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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玩家,斯皮尔伯格的又一场痴心妄想

2018-04-04 杨宙 人物


《头号玩家》中,当哈利迪将最后一把通关钥匙交给帕西法尔时,对他说:「感谢你玩我的游戏。」这就像72岁的斯皮尔伯格对每一个观众说:「感谢你来看我的电影。」他在电影里长大,他说即使是自己拍的那些更严肃的电影,其中的情感与法则,也是从童年经历过的恐惧、思考与领悟里深深勾勒出来的。




 

文|杨宙

编辑|赵涵漠

图|网络

 



电影《头号玩家》临近结尾时,主人公帕西法尔在虚拟世界中见到了整部电影的灵魂人物、「绿洲」游戏的创始人哈利迪。哈利迪把他带到自己儿时的房间,在那里,小哈利迪正认真地盯着屏幕,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

 

这一幕,像极了电影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孤独的童年。


 

儿时的斯皮尔伯格也常常一个人看电视,盯着屏幕上的雪花。有时候电视能收到信号,却没有画面,那是500英里外电视台里的鬼魂。就像他后来拍的《鬼驱人》,一个凝视着电视屏幕的女孩被鬼魂吸进了电视里。

 

他自己也像个不合群的怪人,身体虚弱,脸上长满粉刺,还有一只自己从小讨厌的犹太大鼻子。他孤独胆小,怕黑,怕过山车,怕电梯……

 

大自然里的一切都可以生长成他心里的恐惧。6岁时,每到晚上睡觉,他就如临大敌。卧室外边的那棵枫树顺着月光,在墙上留下了巨大的影子,影子像怪物,触手扭曲招摇。床底和衣柜下也藏着怪物,水泥裂缝或许会突然崩裂。甚至有时,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在台灯下比划自己的双手,他都会被自己的手影吓住。

 

他的生活里没有固定的朋友。父亲是一位计算机专家,母亲是一位古典乐演奏家,父亲的工作地点不断变动,一家人也就跟着转移。家门口的草坪上常常插着「房屋出售」的牌子,他们总是提着行李,在车棚下、火车站或飞机场,去往别处。

 

他的成绩也不好,是个后进生。父母为了防止他沉溺在电视里,每次出门都用毯子把电视包起来,再放上几根头发做记号。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恶作剧,他趁着妹妹睡着,躲在窗外用恐怖的声音把她们吓醒;他把洋娃娃的头切下来,放在浅盘子里,铺上莴苣和番茄;把塑料骷髅放进橱柜里,把妹妹们骗进去再点亮灯;他还把番茄酱泼到墙上,制造一个案发现场……

 

因为犹太人的身份,他常常被邻居们叫作「肮脏的犹太人」。他的脸被恶霸摁进饮水机里,上厕所时,马桶被人扔进爆竹。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每次听到爷爷大声喊他的犹太名「Schmul……Schmul……」他头也不回,觉得羞耻,害怕身边的伙伴们发现自己有一丁点的不一样。

 

他一直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发现和消解恐惧。

 

父亲留给他的袖珍摄影机成了唯一陪伴在身边的东西。斯皮尔伯格常常拍摄一些家庭小电影,记录全家人的一次旅行,或者是点燃一个空纸箱,拍出一座熊熊燃烧的的大厦。他会从父亲办公室借来一台投影仪,把床单挂在后院的晒衣绳上,举办一次电影放映会,妹妹负责检票,卖爆米花和冰棍。

 

后来他开始迷上拍摄电影,在高中毕业后,有两年的时间他都泡在洛杉矶的环球影城里,看拍摄布景和导演方法。还有一次,希区柯克正在拍《冲破铁幕》,他想在一旁学习观察,却被剧组的导演助理赶了出去。

 

等到他亲自做导演的拍摄时,他把童年记忆里的恐惧全都投射到了电影里,《飞轮喋血》惊慌的配乐里,一辆大卡车极速追赶着一辆小汽车,他说,卡车是恶霸,汽车是我。

 

