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丨吴秀波冲击波
文/裴晨昕
编辑/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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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响起，舞台上方25个数控屏幕构成的“礼物盒”缓缓下降，形成倒立的“品”字，象征着2019年北京卫视春晚的“礼盒”拆开。尽管有着20多年的实战经验，连续两年担任北京台春晚总导演的秦峥还是直言压力巨大。欢乐、震撼、极致、走心……从阵容安排、装备设置再到情感定调甚至笑点穿插，他给这台晚会定下了严格精细的高标准。
秦峥可能也没预料到，更大的压力会在晚会录制结束后排山倒海般迎面袭来。
1月18日深夜，吴秀波前女友陈昱霖父母的一封公开信，披露了陈昱霖以“敲诈勒索”罪名被捕，让已经逐渐平静的“吴秀波出轨门”再起波澜。双方你来我往的爆料让人眼花缭乱，“娱乐圈纪检委”王思聪直接给人设早已摇摇欲坠的吴秀波盖上了“渣男”的钢戳。随后金星、六六等圈内人士纷纷现身，斥责吴秀波渣男行径。尽管先后借代理律师和妻子何震亚之名陈述自己的“无辜”，但吴秀波的垮台似乎已成定局。
吴秀波冲击波的烈度刷新了很多圈内人的想象，娱乐圈的惯例，私生活不检点的确是污点，但很少有人被全面封禁，那是“黄赌毒法制咖”的待遇。更令人唏嘘的是，在已经形成流通闭环的娱乐行业，蝴蝶效应尤其明显，许多人直接或间接地为做错事的人承担后果。就像高速运转的流水线作业，前端出事无暇处理，麻烦转运到后续的每一环，需要无数人加班加点，扫雷填坑。
比如被业内人士点评为“下了血本”的2019年北京卫视春晚。晚会的主题是“礼物”。前期，北京卫视找来了杨幂和蔡徐坤做代言人，前者是长期盘踞明星商业价值排行榜前端的带货女王，后者是风头无两的顶级“流量”，出场费不菲。
从预告视频来看，舞会现场，绘彩楼台、四角飞檐，工作人员以“老北京戏楼”概念，将演播厅精心装饰重置。舞台上，后排身着艳丽表演服的舞蹈演员虽是人肉背景却仍动作有力，笑容洋溢，前排主持人阵容星光熠熠，除了科班出身的四位卫视主持，姜昆、刘涛、吴秀波亦穿插其中。
不同于曾主持过央视首届春晚的老艺人姜昆和在综艺节目中积累了较多主持经验的吴秀波，首次担任主持人的刘涛坦言自己“有点儿紧张”，但参与录制的现场观众向《贵圈》透露，和台里的专业主持人相比，她和吴秀波的台词并不算多，但“站位却很中心”。
▲北京卫视春晚预告截图，主持人阵容中吴秀波身穿红黑礼服（图片来源：北京台春晚微博）
从官方放出的实拍预告来看，身着红黑渐变礼服的吴秀波确为C位。而在快要溢出镜头的边缘处，74岁高龄的老艺术家马德华再次变身八戒，重现经典。为此他提前五小时上装，做头部倒模、穿戴大肚皮。
“基本上没有一个节目是由一个演员完成的。”秦峥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为了尽可能的让观众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得到更多满足、传递出更多信息量，节目组一直在寻找演员之间的关系，或是亲情、友情、爱情等等。但这种颇有心意的布局设计事后看来，更像是一张雷点密布的高压网。
《贵圈》了解到，目前北京卫视春晚已经采取技术手段，“吴秀波是不会出现了”。业内人士纷纷同情地猜测，北京卫视“强大的后期”成了这几天最难熬的一群人。吴秀波在这场晚会上的存在感贯穿全场，作为表演者，他和肖央合唱了曲目；作为主持人，开场收尾虽然发言不多，但镜头几乎都是全景，而吴秀波站在C位。更不用说，还有不少节目间的串词由他承担。
各路行家纷纷为“北京台支招”：声音进行技术处理、长则覆盖，短则变声；灵活使用观众反应镜头和空镜头；参考洛天依等虚拟主持人形象，把吴秀波改成小猪佩奇，顺便蹭一波热度；实在不行破罐破摔，全程马赛克。“这届导演别考虑参加2019年度的电视综艺晚会评奖了，这种状态肯定评不上。”资深电视人季潇华在微博上表示。
相比之下，剪辑难度更大的是浙江卫视的《王牌对王牌》，这个定位为室内竞技真人秀的节目，嘉宾间有大量的互动，剪辑修改都需要一帧帧拉片捕捉，难度堪比重新制作。作为浙江卫视力推的开春综艺，1月5日节目组官方微博还在发布人物海报预告“儒雅波叔”的上线，转眼间《王牌对王牌》已决定延播，《贵圈》在多方询问后了解到，《王牌对王牌》前三期均有吴秀波参与，其中第一期镜头较少，现已找人补录。但其中一期为其主演电影《情圣2》的剧宣，镜头多、处理难度大。
▲《王牌对王牌》吴秀波海报
“原本第一期已经剪辑完毕”，却又推倒重来，节目制作的节奏全然被打乱。一位业内人士向《贵圈》介绍，节目组工作本就辛苦，进棚后通宵几天不洗澡均是常态，原本高强度的工作再加上吴秀波突发状况，“堪比雪上加霜”。后期导演最近经常天亮发朋友圈，工作量成倍增加，但话题敏感，敢怒不敢言。一位接近节目组的知情人士向《贵圈》无奈表示。
风向是随着《情圣2》的操作变化开始改变的，起初圈内多持观望状态，对于《王牌对王牌》节目组而言，吴秀波1月份被爆出“牢狱门”之前第一期节目已经剪辑完毕。《情圣2》提档时大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等到《情圣2》彻底撤档时“就知道彻底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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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秀波的最后一条微博是1月9日为电影《情圣2》的宣传。“大年初一”，他简明预告了档期。
