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门店，全部关停！数百名家长退费无门
4月13日上午，一段珠海金宝贝家长维权的视频在网上流传。视频中数十名家长来到金宝贝珠海印象城中心店维权，“金宝贝跑路，要求退款……望政府相关部门重视”。
珠海金宝贝“爆雷”始于4月9日，珠海印象城物业管理方在门店前张贴一封金宝贝拖欠租金的《温馨提示》后，便有家长在群里透露闭店的消息。次日，去上课的家长吃了“闭门羹”，让闭店的消息得到进一步验证。
4月17日，金宝贝珠海印象城中心店大门紧锁。
至此，珠海金宝贝所有门店均已关停，涉及数百名家长数百万退费难问题。维权家长们求助南都记者，珠海金宝贝早教“爆雷”究竟谁来管？南都记者向香洲区教育局、区卫生健康局等部门一一求证，监管上的空白让家长维权难，行业野蛮生长。
投诉：
花了6万多买课
一节课没上钱也退不回
近日，金宝贝珠海门店的家长们给记者讲述了遭遇金宝贝跑路的经历。
2021年11月，珠海的孙女士先后在金宝贝珠海铭泰城市广场中心店购买“西格玛”、编程、美学等课程，合计金额66963元。为什么会买这么多课呢？孙女士解释说，在金宝贝不同课的种类不通用，早教的上不了编程等课程，加之旧的课包已经用完，在销售的推销下便购买了明年初新开的编程课。
但后续的发展让孙女士始料未及。“原本说2022年初开编程班，结果一直未开班，直到2023年初还听到了要搬迁。”孙女士说，6万多的课程一节都没有上，后来搬迁合并至金宝贝珠海印象城中心店也“实锤了”，因搬店距离较远，上课不方便，且被告知两个店为同一财务系统，并保证可以退款。于是，孙女士从2023年2月开始和培训机构签订《退款单》，同意退款时间约定为180个工作日内退款完毕，但直到现在退款依旧未到账。
2023年11月8日，金宝贝华发商都中心店已停止运营。
李女士也是金宝贝退费维权家长之一，她在珠海金宝贝各门店之间多次转课。2023年2月，李女士在金宝贝华发商都店报了96节早教课，该店闭店后通知她转到华发世纪城店上课，后来又被转到金宝贝印象城店，“没想到又关停了”。
2023年11月，金宝贝华发世纪城店接收商都店学员。
而刘女士则是在2023年12月30日花费15888元购买了92节的课包。“之前香洲区的其他店都关了，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让销售人员将相关退费条款写进合同，承诺如果不能在印象城店继续上课，7个工作日内将费用退还。”刘女士告诉记者，4月13日，她到印象城店时已经大门紧锁，所购买的课程已用7节还剩85节，需要退费近1.5万元。
后来，刘女士与部分家长一同前往派出所、街道办、市场监督管理局等部门投诉维权，但仍未得到明确答复。
诉求：
退款，希望政府部门成立专案调查小组
4月17日上午，记者来到金宝贝珠海印象城中心店门口，门头已被商场物业管理方围了起来。拉开围挡的简易门，店门口物业的《温馨提示》赫然出现，透过玻璃大门，可以看到店内设施尚未搬走。
记者采访期间，一对夫妻带孩子来到金宝贝珠海印象城门店询问，表示最近预约不到课程，刷短视频才知道门店关停，“我们后来跟客服联系，对方让我们转课”。
记者用家长手机号登录转课平台看到，上面有30家培训机构，其中多数为珠海线下培训机构，但也有几家线上培训机构，令人奇怪的是里面还有一家摄影店，而其中对于换课的比例以及收费，各家接收培训机构不一。对于转课方案，记者采访的家长均表示拒绝，直言不靠谱。一位家长给记者举例，一幼儿园的接收方案跟其公众号发布的收费标准都是一样的，“我自己去找也都是一样的价钱，这算是哪门子的转课呢？”
目前，珠海金宝贝各门店的家长成立了微信维权群，统计人数以及退款金额，部分家长联名向珠海市香洲区信访局提交了上访信。据香洲区家长微信维权群统计，目前涉及退费家长490余人，退费金额500多万元，斗门区也涉及上百名家长，退费金额上百万元。
家长代表透露，金宝贝家长的投诉分区处置。香洲区家长代表告诉记者，家长希望政府相关部门能成立珠海金宝贝事件专案调查小组，明确权责，调查培育机构的经营状况，看是否存在恶意卷款跑路的行为，给家长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同时，家长们不同意目前所谓的“转课方案”，希望能查明珠海金宝贝跟上海金宝贝总部的关系，总部在珠海各家金宝贝是否持股，是否需承担连带责任。
调查：
