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派对、狂欢，上海艺博会之众生相......

朱利安·奥佩（Julian Opie）作品 ©Kukje Gallery

第六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于11月8日至10日在西岸艺术中心举行。来自亚洲、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18个国家逾百家国际一流画廊齐聚西岸，呈现高水准的当代艺术作品。整体市场趋势究竟如何？抛开销售数据，我们能看到当下中国艺术市场正在发生着哪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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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火热的上海，在秋天 」

11月上海的秋天是慵懒的，午后梧桐树下的阳光惬意得让人沉醉；11月上海的秋天更是热闹而忙碌的，艺术界人士匆匆奔走在瑟瑟秋风中，往返于各个艺博会的喧嚣现场。而这几天的夜上海，数不清的party以你难以想象的密度疯狂举办着，灯红酒绿间，艺术、资本与欲望并行。

安尼施·卡普尔《镜（苹果双洋红与白兰地雾）》铝，220×220cm，2019年 ©里森画廊与艺术家，摄影：Dave Morgan

卢西奥·丰塔纳《空间概念》，画布水彩，55×46cm，1963-1964年 ©Rossi Martino及艺术家

全中国乃至东南亚和欧美艺术圈的藏家、艺术家、画商以及国内外各大画廊们一同来此争奇斗艳，共赴这场属于上海秋季的年度艺术狂欢。同期，上海大大小小的美术馆及画廊也纷纷开幕着各种展览。没有人能够同期看完所有，但最直观的好处便是那刚囤起来的秋膘，这几天下来谁也保不住。

从静安到西岸，艺术的温度并未因从闹市来到江边而变淡，往返其间几乎成为了艺术人士近一周的最热路线。迎来第六年的西岸艺博会，无可厚非地成为如今的核心地带。

西岸博览会现场，2019年

近年来，上海在艺术发展的势头上已具有绝对优势，同理于艺术之外的生活、投资等方面，这里的消费水准也远超国内其它城市。当前，从奢侈品消费到医美项目，从吃住行到艺术收藏，上海的消费能力即使横向对比东京、首尔、新加坡等地，也绝没落后。

左：安吉拉·布洛克《罐切蛋黄》，彩绘中纤板，约300×79×50cm，2016年；右：《弯曲的柱子:大号》，彩绘中纤板，约180×50×42cm，2016年；墙面：《无题墙绘》，墙绘、菱形，尺寸可变，2016年 ©柏林施博尔画廊及艺术家

菲利斯·瓦里尼《圆盘和正方形之间的红色、蓝色、黄色、黑色》，亚克力绘画、彩色乙烯基，尺寸可变，2018年 ©Galería Albarrán Bourdais及艺术家

今年，上海外滩便先后又入驻了里森（Lisson）和阿尔敏·莱希（Almine Rech）两家国际画廊。目前，国内顶级画廊在北京与上海两地的占比悬殊已无争议。此次，里森画廊在西岸带来宫岛达男、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安尼施·卡普尔等多位明星艺术家作品；阿尔敏·莱希则呈现瑞士艺术家约翰·M·阿姆利德（John M Armleder）的作品。

理查德·朗《四方》，德拉博尔石板，490×498×58cm，2014年 ©里森画廊与艺术家

本届西岸艺博会的官方开放时间虽为11月8日，但实际上在7日甚至是6日稍晚，参展画廊们刚刚挂好作品没几分钟，西岸艺博会便已拉开帷幕。今年，主单元参展画廊返场率极高，多家去年首次参展的例如高古轩画廊（Gagosian）等在今年都继续出现，带来了众多行情炙手可热的艺术家的精彩作品，呈现出接近于香港巴塞尔（Basel）的国际顶级艺博会面貌。另外，还有多达28家画廊今年首次加入西岸博览会。

JONAS WOOD《Gray Room》，布面油画, 63.5×101.6cm，2004年 ©Jonas Wood、Gagosian，Photo: Brian Forrest

Miquel Barceló《Jaune avec Trous》，Mixed media on canvas, 233.7×284.5cm, 2002-2003年 ©The artist and Ben Brown Fine A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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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筹画廊的亚洲狂欢 」

实际上，资深藏家们大多早已看准顶级画廊带来的艺术品，以及今年的重点关注对象。对于许多参展的国际一线画廊来说，在艺博会开始前的宣传阶段，便已经大比例初步确定了作品的预订与购买。

