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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张文宏说非洲疫情大流行将是人类灾难?

陶短房 中国经营报 2020-12-01

文/陶短房


4月7日,非洲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累计超过1万例,达10075例,累计死亡487例。与其他国家或地区相比,非洲的疫情数据似乎并不算特别“刺眼”。但纵向比较则令人担忧——3月23日联合国曾公布数据,称截至当日,非洲各国累计确诊1396例,累计死亡40例,短短两周时间,这两个关键疫情数据双双大幅增长。


截至目前,据不完全统计,非洲各国新冠确诊阳性的政府高官,有科特迪瓦国防部长巴卡约科、几内亚公共安全部长卡马拉和公共工程部长奈提等。此外,著名爵士乐手、喀麦隆传奇人物迪班戈,以及法国马赛足球俱乐部前主席、塞内加尔人迪乌夫等非洲世界级名流的去世,也让越来越多人意识到,非洲疫情到了何等严峻的程度。


最大的严峻,则是“不确定”。


以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中非为例,该国纸面上的数据(截至4月8日,累计确诊病例11例)相当漂亮,但该国卫生部长4月6日坦言,直到4月2日,该国才从中国收到一批试剂盒并开始进行首批核酸测试,这样获得的数据,其可靠性可想而知。


另一个最不发达国家布基纳法索,该国《瓦加杜古国家报》3月23日援引官方疫情协调员乌埃德拉奥格教授的话称,该国防疫部门截至当日接获疑似病例申报电话42000多个,但因能力匮乏仅进行了“数百例”核酸测试,结果确诊数高达99例。


中非仅仅是非洲各国疫情数据的一个缩影:据世卫组织(WHO)2月中旬称,2月初非洲能进行核酸测试的实验室仅两个(塞内加尔和南非各一个),尽管WHO和其他国际组织鉴于疫情紧迫加大援助力度,也仅仅将实验室总数增至26个。


“不确定”意味着对疫情的“不摸底”,意味着人们将无法准确评估非洲疫情传播现状并预估发展趋势,意味着各国和国际社会将难以勾勒疫情对非洲卫生体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冲击,也意味着难以有的放矢地加以应对。



中国上海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张文宏甚至表示,印度和非洲出现新冠疫情流行时将是人类灾难。


由于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本人就是非洲国家埃塞俄比亚人,他早在2月22日就向非盟通报疫情,并发出“最令人担忧的是卫生系统薄弱的国家,尤其在非洲”的警告,非洲许多国家,如南非、科特迪瓦、塞内加尔、埃塞俄比亚等较早进入卫生紧急状态,许多国家效仿中国、韩国和意大利等,实行了“封城”、宵禁等应对措施。


一些条件较好的国家对疫情的反应十分迅速,获得世卫组织和许多国际机构的称赞,如摩洛哥在短时间内拥有了日产口罩330万个的能力(未来一周将翻番),充裕的产能令该国得以要求所有民众自4月7日起必须在公共场合戴口罩,否则可能面临3个月监禁的处罚。由于准备充分,反应迅速,摩洛哥截至4月初已累计完成10万次以上核酸测试,被公认为此次非洲疫情应对的“优等生”。


卢旺达被认为“非洲行政治理能力最强的国家之一”,总统卡加梅雷厉风行地推动“减少人员密集”的措施,甚至不惜将一年一度、具有重大意义的“卢旺达大屠杀”26周年纪念仪式改为线上举行。4月4日,卢旺达成为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中第一个完全关闭边界“封国”防疫的。由于防范措施启动早、落实好,外界对该国疫情数据“较为信任”。


还有一些国家,如肯尼亚、南非、贝宁、喀麦隆、吉布提、突尼斯、塞内加尔等,采取了关闭公共集聚场合、鼓励戴口罩、加大核酸测试密度、增建扩建医疗卫生机构等措施,在国内普遍加强了疫情科普力度,努力落实应对管制措施,有些国家努力尝试解决药品、测试盒及个人防护设备的供应问题,有的国家不顾压力关闭了宗教场所,有的国家努力开展线上教育,缓解停课压力,还有些国家宣布了对贫困人口和特殊群体的补贴政策。


但这些国家囿于自身条件,普遍存在“应对措施打折”的问题。如南非,总统拉马福萨承认,疫情“凸显了南非自身存在的政治、经济、社会体系脆弱性”。


上述国家属于“努力抗疫,但条件所限效果打折”的,它们可算非洲抗疫的 “中等生”。


还有一些国家情况令人失望。它们有的属于最不发达国家,缺乏最基本的医疗卫生保障体系和应对落实条件,如中非、布基纳法索等;有的人口多且人口增长快,行政治理能力跟不上,如尼日利亚、科特迪瓦;有的因政局混乱等原因造成防疫措施难以落实;另一些国家本身医疗卫生条件不算差,但防疫措施落实不到位,如突尼斯,该国民众普遍对政府推动的、并不严密的“禁制令”置若罔闻;刚果(金)首都金沙萨则因仅仅维持了4天“紧急状态”便放任自流,受到普遍批评。


