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燃烧着,我的生命却冰冷了
文 | hoohoo
编辑 | 不二斋
图 | 网络
有一本200页左右的小说,作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体育杂志编辑,讲的是一场已经过去了20年的战争,而这题材已有不少人写过。第一次投稿被拒,第二次被勉强接受——这是一本从各方面看都平平无奇的书。
没有人能想到,它出版3个月就售出了60万册,还迅速被翻译为多种语言,畅销全球。一年后,由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上映并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奖。又一年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作者也因此书被提名诺贝尔和平奖。
这是个有些传奇色彩的故事,而它的主角就是——小说《西线无战事》和它的作者埃里希·玛丽亚·雷马克。
1929年版《西线无战事》
雷马克并非一个天生的作家,他承认自己很晚才发现写作才能,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对生活如饥似渴,独自坐着,写作,在我看来几乎是浪费生命。”
1898年6月22日,雷马克出生在德国奥斯纳布吕克,父亲是装订工人。少年时的雷马克喜欢音乐、艺术和文学,学过钢琴,也做过钢琴老师来赚些零用。他还喜欢钓鱼、收集蝴蝶和邮票。在《西线无战事》中,雷马克在主人公保罗·博伊默尔身上保留了这些个人爱好:保罗从前线休假回家,看到家中陈设一如往昔,有“放蝴蝶的镜框”,还有“一架桃花心木的钢琴”。
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雷马克选择了师范教育,希望将来可以有一份稳定且体面的工作。不过,和当时许多年轻人一样,他也被“爱国主义”洗脑,做着英雄梦——1916年11月,18岁的雷马克自愿中断学业去参军,踏上“一战”战场。
《西线无战事》剧照
他5次负伤,最后一次重伤后被送入军医院,时为1917年8月。虽然雷马克的参战经历不足1年,在前线的时间更是只有6周,但所见所闻已将他的英雄梦击得粉碎。新兵与其说是接受训练,不如说是被改造和折磨。在学校里初尝自由与思想滋味的少年,如今发现曾经的信念不堪一击。
我们懂得了,一颗擦亮的纽扣要比四卷叔本华的著作更为重要。先是惊讶,接着是怨恨,最后是满不在乎。我们意识到起决定作用的不是思想,而是靴子刷;不是智力,而是制度;不是自由,而是磨炼。我们怀着热情和渴望成为了士兵,可是他们却千方百计把这些东西从我们身上打下来。
三个星期过后,我们再也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可思议的了:一个穿着镶边制服的邮递员,对我们来说要比从前我们的父母、我们的老师、从柏拉图到歌德的全部文化都有着更大的权威。(雷马克《西线无战事》)
上了前线,他们日夜守在战壕中,“生活”尽是荒谬。
成长在战火中的年轻人,他们熟谙的处世之道是分辨不同的炮弹,学会掩蔽,抵御毒气……从新兵熬成老兵。
一战照片
从西线回来,雷马克完成了学业,之后做过小学老师、钢琴师、石匠、赛车手、广告写手等五花八门的工作。再后来,因为觉得体育报道轻松且愉快,他成了《体育图片报》的助理编辑。这段时间里,雷马克也试着写作,发表了一些诗歌和文章。1920年,他出版了第一部小说,但销路不佳,为了补偿印刷费用,他还当掉了自己的钢琴。
讲到欧洲大战后的德国,谁都有一种恐怖的经验,我们从痛苦磨难的战争回来,觉得全国都有一种不安的、分裂的、损失的现象。我回到家来,我失去了我亲爱的母亲,这真是给我一个重大的打击。我从小就去从军,从前线回来呢,又不像那几个有幸运的朋友,他们都找得到工作做,所以只能靠着我的手去寻找能做的工作,学校教员也可以,做手工,做新闻记者都可以;但是,我不能定意定心地去做一件工作,所以我心里有一种永远的不满与踌躇,因此,我常常在那里变换工作。
