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国封禁42年的故事,道尽人性与兽性
1970年,一部描述天灾过后人间惨象的动画横空出世,漫画家乔治·秋山在《周刊少年杂志》上连载了《阿修罗》,可不久,这部作品因内容涉及到灾难后人食人的惨像,被判为有害,遭到政府查禁。
直到2011年,看到日本大地震惨状的动画人佐藤敬一,想起这部禁忌作品,开始创作电影剧本,将《阿修罗》搬上荧屏。
他希望能通过这部作品,告诉同胞“即使腥臭遍野,美丽不再,也要正视严酷的现实,从瓦砾中爬出,继续生存”。
应苦难而生的命运
《阿修罗》的故事背景被设定在日本平安时代末期。
伴随着洪水和干旱,京都化作一片废土。随后,日本史上最大的一次内战——应仁之乱爆发。
天灾人祸后,民不聊生。
一条受到诅咒的生命在灾难之际诞生。
刚生下孩子的母亲奄奄一息,但面对豺狼袭击,她还是毅然提起斧头相护。
即使骨瘦如柴,也要为孩子提供乳汁。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饥饿的母亲只能背着孩子游荡街头,麻木地念着:“食物,食物。”
当她看到路上腐败的尸体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扑了上去……
可一顿人肉,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极度的饿意再度侵袭心头,她吞咽着唾液,决定吃下这个孩子。
母亲几近疯狂地将这个婴儿投入火中,前一秒的母爱瞬间化入火海。
突然天降大雨,浇灭了火焰,似乎也唤醒了母亲残存的理智,她落荒而逃。
我们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只知道,烈火在这个婴儿身上烙下了印记。
八年后,他化身茹毛饮血的食人兽。
他伏地而行,以动物皮毛裹体,牙齿和手指变得尖锐,为了自保时刻提着母亲留下的斧头。
自幼过着野兽般的生活,让他只知道杀戮和掠夺,也只有这样的兽性,可以为他争取生存的机会。
所以,他一出场,就伴随着鲜血和死亡。
因缘而醒的人性
直至他遇到云游修行的和尚,命运出现了转折。
当他打算以和尚为食时,和尚却在搏斗中看到了他野兽面貌背后,是一樽阿修罗神像。
阿修罗在佛教中是六道之一,是欲界天的大力神或是半神半人的大力神。他本性纯善,却因常怀嗔痴怨恨,时常兴风作浪。
和尚知道眼前这个看似野兽的小孩,还有未被唤醒的人性。
将其带进山洞避雨,恢复意识的小孩对和尚充满敌意。
和尚却为他做了第一顿食物,并且教他读“南无阿弥陀佛”,期许能唤醒他。
“愤怒、哀叹、伤害、杀戮,你背负着痛苦之火。阿修罗,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名字。”
长期远离人群的阿修罗即便拥有了人名却无法融入人类社会。
出于生存本能,离开老和尚的他依旧靠杀戮觅食。但面对大鸟和人群,他选择了捕食大鸟。
当有人给他饭团时,他也能够接受善意。
在老和尚的感化下,阿修罗多多少少有了一点人性。
可当地保的儿子恃强凌弱欺负七郎一行人,误伤了阿修罗时,他猛地跳起,咬死了地保儿子。
失去爱子的地保恨透了阿修罗,让手下追杀他,在逃亡中,阿修罗掉下悬崖。
悬崖下堆积如山的尸骨让阿修罗捡回一条命。
少女若狭在河边救起他,在若狭怀里,阿修罗再次感受到母爱。
若狭为他疗伤,给他带来食物,教他说话,轻轻安抚他。
在和若狭相处的过程中,阿修罗渐渐感知到了尘封多年的爱。
他放下了一刻不曾丢掉的警惕和恐惧,安然地靠在她背上。
他每天都期待能和若狭相见,默默地等她忙完农活,带她到自己的秘密山林。
这大概是阿修罗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在苦难中顿悟
