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手表背后的男人
摄影:Annie Leibovitz
你可能已经对苹果公司的各种产品了如指掌,但是你可能还不太了解它们背后的男人——乔尼·艾夫(Jonathan Ive),这位现任苹果公司首席设计师、被称为乔布斯“精神伴侣”的的男人。他甚少抛头露面,奉行“神秘主义”。现在他终于开口和我们聊了聊他自己。
● ● ●
苹果手表背后的男人
撰文: Robert Sullivan
我在苹果公司的园区里第一次见到乔尼·艾夫的时候,他穿了一件简单的宝蓝色T恤,一条白色的帆布工作裤,正在和别人讨论事情,不时点着头。这位苹果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曾经为我们带来 iMac 和 iPad ,还有就是 Apple Watch 了。他的头发差不多全剃光了,留着修剪整齐的胡楂。他个子不高,体格健壮,看起来像是橄榄球比赛中会遭遇到的强劲对手——不过,即使是从远处望过去,他看起来也给人开明豁达的印象,他不太会反驳或打断你,而是会认真听取对方的表述,此时,他面对一位同事就是这样的状态。
艾夫身上有着一种镇定平和的气度,就像苹果园区的风格一样,本身就传达出一种禅意的气氛,让你心灵平静。院子里摆放着各色美食——草饲牛排、新鲜咖喱,还有加州特产的辣椒酱——吸引苹果的员工们到户外的露天座位上用餐,走出那座可以被死忠科技狂视为豪华疗养院的白色员工餐厅。白色是苹果总部采用的颜色基调,也是苹果全线产品的主要颜色。正是透过这种白色,透过它的明净,它一尘不染的专注,我们其实早已与乔纳森·艾夫相识了。
在员工餐厅的南边是一座小型露天剧场,在苹果公司的历史上,这是一个寄托了太多情感的地方:2011年,公司为史蒂夫·乔布斯举办的纪念活动上,酷玩乐队登台表演,乔尼·艾夫也登台了。艾夫不愿意接受采访,这是众所周知的,更不要说在公共场合发言了。但是在那一天,为了那位被他称为“最亲爱的朋友”的人,他发表了演讲。而对于乔布斯来说,他生前曾提到过,艾夫是他的“心灵伙伴”。
“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懂得,虽然好的创新理念最终能够产生强大的力量,”艾夫告诉现场聚集的悼念者们,“但它们都始于脆弱、几乎不成型的想法。”
此外,还有一件事,是乔布斯早在1997年就心知肚明的,那一年他刚刚回到这家10年前将自己扫地出门的公司,他深知当时才20多岁的艾夫是一名背景经历与心理建设都很成熟的设计师,他不仅可以创造出最新最热门的设计,同时也能够指挥协调一个团队。艾夫坚强稳定的同时也有柔韧性,而至关重要的是(实际上,这也是与乔布斯最相似的一点),他对事物抱有极大的热情,这里所指的“事物”,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物体”。“我过往的经历中有很多是与制作有关的,就是自己动手去做。”他说。
换句话说,这家全世界最受欢迎的个人电子产品公司的秘密武器,是来自伦敦东北部的一个很可爱的家伙,他对木匠活有着难以抗拒的喜爱,并且认为设计师应该把自己的设计才华保持在幕后,在那里他们才能做到最好。“这里有一种奇怪的讽刺意味,”他评论说。“我想我们的目标是让你觉得这件产品是浑然天成、未加设计的。”
当你和艾夫坐下来聊天时,他其实是很健谈的——对于那些一直在四处找他,提醒他“时间到了”的苹果员工来说,或许有点儿太健谈了——他在回答问题之前会沉吟片刻,然后微笑着说,“我的答复或许会有点儿不太明确……”我们在一个白色房间里谈话,四周陈设中唯一扰乱心神的是一台黑色的电视机,并非苹果公司的产品——它本身也为另一个问题提供了线索,苹果何时才会生产出取而代之的电视机或者别的什么产品呢?值得注意的是,艾夫的手机从未响起或者震动过;他有意在这段时间里集中精力,不被打扰。他捧着一个白瓷杯子,里面是茶,房间里除了一部 iPhone 就只有一副由他的好友马克·纽森设计的阅读眼镜,被他挂在T恤衫的领口:那副眼镜简单、精致,但又清晰有力。“我希望我能表达得更清楚一些,”他继续说到自己作为设计师的理想,“但重要的是你能够知道,到某个程度,便不可能再有其他任何一种更理智或者正常的替代选项。”
