连夜开车，从河南商丘赶往案发现场，第二天中午赶到时，李某印已投案自首，派出所用封条和警戒线封锁了这间宿舍。
公安机关出具的死亡鉴定。
几天后，悲痛欲绝的父母在警察局见到了王换玲的遗体。8月15日，昆山市公安局出具鉴定意见：“死者王换玲符合因颈部损伤致右颈部颈动脉、颈外静脉、颈内静脉及上腔静脉离断引起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女方家属怀疑，李某印行凶的起因可能是养家方面的纷争。
事发前半小时，王换玲还跟娘家通了电话，提到她觉得自己比较粗心大意，无法胜任李某印在昆山给她介绍的工作，李某印就怪她不挣钱，和她吵了一架。但姐姐王艳回忆，在电话中，“他们两个就像平时吵着玩一样，感觉没有多大的事。”
姜先生认为，这不是“临时起意的杀人”。因为在事发前的7月30日，李某印在朋友圈上传了一张看守所的图片，配文是：“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撑不住了，就选这个小区吧。”这是他在行凶前留下的最后一条公开状态。
8月4日晚，李某印在主动承认罪行之后，还语气镇定地告诉姜先生：“我会给她偿命。”
死者家人一度支持离婚
直到王换玲遇害，家人翻看她在QQ空间留下的记录时，才意识到结婚这五年，她经历的是真实的绝望。此前，每当她在字里行间表露出被丈夫伤害、对婚姻死心时，总有人在评论里安慰她：“夫妻之间难免有磕磕碰碰！只要吵完了就没事！”“别赌气了。”“为了你闺女，别跟他一样。”
这对夫妻并非没有幸福时光。
18岁那年，王换玲在打工时遇到了同乡的李某印，两个人自由恋爱，认识三个月就走入了婚姻。王艳记得，李某印第一次登门时，看起来脾气很好，还主动给家人做饭，对王换玲更是体贴。
但父母一开始都不支持他们结婚，因为王换玲相貌出挑，备受宠爱，而李某印“个子比较矮小，长得也不太好看，学历不高，没有什么本事”，在家人看来有些配不上。况且王换玲当时还小，不到法定婚龄。可实在拗不过，只好尊重她的意思，在家乡给两人办了婚礼。很快，王换玲就生下了大女儿。
因为孩子出生，2014年初，在外打工的李某印回家和妻子相聚，矛盾却逐渐暴露，两个人开始吵架。孩子未满月，有一次李某印掐了王换玲的脖子，气得岳母把王换玲接回娘家，想让两人分手。李某印就来王换玲家下跪，哭着承诺“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王换玲选择回到他身边。
受害者生前在QQ空间发状态，许多人劝她“想开”。
之后，李某印的表现并没有什么改观，反而变本加厉。
过了半年，两个人在江苏打工期间，又一次爆发争执，李某印举起一把刀对着王换玲威胁。王换玲的娘家听说后，出动了一大家人千里驱车把她带回来，支持她与李某印离婚，而且很快找了律师。
李某印却用悔过的眼泪，以及一句“看在孩子的份上”打动王换玲，让她放弃了离婚诉讼。没过多久，王换玲再次怀孕。
王换玲的姐夫姜先生说，李某印不正常之处就在于，“凶起来特别凶，软起来真就像一滩泥”。不管事情闹得多大，两个孩子的妈妈，以及温和的岳父岳母，总是抵抗不了他的“苦肉计”。王艳则一直告诉妹妹王换玲，家庭暴力有第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可是王换玲因为怕孩子受罪或者连累家人，一再选择维持现状，她不知底细，也很无奈。
如今，全家人都生活在深深的自责中。他们不接受调解，只求法律给予公正的裁判。王艳写道，“爸爸每天都说，如果逼你离婚该多好！”
南方都市报（nddaily）原创报道
南都记者 侯婧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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