安东尼·葛姆雷《打破平均 II》，16毫米横切面软钢，166.4×49.8×48.2cm，2017年 ©艺术家及常青画廊

伊万·纳瓦罗《沉积》，霓虹灯、樱桃木箱、镜子、单向镜及电力，129.5×192×29cm，2018年 ©伊万·纳瓦罗

11月7日中午12点开幕到晚8点结束，西岸艺博会“A+N”的四个展馆里各处人气爆棚。由于场馆面积十分可观，所以虽然视觉上并未达到在香港巴塞尔期间展馆现场水泄不通的拥挤程度，但人流量实际足以接近香港往届巴塞尔艺术展盛况。

弥载映《无題 #TK-DC-1》，油彩画布，170×220cm，2019年 ©TKG+与艺术家

托马斯·鲁夫《底层 36 I》，数码激光冲印、有机玻璃表面，裱框130×211cm，2007年 ©MAI 36画廊

此外，上海还于今年11月举办了首个国际艺术品交易月，并且上海国际艺术品交易中心也在西岸成立，备受瞩目的西岸美术馆更是早于艺博会一天正式对公众开放。这一系列新动向不禁让人作出以下判断：鉴于目前香港局势，未来的上海西岸是否能在不断提升专业水准的前提下，成为中国又一至关重要的艺术品交易平台呢？对此，不少艺术界人士已开始默默期待了。

安东尼·葛姆雷《STATION XVII》，10毫米低碳钢板和10毫米方形低碳钢棒，195×49.5×35.8cm，2014年 ©艺术家工作室和白立方

大卫·阿尔特米德《Lory》，膨胀聚氨酯泡沫、树脂、发泡聚苯乙烯泡沫、环氧粘土、环氧树脂凝胶、铸造玻璃、合成头发、玻璃眼、丙烯酸涂料、石英、玻璃涂料、钢、石墨和玻璃宝石，67×20×25cm，2019年 ©艺术家工作室以及白立方

面对一系列综合因素与发展势头，上海首先成为了国际一线画廊们目前的首选地。而这些无论在资源还是实力都占绝对优势的蓝筹画廊们，也毫无疑问地继续在首日便创造了十分可喜的成绩。

白立方画廊展位现场

白立方（White Cube）开幕首日售出了包括翠西·艾敏、阿尔·赫尔德、马格纳斯·普莱森、大卫·阿尔特米德、王功新、秦一峰等几位艺术家的作品。作品单价区间从几万英镑到上百万美元。

卓纳画廊展位现场

卓纳画廊带来了奥地利艺术家Franz West和美国画家Josh Smith的双个展。其中，Franz West是威尼斯双年展终身成就奖获得者，巴黎蓬皮杜及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去年刚为其举办过大型回顾展；而Josh Smith则是首次在上海亮相，开幕首两日便有多件作品售出。

卓纳画廊展位现场

首日，常青画廊（GALLERIA CONTINUA）的艺术家亚历杭德罗·坎平斯与乔瓦尼·欧祖拉（Giovanni Ozzola）的画作也均售出，价格区间分别在2-4万欧元。另外，安尼施·卡普尔（Anish Kapoor）的装置也在首日便被预订。

乔瓦尼·欧祖拉《揭取1》，硅胶上颜料与沙、帆布、金属网，215×200cm，2017年 ©常青画廊

亚历杭德罗·坎平斯《休战》，布面油画，160×230cm，2014年 ©常青画廊

与多数国际画廊同在A馆内的国内画廊，例如蜂巢当代艺术中心、空白空间、墨斋、艾可以及博而励等，虽然占比较少，但首日也取得了不俗成绩。其中，博而励画廊首日卖出了6位艺术家的作品；蜂巢当代艺术中心带来的冷广敏个展，首日25张作品仅剩5张。

安德烈布特兹《无题》，布面丙烯，180×150cm，2019年 ©艺术家与博而励画廊

博而励画廊表示，在目前销售状况良好之余让他们感到更为开心的是，此次博览会收获了不少新藏家资源。对此，其中一部分原因必然直接得益于与国际大画廊同展馆展出的“近水楼台”之益。

冷广敏《暗流》，布面综合材料，200×150cm，2019年 ©蜂巢当代艺术中心与艺术家

而墨斋画廊（INK studio）的销售总额超过150万。其中，徐冰的《天书》系列均在首日售出，另外一组四件的作品也被重要美术馆预订。横向对比，各个画廊们首日单件作品成交金额大部分保持在40万以内。