若狭的出现,让在黑暗中独自摸爬滚打八年的阿修罗,第一次看到阳光,感受到温暖,也唤醒了他心中美好的一面。
他强烈地想要更多陪伴和温暖,于是越来越依赖若狭。
然而,若狭也有自己的生活。当她察觉到阿修罗畸形的依恋,她来看阿修罗的次数就渐渐减少了。
每天都在期待与若狭见面的阿修罗一次次失望。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若狭和七郎幽会,发现若狭把本应属于自己的关怀和陪伴分给了别人。
他开始嫉妒,尽管他不懂这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依旧感觉到了痛苦。
阿修罗用斧头砍伤了七郎的手臂,若狭在愤怒中指责他“畜生,滚出去”。
他走在森林里,一遍遍默念“畜生……”
得而复失的爱让阿修罗绝望不已。
而这时,他已经不再是只知道饥饿捕食的野兽,苏醒的人性让他感受到了生而为人的痛苦。
"生在如此苦难深重之地,还不如不出生,我恨啊"
面对这个痛不欲生的阿修罗,老和尚百般劝导。
为了防止阿修罗再次迷失,和尚砍下了手臂,让阿修罗吃。
面对这份成人礼,阿修罗跑开了。
“人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有心,做的错事越多,内心也就越痛苦,如果你觉得苦,说明你是人而非畜生。”
可笑的是,当阿修罗的人性完全苏醒后,村民们却因饥荒变成了“野兽”。
阿修罗越来越像人,人却越来越像阿修罗。
当初和若荚你侬我侬的七郎,面对灾荒的时候还是选择把吃的留给家人。
饥荒刚开始的时候,若荚的父亲还大声斥责那些劝他卖女买肉的人,等到了饥不择食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后悔当初怎么不早卖了女儿。
为了不让若狭饿死,阿修罗冒险跑进地保家割下一块马肉,到若狭家里给她。
若狭却坚持认为这是人肉,奄奄一息也不愿吃一口。
阿修罗哀求道:“为了你才拿来的,变得精神一点,像以前一样去玩吧。”
无论阿修罗再怎么保证这是一块马肉,若狭始终不愿意相信。
若狭的父亲把肉抢过来吃了,随后跑到地保大人那里暴露阿修罗的行踪。
地保说抓住阿修罗就奖励一年份的大米,饥饿的村民们开始疯狂围剿阿修罗。他被村民逼到桥上,两边都是火,怎么走都是死。
他冲向烈火。
阿修罗随着断桥坠入山谷,而山崖上村民瞳孔里放射着光,此刻,没人能分清,谁是“人”,谁是“兽”。
阿修罗在绝境中活下来了,若狭却饿死了。
苦难磨练,爱恨情仇,在人性兽性之间徘徊的阿修罗最终没有堕入深渊。
老和尚断臂、若狭的死去,带走了他所有的贪嗔痴,他大彻大悟:凡俗种种皆为过往。
兽性与人性
整部影片里,若狭拥有最纯粹的人性,宁死不食她所认为的人肉,对人性的偏执使她成为这部电影最具光辉的角色,同时,也是她死亡悲剧的根源。
物竞天择,兽性也是人类生存的本能之一。就像刘慈欣所说:“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从远古为了生存追捕猎物,到后来为了战争彼此残杀,又或者直至今日我们捕杀动物作为食物、衣物、饰品,兽性未曾离开,只是披上了文明的外衣。
几千年过去了,人类可以进化成为使用艺术表达的生物,但是兽性从未走远。
佛说:众生皆苦。
生活何时容易?谁又不是阿修罗?
但除了人性和兽性,我们还有理性。
对自我的包容并不意味着放任兽性,肆意杀戮,而是对所有的生命都保有敬畏。
文明的本义,就在于用善良和美德降制住基因里的兽性,人类之间彼此相爱、彼此忍让、彼此关爱,这就是文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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