我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我心里镂刻着自己在大战里所亲眼看见的那种恐怖与痛苦的印象,现在这种恐怖还没有消除;因为遍处的不安,使你不能定下心去过安闲的生活。(《雷马克评传》)
雷马克决定把这些困扰他的记忆和感觉写下来。于是,1929年,《西线无战事》出版了。当雷马克最初把稿子拿给出版社看的时候,他被建议修改结局。但他拒绝了——因为他认为这个结局才是生活的真相,才让整个故事有了意义,而非仅仅是一部冒险奇谈。“所以,当然,我拒绝了。”署名时,雷马克把自己的中间名从“保罗”改为了“玛丽亚”,一是为了纪念已故的母亲安娜·玛丽亚·雷马克,二是为了与自己的处女作“黑历史”划清界限——《西线无战事》也的确成了雷马克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一九二九年一月在德国出版,三个月内,发售了六十万册。英译本出版后,在四个月内,发售九万一千册。法译本在十一天内发售七万二千册,这简直是一部轰动全世界的书。(施蛰存忆《西线无战事》)
如今市面上常常有“现象级畅销书”出世,不知这标准是何,但若要形容当年《西线无战事》的火爆程度,“现象级”倒是相当贴切的。这本书的轰动效应也蔓延到了当时的中国文坛。
德语版出版9个月后,林疑今译本《西部前线平静无事》由施蛰存、戴望舒等创办的水沫书店出版,林语堂为之作序。同年另有马彦祥、洪深的合译本《西线无战事》面世,其他译本后来亦陆续推出。1931年,更有杨昌溪著《雷马克评传》出版,全面介绍了雷马克其人及《西线无战事》在全球范围内的接受与批评情况。
施蛰存后来回忆道:
我和望舒带了五听白锡包纸烟,到和我们有老交情的华文印刷所,找到经理和排字房工头。过不了十天,就送来了初校样。我们的书在十一月上旬出版,在《申报》上登了一个大广告。等到洪深、马彦祥的《西线无战事》出版,我们的林译本已经再版。以后,在五个月内,再版了四次,大约卖了一万二千册,在一九三〇年的中国出版界,外国文学的译本,能在五个月内销售一万多册,已经是了不起的事了。这本书,恐怕是水沫书店最旺销的出版物。
然而,《西线无战事》为雷马克带来盛名的同时也招来了攻击。毕竟,这部小说最为人追捧的正是那一句句大实话。
如此“唱反调”放在任何年代都难以被官方容忍,更何况是20世纪30年代的德国。纳粹认为《西线无战事》小说和电影是“对世界大战中的德国军人的背叛”。电影在德国遭禁;希特勒上台后,小说也被公开焚毁。1938年,雷马克被剥夺德国国籍,后远走美国。
希特勒焚书
时至今日,提起雷马克便不得不说《西线无战事》。虽然他之后又有十余部作品,并终成一代小说家,但无论是写流亡或热恋或漂泊或迷惘,他的情感总是如写《西线无战事》时一样赤诚,并以此一路对抗着狂热时代。
“我父亲是个好人,他告诉我:‘埃里希,永远不要失去你的纯真;这无法取代。’”
《西线无战事》
埃里希·玛丽亚·雷马克 著 朱雯 译
以赤诚对抗狂热——时代燃烧着,我的生命却冰冷了。“爱国主义”让少年们热血上战场,但战壕中的蹉跎和绝望的奔跑粉碎了慷慨的幻想,腐蚀了年轻的生命。
雷马克代表作,世纪经典,名家译本。畅销88年,全球销量超过3000万册,翻译家朱雯经典译本,绝版30年重新面世。
最后,放送几首歌曲
约翰·列侬 Imagine
鲍勃·迪伦 Masters of War
平克·弗洛伊德 Mother
最后的最后,在编这篇文章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首歌曲,也送给今夜来读此篇文章的你!
▼点击此处,可在亚马逊上购买《西线无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