家长质疑“职业闭店人”收尾
133****5912、133****7082是金宝贝珠海印象城中心门店闭店后留给家长们的电话。4月17日，记者致电133****5912，“我们负责接听一下电话，处理不了珠海校区的事情。”该工作人员回应，并告诉记者珠海校区负责转课换课老师的电话，让联系咨询（133****7082），而记者多次拨打该电话无人接听。
如此匆忙闭店，家长们质疑存在“职业闭店人”收尾。记者在网上搜集公开报道，除珠海外，3月19日金宝贝南京3家门店突然同时关闭，在“致家长书”中，金宝贝运营方的解释是经营举步维艰，所以暂停教学。
从去年开始，上海、深圳多地金宝贝门店相继关停，引发消费者投诉。其他地方的闭店报道中，也有消费者质疑金宝贝闭店背后，是由“职业闭店人”操盘，并总结了“职业闭店人”的套路：更换法定代表人、减少注册资金、搞活动促销收费、突然宣布关店。但报道中也提及尚无证据表明金宝贝多地门店闭店背后由“职业闭店人”操作。
记者在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查询了金宝贝珠海5家门店的法定代表人变更信息。
金宝贝斗门华发峰尚中心店的经营主体为珠海市斗门飞尚峰信息咨询有限公司，2023年8月29日法定代表人由陈建煊变更为李进华，其他店未发现法定代表人变更。且李进华还是金宝贝华发世纪城中心店经营主体法定代表人，陈建煊是金宝贝华发商都中心店、金宝贝珠海铭泰城市广场中心经营主体的法人，朱若禅是金宝贝珠海印象城中心店法定代表人。
同时，根据家长提供退款单等凭证，记者梳理了珠海金宝贝门店的闭店时间节点：2023年4月，金宝贝珠海铭泰城市广场中心店关停（搬迁合并至印象城店）；2023年11月，金宝贝华发商都中心店关停（搬迁合并至华发世纪城中心店）；2024年1月19日，金宝贝华发世纪城中心店关停（可在印象城店上课）；2024年4月10日，金宝贝珠海印象城中心店和金宝贝斗门华发峰尚中心店关停。
回应
教育部门：早教机构不归其管辖
4月19日，记者向香洲区教育局相关负责人了解此事，对方表示早教机构不归教育部门管辖，属于区卫生健康局管。
卫生健康局：
仅管辖3岁以下托管业务
随后，记者致电香洲区卫生健康局，其工作人员回复：“早教机构不是（他们管辖），3岁以下托管业务是我们这边管”。记者询问金宝贝投诉应该找哪个部门处理，该工作人员表示早教应该是教育部门负责，“这个事情涉及得比较广，多部门在处理，不是我们牵头的”。
市场监督管理局：
已第一时间将该企业提前锁定并将其受限
在此之前，有家长向珠海12345政务服务便民热线投诉。4月10日，香洲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调查回复称：经核查，目前该店大门紧闭、负责人失联，由于涉案人员较多、涉案金额较大，存在欺诈嫌疑，已超出我局的调解职责，我局决定终止调解，已第一时间将该企业提前锁定并将其受限。
香洲区信访局：
工作正在推进
记者根据家长提供的联系方式跟香洲区信访局了解情况，工作人员称“ 目前工作正在推进，但具体进展暂时不披露。”记者询问涉及家长数量，该工作人员称，他们正在收集投诉家长的资料，但具体数量还未做一个计算，按照家长的说法涉及人数有五六百，但目前来信访局登记的还是少数。
政协委员建议大力推广“先学后付”模式
香洲区政协委员、珠海市教育系统特邀监督员禹华超分析，机构频频爆雷的原因不外乎有以下两点：一是不少机构以加盟形式过快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抗市场风险能力差。二是不少机构经营者早有预谋，故设“套路”。如珠海金宝贝早教机构，从金湾华发商都闭店那次开始，到现在珠海印象城店关门，其操作过程一切惊人相似，留下众多维权难的家长。
从消费者权益保护角度来看，这些机构收费大多采用预付款方式，一旦发生消费纠纷，维权难度相对较大。禹华超建议家长主动要求与培训机构签订“先学后付”培训合同，在保障家长有履约能力的前提下，以让机构能够提供“先上课、后付费”的服务，不仅可以全面有效降低家长和学生的经济风险，而且也有利于规范市场秩序，保障家长合法权益。
南方都市报（nddaily）、N视频报道
出品：“南都接到办”栏目
统筹：南都记者 朱鹏景
采写/摄影：南都记者 陈栋 实习生 田书凝 张靖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