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召回：一笔糊涂账

作 者丨何麦冬

编 辑丨张明艳

刹车失灵、车辆失控加速的阴影盘旋2-3年后，特斯拉终于召回了，但特斯拉车辆事故的背后原因，依然是笔糊涂账。

对于此次召回的原因，质检总局网站的公告称：本次召回范围内的车辆，没有允许驾驶员选择能量回收制动策略；同时，对驾驶员长时间深度踩下加速踏板的情况可能没有提供足够提醒。以上因素叠加可能增加长时间误踩加速踏板的概率，可能增加碰撞的风险，存在安全隐患。

简言之，就是特斯拉的“单踏板模式”，会引发驾驶员想要踩刹车却误踩加速踏板，容易引发误操作。

消息一出，网络上再次吵翻天，和此前特斯拉车辆事故、车主维权事件引发的舆论反应一样。

支持特斯拉的网友认为，这是官方证明盖戳，说明此前那些备受关注的特斯拉刹车失灵、失控加速事件，真正原因其实都是车主误操作。

这一观点看上去非常有说服力，因为特斯拉接连不断的车辆失控事故后，有不少专业人士下场分析事故原因。其中，最具专业说服力、也流传最广的一种解释，就是特斯拉引以为豪、具备能量回收功能的单踏板设计模式，一松油门就跟踩了刹车一样，车辆会直接减速。开时间长了,司机会习惯性把脚一直放在油门上。这和司机以往的驾驶习惯不同，有引发司机误操作的可能。

在专业人士的分析中，特斯拉的动能回收技术业内最强，通过动能回收能够节省20%左右的能量，大约能提升15%-20%的续航能力。而且特斯拉的能量回收模式是强制默认模式，车主无法自行设定，不能选择关闭。市面上其他电动车的能量回收模式则大多给车主自由选择权。

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自美国交通部高速公路与运输安全管理局（NHTSA）的一份调查报告，该报告显示，246起事故都是由踏板的错误使用而造成的。该调查自2020年1月13号立案，2021年1月8号结案，历时一年，涵盖2012-2020年间特斯拉生产的Model S/X/3/Y四种车型。共调查事故246起，调查报告计22页。

因此，在支持派看来，召回公告一出，特斯拉车辆失控、刹车失灵的真正原因已经很清楚，就是少数车主自己开车技术不过关，关键时刻误把加速踏板当刹车，出了事故后却想“甩锅”企业，这下被官方打脸了吧？

但也不是没有质疑的声音，一类质疑的观点是，就算事故的原因都是车主误操作，是车主的驾驶技术与心理素质不过关，但归根结底还是特斯拉的单踏板模式设计反人类，有悖于司机的驾驶习惯与正常的条件反射，官方召回公告里也说明了这一点。

因此，特斯拉不能一个线上OTA升级就完事了，对于此前引发人员伤亡、遭受重大财产损失的车主和家庭，总得有所表示，有些人文关怀，而不是现在就一个召回公告之外什么表示都没有，还被粉丝们演绎成总算洗清冤屈、沉冤昭雪的大快人心局面。

另一类质疑观点则更彻底，压根不认可车主误操作能解释所有特斯拉车辆失控、刹车失灵的事故。特斯拉车顶维权车主张女士的微博置顶的是另一特斯拉知名维权车主发布的特斯拉海南事故视频，车主踩刹车踩不动，换工作人员来开依然踩不动刹车的视频。在最新发布的微博中，则转发了另一位特斯拉车主记录下来的明明在踩刹车系统却误认车主在踩油门的视频。

在5月13日的微博中，特斯拉车顶维权女车主张女士表示：“这次召回的原因有待商榷。召回原因说是单踏板模式和持续深踩加速踏板时无提醒，可能导致驾驶员误踩加速踏板。这可能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正如特斯拉给南都记者的回应：1/8的交通事故由错踩踏板导致。那么剩下的7/8事故原因呢？”

张女士还质疑：南昌616事件、南京112事件、潮州115事件中，车速都高于120公里/小时，在高速狂奔中，司机能躲避对方车辆、能4次按P档强制停车，却不知道去踩刹车？因此，所有离奇事故的核心原因又全都回到：数据。

特斯拉车顶维权车主张女士的微博截图

但是关于数据是否可靠，早有特斯拉车主提出质疑：“所有数据收集都是基于特斯拉单方面提供，而特斯拉后台只记录自己收集到的数据，这样的数据记载是否客观？例如，车主踩下刹车，但是踩不动，后台是不是就纪录没踩？而车主没踩加速，车辆自动加速，后台是不是也会记录成加速，代表车主在踩电门？”

对于数据问题，业内专家也表示，国内目前没有机构具备检测智能电动车数据的专业能力。工信部新能源与智能网联汽车产业专家智库成员张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现在市面上的机构基本只针对成熟的、研发比较久的技术来检测，也就是主要针对传统汽车来检测。特斯拉作为智能汽车，按传统汽车的标准检验不了。而且特斯拉上市时间不长，技术迭代却日新月异。我们的法规、行业标准也都还没有跟上。”

特斯拉作为软件定义汽车的行业先锋，将刹车系统由过去燃油车百分百由人控制的机械系统，改为由软件主导的整车控制系统，既然是软件系统，就存在有BUG或特定情况下失效的可能。

从已经披露的事故看，除了车辆加速失控、刹车失灵的争议，特斯拉还面临突然刹车的“幽灵刹车”问题。

对特斯拉展开多次调查的美国NHTSA，在2022年2月启动针对特斯拉“幽灵刹车”的调查，该机构表示，在收到354起关于特斯拉汽车“制动系统意外启动可能导致快速减速”的投诉后，已正式启动初步调查工作。此次调查涉及约41.6万辆2021-2022年生产的特斯拉Model 3/Y汽车。

NHTSA在调查中表示，政府在过去九个月共收到354起投诉。用户投诉特斯拉车辆在启动包括自适应巡航控制在内的高级驾驶员辅助系统（ADAS）功能时，车辆在高速行驶时遭遇意外刹车。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因为“幽灵刹车”事件经常发生在高速公路上，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

此次特斯拉的大规模召回，更像是一个妥协的结果，而不是某一方的胜利。对于特斯拉而言，此次召回既不是被市场和政府打脸教育，也不是粉丝们所说的洗清冤屈、全面胜利。一方面，技术上一贯自信的特斯拉承认其单踏板模式有缺陷，并进行召回升级；但另一方面，此次召回的原因解释，又成功将引发巨大关注的事故原因，归到车主误操作头上，可谓成功脱身。

自特斯拉车主维权引爆社会舆论两三年来，一直有媒体呼吁政府相关主管部门，成立联合调查组，效仿国外监管机构的做法，对事故展开深入调查，查清事故背后原因。可通过尽快提升第三方鉴定检测认证机构的技术水平，独立提取并解读智能电动车的数据，为事故鉴定提供客观真实的依据。

正如特斯拉车顶维权车主张女士在微博中所说：缺陷的原因，似乎并不能服众，期待更深入的调查。

SFC

本期编辑 江佩佩 实习生 向添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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