徐冰《苏州文字写生》，35块板双色石版印刷、自然碎布纸，220×87cm×4，2003-2013年，©艺术家与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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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展带来双赢局面 」

整体观察位于A馆的国际画廊们，几乎都有着不错的销售情况。其中尤为值得关注的是此次多家画廊带来了精彩的艺术家个展。其中，霍夫肯画廊（Xavier Hufkens）的展位呈现了美国最重要的现代肖像画家之一艾丽斯·尼尔（Alice Neel）的作品。

艾丽斯·尼尔《大卫·麦基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珍》，油彩、画布，151.8×101.6cm，1968年 ©艾丽斯·尼尔艺术遗产、霍夫肯画廊

霍夫肯画廊展位现场

豪瑟沃斯（Hauser & Wirth）带来的是奥地利女艺术家玛利亚·拉斯尼格（Maria Lassnig）的个展，今年也正值这位艺术家的百年诞辰纪念。

玛利亚·拉斯尼格《森林中的摩托车/摩托车手》, 油彩、画布，205×140cm，1987年 ©玛利亚·拉斯尼格基金会与豪瑟沃斯

贝浩登（Perrotin）呈现了瑞典艺术家延斯·梵歌个展，这也是其作品首次在中国大陆亮相。仅开幕当天，其中85%的作品已售出，其余作品基本也全部被预订。

延斯·梵歌《注视》，油画、亚麻布、木板，独版，93×73cm(未装裱)，2019年 ©艺术家与贝浩登提供

贝浩登（Perrotin）展位现场，2019年

除以上三家之外，本土以及其它画廊也有许多在艺博会上推出艺术家个人作品展。这一类大多都有很好的销售反响，其中BANK带来的孙一钿个展在开幕首日便也全部售空。

对于选择艺术家个展这种形式，贝浩登画廊表示，相比于售卖作品，选择此举其实更希望培养藏家们新的收藏方向，以及能够为艺术家创造更多有效的成长机会。同时，画廊、艺术家、艺博会、藏家等在其中达成的效果，可谓使其成为一种多赢的成功策略。

蜂巢艺术中心展位现场

BANK展位现场

除此之外，更多此前并未被过多关注的重要女性艺术家作品在数量上也明显增加，这几乎体现在绝大多数画廊带来的作品新趋势当中。其中，作为行业巨鳄的高古轩也正是这一趋势的代表画廊之一，他们为藏家提供了更值得关注、更具潜力的收藏新方向。

草间弥生《所有的人类都在吟诵和平》，布本丙烯，194×194cm ，2017年 ©Yayoi Kusama, Courtesy of Ota Fine Arts Shanghai/Singapore/Tokyo

立木画廊（LehmannMaupin）此次亦带来诸多女性艺术家作品，首日便售出李昢（LEE BUL）、拉里·皮特曼（LARI PITTMAN）、曼迪·埃尔-萨伊（MANDY EL-SAYEGH）、丽莎·露（LIZA LOU）、玛丽莲·敏特（MARILYN MINTER）六位的作品，其中后两位为女性艺术家，这些作品价格区间在25万美元上下。

丽莎·露《Clear After Rain》, 布面玻璃珠、线编织，144.5×144.5×5.1cm ，2019年 ©艺术家与立木画廊

李昢《Perdu XXVII》, 漆木板面丙烯、母贝粉颜料、钢框架，163.3×113.3×6.6cm，2019年 ©李昢工作室与立木画廊

还可以看到的是，对于目前正在北京、上海展出的，本身便具有较高关注度的艺术家，也成为了画廊们希望在此呈现的首选。艺术门（Pearl Lam）也带来不久前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行过大展的李禹焕（Lee Ufan）作品。同时，首日便有多位艺术家的作品被预定。

此外，赛迪HQ（Sadie HQ）呈现莎拉·卢卡斯（Sarah Lucas）的作品，她的中国首次个展正在北京红砖美术馆同期举行。

莎拉·卢卡斯《Red Sky Dah》，147.3×111.8cm，2018年 ©Sarah Lucas, Sadie Coles HQ，London

萨拉·卢卡斯《庆典》，混凝土、混凝土铺路砖，85×44.5×44.5cm，2013年 ©艺术家及赛迪HQ画廊，摄影：罗伯特·戈罗瓦基

格莱斯顿画廊（Gladstone Gallery）也带来了萨拉·卢卡斯，以及同样在北京UCCA同期举办展览的艺术家马修·巴尼（Matthew Barney）的多件作品，这无疑会引起本土藏家的更多关注。