所有的设计博客都对艾夫欲罢不能,这些网站对苹果公司的热情像是对梵蒂冈教廷一般,他们追踪爆料及谣传,传播窃取而来的部件照片或者截屏——对于苹果下一步将要推出的产品提出各种最佳猜想。有一个博客设想如果乔尼·艾夫重新设计一切,那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乔尼·艾夫重新设计……高速公路标志牌……可口可乐……甚至太阳系。”你还有可能看到零散几张他在外界现身的照片——在白宫获颁某个设计奖项;两年前在伦敦接受安妮公主的授勋成为爵士;在旧金山的一次比萨饼晚宴上,与雅虎公司的玛丽莎·梅耶以及众多硅谷高管坐在一起。但是对于真正的乔尼·艾夫来说,他最常出没的地点之一,是位于苹果总部的工作室。
想进入苹果公司的设计工作室可能是世界上最难办到的事情之一。据说,艾夫的妻子希瑟·佩格——他甚至不会告诉她自己正在做什么项目——以及他的双胞胎儿子也像大多数人一样,从未被允许进入这间只有为数不多的苹果员工才能进入的工作室。所有的工作都在这个有着不透明玻璃的房间里进行,团队在大家喜爱的电音乐曲中工作,这对于他们的老板来说更是不可或缺。“我发现,当我写作的时候我需要安静,但是当我做设计的时候,我无法忍受四周一片寂静。”他说。确实,据说设计团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当以作风强悍著称的乔布斯来到工作室的时候,他们都会停下自己手上的工作,再把音乐的声音调大,这样他们就听不太清他做出了何种评价,他们的设计也就不太会受到影响而跑偏。
1985年,也就是乔布斯被迫离开苹果公司的那年,乔尼·艾夫正在英国的一家设计院校就读,他正努力学习使用电脑,并为此深深自责。“这难道不奇怪吗?”他说。“因为如果你品尝某种食品,你觉得味道不太对,你会认为是食物本身出了问题。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人性中有一部分的认知是,如果我们在学习使用某种东西却遇到困难时,我们会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除了最初的那点障碍,艾夫对于工业设计具有天生的领悟力。他在伦敦郊区埃平森林附近的清福德地区长大,对于一个喜欢在树林里玩耍的城市男孩来说,那里是一片乐土。他的父亲迈克·艾夫是一名银匠,他的祖父是一名工程师。艾夫幼年时,他父亲曾与英国政府一起发展并制定出设计教育的教学标准。他和儿子一起做东西时——比如说,要做一套平底雪橇——他会要求乔尼在开始动手前先把设计画成图纸。说到艾夫当年设计的树屋,你猜怎么着?他给自己的评价并不高。“我现在的做法肯定会与当年不同。”他这样说的时候,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你完全相信,在那个时刻,他会很高兴地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走出门去,立刻开始着手搭建那座树屋。
高中期间,艾夫学习了雕塑与化学,1985年,他进入纽卡斯尔理工大学的设计系就读,在那里他因为极度注重细节而闻名,他为聋哑儿童及他们的老师设计助听器时,做出了几十套模型。毕业后,他进入一家小型设计咨询公司工作(巧的是,那间公司的名字叫作“橘子”),他在那里为苹果公司做了一个项目,给公司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在1992年招募他入职苹果。
5年之后,郁郁不得志的艾夫正准备离职的当口,乔布斯重返苹果,来挽救这间当时正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公司,而诸多分析认为,苹果真正开始重整旗鼓,就是从乔布斯对艾夫委以重任之时开始的。据艾夫说,两个人可谓一拍即合。“准确地讲,是在一次工作会议上,我们向他汇报正在进行的项目,”艾夫说,“我们一见如故。”艾夫谈到感觉自己不太合群,像乔布斯一样。“当你意识到你解读世界的方式是相当独特的,你就能感觉到自己多少有点儿受排斥,并且孤独”——他说到这里大笑起来——“我觉得我们两人解读世界的方式是相同的。”