被问到自己拍摄的片子里能够概括所有作品的「杰出画面」时,他还是想到了一个与童年记忆相呼应的画面。那是《第三类接触》中,小男孩打开了客厅的门,飞碟正发出刺眼的红光。「那种美丽又吓人的光,就像从门外窜进来的火一样。而他那么小,那扇门又那么大,门外有非常多的可能和危险。」


 

「他找到了一种方式把他的世界观,他的痴心妄想,他的乐观,还有他怪异的恐惧感,全都融入到他讲的故事里,这就是真正的他。」制作人、编剧J.J.Abrams说。

 

后来他开始拍《大白鲨》,尽管一只人工大白鲨就需要13个人一块操纵,但他还是想象着到大海里去拍摄。只是经费有限,环球只给他弄来了一个大水箱。因为初剪时镜头与特效看起来一塌糊涂,鲨鱼模型看起来就像个笑话,于是他们砍掉了一些鲨鱼的镜头,只在后边才让鲨鱼出面——这却碰巧形成了一种制造悬念的效果。

 

电影上映后,票房一度超过了当时的最高记录《教父》和《音乐之声》,看过电影的人们再去海边都心有余悸。斯皮尔伯格成功把儿时吓唬妹妹的恶作剧搬到了大屏幕上。他的妹妹安妮后来成为一名编剧,看完《大白鲨》时她想:「他吓了我们姐妹这么多年,现在他开始吓大众了。」


 

在电影创作上他向来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意孤行,「我不会特地寻找那些有精神内核的电影,我精神上的一部分会渗入我的作品,所以我会寻找那些有超出我们理解范围的信仰体系的电影,那些有些出格的电影,这是我最重要的选择条件。」

 

很长时间以来,电影对于斯皮尔伯格而言就是心理医生,治疗过程中,最大的心结是父亲的缺席。

 

19岁时,他的父母离婚,母亲爱上了父亲最好的朋友。父亲为了保护母亲,没有对他们说出离婚的实情。斯皮尔伯格曾一度认为父亲抛弃了他们,在此后的15年里不再跟他联系。

 

后来,40岁的他拍了《外星人E.T.》,片中的小孩艾略特与她一样,父母经常不在家,很久之后才知道他的卧室里藏着一个外星人。斯皮尔伯格说,原本电影中没有外星人,根本的主题是,如何填满一个孤独孩子的心。后来他拍了许多电影,《第三类接触》、《太阳帝国》、《慕尼黑惨案》、《猫鼠游戏》……关于家庭的破碎,关于家人的重新团聚。

 

演员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曾在《猫鼠游戏》中饰演父母离异,因孤独而走上诈骗行当的18岁青年,他说:「史蒂文所有的感情都融入了这个年轻人的旅程,你马上就理解了这个孩子,不管他做什么,你知道他都是为了让这个家重新团聚。」

 

与父亲的和解出现在拍摄《拯救大兵瑞恩》,斯皮尔伯格用这部片子纪念自己当过二战老兵的父亲。后来,父亲听说了这部电影,感觉很好。现实中,母亲又再次回到了父亲身边。那时候的斯皮尔伯格觉得,自己跟父亲从未那样亲近过。


《拯救大兵瑞恩》

 

现在,斯皮尔伯格成为了几个孙子的爷爷,讲故事的场所变成了家里。他给孩子们讲一只霸王龙的故事,这只霸王龙住在家里的后院,尽管吓到了孩子,但他们意识到这是一只很好的恐龙。斯皮尔伯格喜欢讲这样的故事,让孩子们觉得世界中有无限可能,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头号玩家》中,当哈利迪将最后一把通关钥匙交给帕西法尔时,对他说:「感谢你玩我的游戏。」这就像72岁的斯皮尔伯格对每一个观众说:「感谢你来看我的电影。」他在电影里长大,他说即使是自己拍的那些更严肃的电影,其中的情感与法则,也是从童年经历过的恐惧、思考与领悟里深深勾勒出来的。


 

在关于他的传记纪录片《Spielberg》的最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评价斯皮尔伯格的一生:那个亚利桑那沙漠中的小孩,不停地看电影看电视,有一天溜进了电影公司,然后发现了自己的命运,这是个动人的好莱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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