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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6万到200亿,让宝洁低头的中国传奇商人走了

中国经营报 中国经营报 2018-08-13

本报实习记者 魏婕 记者 孙吉正 北京报道


7月11日晚间,纳爱斯集团官网发布消息称,纳爱斯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庄启传因病医治无效,于7月11日14时52分逝世,享年66岁。至此,这位靠卖肥皂起家、将纳爱斯从一家6万元的化工厂发展成近200亿元日化帝国的浙江商人结束了他的一生,也让这家正处于转型时期的企业充满了更多未知。


“从奴隶到将军”


“有人说我‘从奴隶到将军’,是没有资深与背景而历经磨难的幸运儿。”庄启传在集团官网董事长致辞中的这句话或许是他一生最好的写照。1971年,19岁的庄启传成为纳爱斯公司前身“地方国营丽水五七化工厂”的一名工人,随后历任供销员、组长、副科长至科长、副厂长。1984年底,丽水化工厂停工停产,职工依靠上街卖肥皂度日,因前任厂长上调机关任职,33岁的庄启传经过职工民主选举,被选为厂长。为了学习先进的制皂技术,他与上海制皂厂合作,为其做代工,之后庄启传又引进瑞士技术,开发出了自有品牌——纳爱斯香皂,售价只有进口香皂的一半,创出了化工厂第一块名牌,后来被评为“世界一流精品”。


1992年,纳爱斯在与香港丽康公司合作成立“浙江纳爱斯日用化学有限公司”之后,庄启传又将目光投向了洗衣皂。当时洗衣皂块大、粗糙、外观蜡黄、赤裸无包装,也没有全国性的品牌,于是庄启传推出雕牌超能皂,迅速打开市场,并一跃成为中国肥皂市场的老大,其利润一度占到全行业的99.3%。超能皂之后,纳爱斯又推出了透明皂,同样获得了成功。到1994年,纳爱斯已跃至国内肥皂行业第一。


此后,由于肥皂市场快速饱和,庄启传又将目光投向了洗衣粉行业。到2002年,雕牌洗衣粉销量逾百万吨。此后,打开局面的纳爱斯又进军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等个人护理市场。2003年,纳爱斯推出主打“营养”功效的牙膏,接着又在2006年推出“伢牙乐”,成为儿童牙膏第一品牌。2008年以后,随着洗衣液的崛起,纳爱斯推出超能洗衣液。自此之后,纳爱斯旗下的各种品牌逐渐被消费者熟知。


自1993年从原国营单位股份制改造到2008年的十几年里,纳爱斯的年销售一直高居中国本土日化企业榜首。公开资料显示,2008年纳爱斯销售收入达到91.7亿元,2015年,纳爱斯销售额超过190亿元,位居世界日化产业第五。


纳爱斯官网显示,纳爱斯集团总部位于浙江省丽水市,共有员工2万余人,建有50多家销售分公司,集团产品覆盖家居洗护、织物洗护、口腔护理、个人护理等领域,旗下品牌有雕、超能、纳爱斯、健爽白、伢牙乐、100年润发、西丽、麦莲、李字、妙管家等,销售范围覆盖欧洲、非洲、大洋洲、东南亚、美国、新西兰等地区和国家。宝洁全球总裁曾公开表示,宝洁在中国的真正对手就是纳爱斯集团。


而对于庄启传董事长去世的消息,员工们觉得有些突然。纳爱斯浙江嘉兴的一名超市经理王颢(化名)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他是7月11日下午通过公司的工作群得知这一消息的,“虽然之前大家都知道庄总生病了,但是谁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一事实。”


王颢是通过2014年的校园招聘进入纳爱斯集团的,他告诉记者,当初进来时企业已经发展得比较好了,他本人没有经历过企业最困难的时期,但是在茶余饭后也会听公司的一些老同事讲起当年五七化工厂时代的故事:当时肥皂卖不掉,员工们下班后就用皮革手提包装上30多块肥皂,走街串巷地推销,后来开拓上海市场时,通过免费送肥皂一点点打开市场。


“第一次见庄总时就觉得这是个挺和蔼的老板,看起来也很年轻。”纳爱斯集团上海的一名员工黄易鹏(化名)回忆起初见庄启传的场景,当时董事长在给他们做培训,还和他们抱怨自己经常牙疼,家人都不让抽烟了。黄易鹏告诉记者,最后一次见到庄总是在去年,那时应该已经查出来生病了,“发现庄总一下子老了很多,从去年开始他也不那么频繁地出现了。”