设计界的评论家们回顾起乔布斯—艾夫伙伴关系的初始时期,都会将其形容为产品设计黄金时代的黎明,从那时起,生产厂商开始明白,消费者愿意为了精致的工艺付更多钱。乔布斯和艾夫一起将工作的核心基于一种理念:电脑的外形看起来不一定非要像是属于美国航空航天署那般古板。两人首次大获全胜的产品,糖果色 iMac 个人电脑在消费者看来就像是一个聪明的朋友,具有变革性但又平易近人,对于男人和女人都有同样的吸引力。“我想,我们诚心要做的事情就是推出富有创新性的实物、产品及理念,”艾夫说。“但是同时也要让用户感觉到一点儿特有的亲切。”
iMac 之后,苹果公司又推出了有着超酷镀钛外壳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是白色的笔记本电脑。苹果把电脑和多媒体产品看作人们的日常工具,而不仅仅是组装在盒子里的电线和内存条;与其说它们是极简主义产品,不如说它们是将功能加以整合的产品。随后,苹果推出了 iPod 和 iPhone ,这些创新产品如同魔杖一般,悄然将人与信息世界流畅地连接了起来。
艾夫完全改善了苹果公司的设计流程,他争论说,这个过程体现出对创意纯粹性的忠诚,但仍然太过抽象:好的设计能够创造市场——创意为王。此外,另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现象,定义了艾夫的职业生涯:当代文化的喧嚣之中,点击率和受欢迎程度已经威胁到内容本身的价值,然而同时,纯粹的创新理念却呈现出越来越大的价值。“现在的我比此前任何时候都坚信,明确与简单非常重要,”他说,“此外还要有洞见,那种并非通过大量用户调研就能得出的洞见。”创造概念和制作样机的过程让他的团队展开了大量“激发灵感的讨论”,艾夫说。“这一过程我已经实践了几十年,但我仍然一如既往地期待惊喜。”
作为一个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不仅撼动了整个经济,还改变了我们互动方式的人,艾夫显得格外低调。“他本是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英国人,在互联网时代一下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人物。”他的朋友,生于香港的商人邓永锵说。“让人惊讶的是,他还没有被更广泛地谈论。”在硅谷社交圈里,他是个异类。“科技行业总是会充斥着一些个性强烈、喜欢高谈阔论自身成就的人,”艾夫的朋友及邻居,旧金山第五代创业者特雷弗·特拉尼亚说。“乔尼则谦虚而私密,他并不喜欢炫耀自己的一切。”
艾夫与自己的妻儿住在太平洋高地。“希瑟是一名作家,”他说。“她也是一名创意者。我们是高中时相识的。我21岁就结了婚,今年我47岁。已经结婚很长时间了。这很酷,不是吗?”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是两年前以1700万美元买下的,由久负盛名的波尔克建筑设计公司设计——威利斯·波尔克曾经主持设计了1915年开幕的旧金山艺术宫。
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艾夫也坚持对孩子们进行家庭教育。“我的儿子们已经10岁了,我喜欢花时间和他们在一起做些我小时候做过的事情,比如绘画以及手工制作——制作真实的物品,而不是虚拟的。”他说。在这一点上,随和的艾夫变成了严肃的艾夫:他认为,设计院校将传统手工艺教育排除在课程之外是误人子弟的做法。“我认为,我们去学习如何绘画,如何制作并且亲自动手,这都是很重要的,”他说。“通过亲手调整它们,改造它们,你才能更好地懂得你手里在做的事物的特征与性质。”
或许正是这种亲自动手理解设计的内心驱动力让艾夫保持着脚踏实地的作风。“任何的表面风光都不会让他分神,”邓永锵在提到自己这位朋友的深思熟虑时这样说道。最近一次过生日时,邓收到了两只精心打造的木质盒子,里面放着两个巨大的、雕花的烟灰缸——邓喜欢抽雪茄——烟缸是由艾夫设计,并使用下一代iPhone的材料制作的。“那感觉就像是《2001太空漫游》里面的人得到了独石一般。”邓说。
艾夫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利用手边的技术进行一番无伤大雅的发明创造。来自《蓝色彼得》节目——英国历史上播出时间最长的儿童电视节目,主旨在于鼓励孩子们利用日常物品做出实用的工艺设计——的一位主持人前来授予他该节目的最高荣誉,一枚金质的“蓝色彼得”奖章,小小的奖章上刻着一艘正在扬帆远航的船,这让艾夫非常高兴。作为回报,他开动了米克朗 HSM 600U ——一台切割铝材如同切纸般轻松精巧的数控机床,花了大约10小时,做出了一枚 MacBook Air 笔记本电脑大小的全铝质“蓝色彼得”奖章。