马修·巴尼《In vain produced, all rays return, Evil will bless, and ice will burn》，铜面、4种木材、电镀铜、镍、金、红橡木框，29.5×40×5.1cm（每件），2015年 ©艺术家与格莱斯顿画廊

此外，格莱斯顿画廊带来的五件乌戈·罗迪纳（Ugo Rondinone）的金色圆环装置作品更是受到了众多藏家的喜爱，许多人在此驻足欣赏并拍照合影。该装置价格区间单件在17–35万美元之间。

格莱斯顿画廊展位现场

乌戈·罗迪纳《The sun at 1 pm》，铜、金箔，230×230cm，2019年 ©艺术家、格莱斯顿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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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面孔、生面孔 」

有趣的是，每年艺博会上都会出现的面孔虽然依旧频繁占据着人们的眼球，但由不同画廊带来的相同明星艺术家作品的重复频率有所下降。例如朱利安·奥佩、安尼施·卡普尔、埃利亚松等一众明星艺术家的作品。原本三五步就能看到的明星艺术家作品重复率，在本届博览会上明显降低。

朱利安·奥佩《在墨尔本行走3号》，木板上丝网，版画 ，118×134.2cm，2018年 ©艺术家及Kukje画廊

亚历克斯·卡茨《可口可乐女孩之四十三》，麻布油画，121.9×182.9cm，2019年 ©艺术家及泰勒画廊

而大部分展出的不具有绝对辨识度的艺术家作品，虽普遍未取得惊人的销售成绩，但为艺博会整体提供了新的生长点。画廊们更多呈现出极具新鲜感的作品，重复出现的艺术家面孔也有所更新，例如今年逐渐升温的美国艺术家伊丽莎白·佩顿（Elizabeth Peyton）作品，就多次出现在了不同展位上。

第六届上海西岸艺博会展览现场

此外，在西岸艺博会上还能看到越来越多来自于世界各地的画廊们。其中大部分是先前在亚洲并未打开局面的欧洲老牌画廊以及东南亚画廊，主要集中在N展馆当中。对于自己的陌生身份，这些画廊需要更多做好准备将其战线拉长至整个艺博会。

臧坤坤《自我意识》，亚克力画布， 80×120×4cm，2019年 ©MAI 36画廊

从这一点来看，也体现出目前本土藏家在艺术品收藏上的诸多购买习惯，实际上这也是每个人都懂的“逛街”心理，货比三家可以说是本土藏家们较为普遍的风格。加之同期还有其它艺博会开幕，自然要都看过之后仔细衡量再做定夺，对于国际顶级画廊如此，其它画廊亦如此。

孙一钿《Ken》，Acrylic on panel，38×45.5cm, 2019年 ©The artist and BANK/MABSOCIETY.

总体来看，在作品销售数量上仍是国内画廊占有绝对优势，但单件金额与国外画廊带来的作品相比，甚至能差出几十倍。国内画廊单件普遍在20万元以内，许多仅10万元上下。作品单价较低的普遍卖得快，而价位不低但又陌生的作品被滞留的可能性则更高。本来这一类作品就不在大部分藏家心中的“购物车”当中，所以名牌货依旧还是大家的首选。

Krinzinger Gallery展位现场

Krinzinger Gallery表示以其往届经验来看，直至艺博会结束最后一分钟，都有可能达成意想不到的交易。他们更期待的是惊喜，甚至在最后一天落下帷幕打包装箱后，“货比三家”后的藏家也许都能有赶来刷卡的可能。

第六届上海西岸艺博会展览现场

第六届上海西岸艺博会展览现场

对于这些作为新面孔的欧洲老牌画廊们，若想真正打开中国乃至亚洲的市场仍有较长的路要走，毕竟大部分藏家对于其本身以及代理艺术家和所处的艺术专业派系等层面的知识储备都尚未到位，这并非一两天或一两家画廊就能改变的现状。但能够看出的是，本土藏家们对于艺术的渴望度仍在持续升温。而对于艺术的未知领域，目前无疑处于探索的高欲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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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采访、文/张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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