清华大学顶层设计专家孙巍表示,创始人的去世可能会导致企业现有管理结构一时失衡,企业需要重新组建新的领导班子,保证企业正常运营不受影响。


内忧外患


其实,在2018年6月,就有媒体报道称纳爱斯集团克扣员工保证金及奖金。不少员工因此离职,还有多名员工采取法律手段维权,而引发这一风波的正是庄启传在2014年推出的内部承包制。据纳爱斯山东青岛一名销售人员张清落(化名)介绍,当时在行业普遍低迷的背景下,纳爱斯推出了内部承包制。根据该制度,所有分公司员工根据职位承担一定额度的承包额,并向公司缴纳相应的保证金。若完成承包任务,则退回保证金,并发放相应的奖金;若未完成承包任务,则保证金不予退回。正是在这一制度的激励下,纳爱斯2015年的销售额突破190亿元,位居世界日化产业第五。


2015年,承包制还是比较受欢迎的,员工的积极性都很大,多劳多得,收获也很丰厚,基层员工人均奖金达到10万元以上。“但是到了2016年和2017年,不仅付出得不到回报,奖金和保证金还要不回来,苦不堪言。” 张清落同时告诉记者,2016年,庄启传提出了“再造一个纳爱斯”的口号,并对承包制加码:将原来合同中规定的“每年任务额上涨10%”改为了“任务额翻一番”,保证金也同时上涨。“任务额直线上涨,大多数分公司没有完成任务,2017年年底,领导层的保证金基本都被扣除。”


曾有媒体报道称,有内部员工统计,纳爱斯全国50多个分公司,不同级别的领导、员工的保证金及奖金加起来,涉及的金额应该在7000多万元左右。有律师表示,纳爱斯不发奖金、擅自变更劳动规章制度涉嫌违反《劳动合同法》。


虽然实行承包制给企业带来了一些争议,但多名员工还是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庄启传对于他们而言依然是精神领袖式的人物,庄启传“赤手空拳打天下、争当第一”的精神至今仍能激励人心。


王颢说自己刚进公司的时候正赶上纳爱斯重点推超能洗衣液,“一开始的时候超能洗衣液的市场占有率连全国前十都排不上,我们每个周末做活动,挨家挨户推销,在超市里面做各种广告,到2016年的时候超能洗衣液的企业市场占有率已经是第一了,那个时候把一个小品牌一点点做到市场占有率第一,特别有成就感。”


黄易鹏也告诉记者,“不管是在职的还是已经离职的员工,大部分人对庄总这个人还是非常认可的。他能把当初濒临倒闭的、总资产只有6万块钱的国民经济计划工厂做到国内日化里的第一,我们必须要承认他的能力。”


除了内部管理出现问题之外,竞争对手的步步紧逼、日化行业的消费升级都是纳爱斯目前需要面对的挑战。根据凯度消费者指数研究显示,截至2016年10月,覆盖中国消费者数量最多的日化企业依然是宝洁和联合利华,分别为1.54亿家户和1.34亿家户,渗透率分别为93.4%和81.3%。纳爱斯排名第四,覆盖渗透率为75.3%,立白集团紧随其后,渗透率为72.5%。


一线员工对于行业竞争的加剧感受尤为深刻。“我们和立白的人甚至都打过群架。”张清落向记者描述道,“真是能感觉到市场如战场,终端第一线就是比狠,人家比你早到了5分钟就能决定一场活动的成败,就能决定市场占有率的高低。”


此外在消费升级的背景下,纳爱斯能否保持市场占有率还是个未知数。孙巍分析称,纳爱斯曾经一度在日化行业独领风骚,发展迅猛,但是这几年消费升级导致日化行业整体衰退,日化品行业的巨头都陷入了困境,纳爱斯也陷入了转型升级的困境。


“‘纳爱斯’(nice)意美好,是纳爱斯人的人生理念,也是全人类的共同心愿。明天的纳爱斯是世界的纳爱斯。”在纳爱斯的官网上,宏伟的目标和愿景赫然陈列之上,失去核心人物后的纳爱斯将走向何方,本报将持续关注。


(编辑:顾莹;校对: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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