他对细节的注重也为朋友们所熟知。特拉尼亚很喜欢与艾夫开玩笑说,自己根本无法想象为他工作会是什么状况,因为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有一次我给他看了一块曾经属于我父亲的怀表,是1920年卡地亚出品的,采用了水晶、铂金以及钻石等材质,”特拉尼亚回忆说。“他快速看了一下,后来他还提到了那块表上水晶斜面的切割方法,而这些细节我根本想不起来。”
艾夫在设计上的个人偏爱包括卡斯特利奥尼兄弟设计的史努比台灯,以及“另一款也是由卡斯特利奥尼设计的弧面玻璃灯具,落地式的,距离地面较低”。他很喜欢英国裁缝托马斯·马洪为自己定制的西服套装,他也有可能出现在慈善社交圈的聚会上——比如隆冬联欢晚会,与玛丽莎·梅耶、艾丽克西斯及特雷弗·特拉尼亚同桌就座;艾夫夫妇还是旧金山一家扶贫组织“引爆点社区”的联合主席。艾夫每天上班所需的时间,在过去是45分钟,如今则多达1个半小时,无论他开阿斯顿·马丁、宾利还是路虎,英国媒体对他拥有的座驾的关注程度不亚于对苹果股票的关注。他偶尔也会休个假,通常会回到伦敦,在克拉瑞吉酒店租下一个套房,他的全家会与马克·纽森全家聚在一起。马克·纽森是一位澳大利亚设计师,他重新设计了很多类别的产品,从汽车到家具到餐厅到澳航的头等舱。
他和纽森试图通过完全不去考虑工作来让自己彻底放松——但是当你的设计无所不在时,这就很困难了——可是,设计师出去喝杯酒的工夫,都难以避免让丑陋的设计映入眼帘。 “我们痛恨的烂设计,”纽森说,包括美国汽车。“它们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巨人在排气管插进一根吸管,然后一口气把它吹出来的一样,”他补充说,“当你看到其他车辆设计上的优美比例在美国车身上缺失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两人也会做些轻松的工作,比如最近他们为共同的朋友 U2 主唱——波诺出力,波诺最近举办了一次艾夫与纽森联合挑选的设计精品收藏拍卖会,为自己的抗击艾滋病慈善事业“ RED ”募集了1300万美元。
这些精品包括埃塔·索特萨斯设计的奥利维蒂打字机;迪特·拉姆斯设计的发烧音响;一部气流牌拖车;以及一台纽森和艾夫精心改造过的徕卡相机。“我们甚至都不需要说出自己讨厌的东西,我们太心有灵犀了,”纽森说。“我们只需要看看那件东西,再看看彼此,发现大家都在翻白眼。”这种伙伴关系现在显然已经更有保障了,因为苹果公司最近宣布,纽森将会加入艾夫的设计团队,一起为特定项目进行工作。
艾夫从一个爱讲笑话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为庄重的乔纳森·艾夫爵士时,朋友们都感到惊讶。“乔尼是个非常严肃的人,”波诺说,他第一次见到艾夫是乔布斯派他前往一间爱尔兰酒吧,为一次苹果为 U2 乐队定制的 iPod 推广展示会救急的时候。“他这人相处起来其实非常有趣。当你和乔尼一起去喝上几杯,那就像是和未来世界喝了几杯一样,特别酷,只不过你自己知道他并没有告诉你他们真正计划要做的产品是什么。”
感觉很不错,不是吗?第二次访问苹果公司时,艾夫终于把他的产品递给了我:全新的苹果手表。它的造型比电脑极客们想象中的更像手表,其装载的各类应用之多也超出了劳力士用户们的预料。艾夫把它拿给我看的时候——在苹果新任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主持的产品发布会召开几周前——是在一间被保安严加把守的机密办公室里,感觉像在讨论国家安全的攸关大事。然而,抛开所有的压力与紧张,他只是希望你去触摸它,感觉它,体验它,把它当作一件物品对待。当你作出评价时,比如说,评价它有重量,他会点头。“因为它使用了真材实料,”他自豪地说。然后他想让你去感觉表带扣的连接过程,表带上的磁铁和搭扣,亲自体验那一次柔和但有力的搭接,他非常喜爱这个细节,因为这是一种具有设计感的互动,一个纯粹的、能够被感知到的设计理念。“很迷人,不是吗?”