总体上,非洲各国在防疫方面得分“优少差多”,且仅凭自身能力很难在短时间内扭转这一局面。


非洲的公共卫生状况落后,有报告称,全球医保覆盖率最低的10个国家,9个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全球25个受呼吸道疾病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中,有22个在非洲。非洲许多人口至今用不上充足的洁净水,不少地方污染严重、蚊蝇横飞、臭水横流,到处充斥着“土产”垃圾和发达国家倾倒的洋垃圾,很多人因文化知识欠缺、很少接受科普教育,导致个人卫生习惯不佳,公共卫生意识淡薄,自我保护能力差。非洲人又热情奔放,艺术、宗教、礼尚往来,群聚场合众多……所有这一切,都恰是新冠病毒的可乘之机。


卫生条件相对较好的摩洛哥,目前每名医护人员要面对约20名患者,工作压力巨大,个人防护设备虽然暂时够用,但倘病例继续激增,就有“烧穿”的风险;喀麦隆卫生条件逊色于摩洛哥,该国首都雅温得是全国医疗条件最好的城市,也仅有4个能收治新冠确诊者的医疗机构,拥有80张ICU病床和“最多10台”呼吸机。多名专家指出,由于个人防护用品短缺,非洲多数国家医护人员普遍面临被感染风险,一旦遭遇大规模医护人员感染减员,后果不堪设想。


上述两国在非洲国家中,医疗卫生条件还算较好的。科特迪瓦卫生部数据称,该国仅有不到80台呼吸机,50个重症监护室,而该国人口超过2500万;拥有1900万人口的世界最大内陆国马里,截至3月24日仅有56台呼吸机,两家可收治新冠患者的医院,37张病床;更贫困的刚果(金),只有25台呼吸机,其中能用的仅5台。医学杂志《柳叶刀》指出,许多最不发达的非洲国家,平均每万名居民仅有不到5张普通病床,两名医护人员。


正因为先天不足,WHO才早早发出“非洲危险性高”的预警,并在2月中旬就表示,其筹集的6.75亿美元防疫资金捐款中,将有很大一部分用于应对非洲可能面临的疫情冲击。前面提到的核酸测试实验室短短几周就从两个增至26个,就是国际紧急援助的成果。


鉴于严重的“不确定”“不可知”,目前没人能预估,新冠疫情将给非洲造成多大影响。英国伦敦卫生和热带医学院皮尔森团队预测,到5月初非洲感染新冠的累计确诊数将突破45万例,累计死亡数万人之多,而大多数机构则认为,此刻任何预测都不足为凭。有机构就指出,在核酸测试基数如此之低、很多国家连人口普查数据都不准的情况下,“任何预测都毫无意义”。


许多经济学家,如信贷保险公司科法斯首席经济学家马西利等认为,许多非洲国家,如安哥拉、赞比亚,甚至南非等将因疫情陷入困境,因为各国为防疫纷纷树起限制人流、物流的樊篱,这势必对全球产业链和市场链构成巨大威胁,而对国际市场依赖度畸高、自身又处在全球产业链最底层的非洲国家,势必会首当其冲地遭到经济重创。


非洲绝大多数国家,经济和外汇严重依赖资源出口和旅游收入,而这两大类恰是受此次疫情冲击最严重的领域。不仅如此,发达国家和主要新兴国家增长下降、收入减少,也势必影响资源需求和旅游消费投入,非洲各国同样会被殃及。


与之相随的是资产的流出。马西利指出,3月份新兴国家资产净流出是2008~2009年的四倍,而非洲则是重灾区,惠誉、穆迪等评级机构正不断降低非洲国家债务信用评级,这将令非洲各国金融状况雪上加霜。


非洲各国普遍“年轻”,战后至今战乱频仍,政局动荡不堪。如果疫情一发不可收拾,并进而引发经济危机,就可能在许多国家造成严重的社会动荡,甚至成为滋生战乱、暴力和国际恐怖主义的温床。


一旦如此,整个国际社会也将遍尝苦果,无一可置身事外。


鉴于此,各国应迅速、实际性行动起来,帮助非洲各国应对“疫情综合症”——这既是助人,也是互助、自助。


作者为中国经营报专栏作者


(校对:彭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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