我们刚刚坐下来开始聊天时,他还略有些激动不安地试图在一次访谈中把关于这一产品的所有信息都阐述出来。“当你为了某个项目持续工作了三年后,就会有点儿古怪……”他摇着头说,“人们想方设法把这种具有强大功能的技术转变为能够随身携带的私人物品,这个过程,想想就让人着迷。”当然,手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手表。现在,他想要重新设定二者的平衡。
苹果手表的设计分为三个系列,各自区别很大,从奢侈品般的优雅豪华款到颜色鲜亮的运动款。在表盘背部,LED 灯通过蓝宝石晶体的窗口发射出光线,二极管将光线转化为信号,从而计算出你的心跳频率。明白了吗?所有这些信息都被同步到你的 iPhone 上,这块手表就是绑在你手腕上的科技生命控制台。它在你运动时随时监测你的心跳。你通过点击就能让 Siri 记录信息,或者发出一条语音回复。你可以用腕表购买饮料(是的,Apple Pay 也会与苹果手表兼容)。通过这款产品,苹果从你的桌面和口袋里延伸出来,进而去感知你的身体,你的脉搏跳动。
这款手表产品强调了一个事实,艾夫首先是一名伟大的产品设计师;技术几乎只能排在第二位。这是一件美丽的产品,一件你或许会钟爱的个人电子设备,即使你对任何设备都毫无感觉。“我们为之努力的一切,”他说,“都是为了追求极致的纯粹与简单。”
这款手表与你的手机有多种连接方式,除此之外,艾夫更感兴趣的是手表如何与另一个人产生联系。“你知道,科技经常会抑制而非促进微妙敏感的沟通?”他问道。这是这位手工艺者的儿子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问题:他制作的工具让世界变得更好了,还是反而给人们增添了隔阂?“我们花费了大量时间研发手表内部的这项特殊功能,它是与内置扬声器结合在一起的。”——他抬起手腕向我演示。你可以选择一个人,一个同样佩戴苹果手表的人,然后把你的脉搏传送给他们。“你感觉到一次轻柔的扣动,”他说。“然后你就能够感觉到我跳动的脉搏。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功能,它能让人们以无比温柔的方式沟通。”
最终,用户是否都会认为这是一项了不起的功能,抑或是一项鸡肋,还有待观察。但无论如何,艾夫终于能够离开戒备森严的工作室了。艾夫穿过洁白明亮的玻璃走廊,窗外是桑塔科鲁兹群山连绵的景色,墙上装饰着一幅海报大小的乔布斯肖像,画面上的他正在发表某次著名的演讲,手里举着一台 iMac ——这一标志性的产品介绍场面,也是这位已故首席执行官振聋发聩的人生演说。
你目送艾夫越走越远,礼貌地感谢所有人,你会想起,刚才他结束私人演讲的方式,是请你仔细聆听取下手表时,表带被弹开,随即又再合上的声音。“你只需要按下这个按钮,它就会滑开,非常轻巧,”他当时这样说。他鼓励你停顿一下。“但是听听它合上的声音,”他说。“它搭接时会发出这种美妙的咔嗒声。”他几乎是在耳语。当他说到“美妙”这个词语的时候,他的声音非常柔软缓慢——“美~妙~”——好像他永远不想让这一过程结束。这或许才是艾夫最伟大的成就:并不是让我们能够更加方便地收取邮件,而是让我们能够停下来,去关注一次微小而平静的搭接。
文章出自《智族GQ》2015年4月刊
编辑:Rocco Liu 翻译:Tracy Shang
试试用微信直接订阅杂志
点击 阅读原文 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