▲春节档电影《情圣2》海报
2017年，电影《情圣》（2016年12月30日首映）以1.71亿的成绩拿下元旦档票房冠军，最终累计票房6.59亿元。有着历史票房成绩背书，加之“小妞电影代言人”白百何、参与过《一代宗师》《港囧》等电影拍摄的导演宋晓飞加持，《情圣2》前景颇受好评，最终投资参与的出品公司多达14家。
吴秀波出事后，这部已开启预售的电影迅速成为网友的靶子，被调侃“去看电影会坐牢吗？”豆瓣条目下，更有网友吐槽电影应该改名为“情圣之心狠手辣”。顶着舆论压力，1月21日《情圣2》宣布于1月24日18：00点提档上映。一时间“铤而走险蹭热度”的评论甚嚣尘上，然而上映的前一天，官方又临时宣布撤档。
“感恩同行，来日再见。”撤档公告上的措辞十分克制，但对于在影院工作的一线人员来说，此种“先提档后撤档”的骚操作“堪比耍猴”。“前一天才赶工补好海报，拼好立牌，第二天又宣布撤档。现在处理退票搞的头都秃了！”一名广东地区的院线工作人员向《贵圈》抱怨道。
令一线工作人员尤为不满的是消息的滞后性。周五晚（1月18日）事情爆出后，“不安”成了在上海一家影院工作的琪琪的本能反应。整个周末琪琪都在焦虑地刷着八卦，周一上班后询问片方亦无回应，但其所在影院当即决定暂停预售电影票。
21日中午琪琪刷豆瓣八组时得知了《情圣2》提档的消息，“并没有提前通知我们，我们和网友同一时间知道情况”。无奈只得重新调整排期，但此时琪琪和同事觉得提档为正常操作，“毕竟当时吴秀波的恶评已经很多了”，直至两天后琪琪又是在刷八卦时才得知了电影撤档的消息。“昨日重现呀”，琪琪自嘲道，“朝令夕改还不通知我们，我们还接了一些包场活动，只能退票，真是连坑我们两次！坑大了！”琪琪说，“但是感觉对接发行方的工作人员也很郁闷”。
和琪琪一样“情报延迟”的还有某线上电影售票APP的后端程序员波波，同样是在吃瓜时得知了电影撤档消息，但其票务部门的同事完全没有收到任何通知。波波从后台查到影片场次颇多，立刻联系了同事，“可能要紧急处理”。随后该APP下架了影片，并把相关电影界面和场次全部屏蔽。
南京一大型影院的工作人员小吴向《贵圈》分析，提档对从票房角度看对影片来说本为好事。考虑到今年的春节档的影片太多，行业内普遍倾向第一梯队为《疯狂的外星人》以及《飞驰人生》，长达134分钟的《情圣2》“太长了”，“非常浪费”。据《贵圈》了解，《情圣2》在各地影院的排片平均“不超过10%”，甚至有些影院都不准备在大年初一排它。然而宣布提档后，院线反倒乐意多给其一些场次。“如果24号正常上映了，那么本周的强势影片就是《死侍》和《情圣2》，起码能给15%的占比。”
《贵圈》了解到，情圣提档后的预售情况确实优于春节档。但“应片方要求，因技术问题推迟上映档期”，华夏电影发行有限公司发布的一纸“改档通知”，宣告着暂时的撤档已成定局。但对此种解释，院线方并不买账。小吴向《贵圈》表示，片子硬盘目前已经给到影院，他们打算和片方协商获得秘钥，尽量放映已售票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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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圣2》宣布撤档后，制片人和导演集体保持沉默，制片人甚至将手机日夜关闭。1月18日该片导演宋晓飞曾在微博转发剧组摄影师裴力威的组图，照片里还是夏季，一排拍摄工具沿街摆放，摄影组头顶烈日忙碌着。
“100天的拍摄，日以继夜的后期，知道决定提档的前两天，导演和小伙伴们都还在机房里奋战，我们尽力了。再见不是再也不见，我们会尽量想办法让这部作品和观众见面，哪怕上不了大银幕，我们会挺过去，也相信会有一个公平的结果，对得起投资方，也对得起每一位工作人员。”《情圣2》宣布撤档后，一位出品方的工作人员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
▲华夏电影发行公司发布《情圣2》撤档声明
被吴秀波冲击波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还有商业品牌的公关人员，凭借儒雅贴心“国民大叔”形象，吴秀波代言的品牌囊括衣食住行各领域。如今，吃瓜群众秉持着朴素的正义感，对一切和吴秀波有关联的事物进行着抵制，首当其冲的便是选择和吴秀波“形象捆绑”的品牌方。
“安居客最大的福利就是，每次打开都可以看到吴秀波的头像”，2018年5月8日，“58神奇日2018赋能美好生活峰会”现场，安居客CEO站在台上如是说道。“高度契合”曾是圈内分析互联网企业代言人选择时对安居客携手吴秀波这一案例的高度评价。
自2016年1月成为安居客代言人后，连续三年，安居客的重大发布会中总少不了58同城CEO姚劲波和代言人吴秀波的同框镜头。人设垮台前，吴秀波可谓是个合格代言人，各种场合都懂得和品牌捆绑造势。提及拍摄了333天的新剧《军师联盟》，他说自己在剧中饰演的司马懿一生共拥有2套房子。“安居客就像是购房军师，安心挑好房，当然安居客。”2018年58神奇日，吴秀波还主动介绍说自己正在拍摄中的新剧《欲望之城》中安居客亦有“非常惊喜的植入，不光找房购房甚至于卖房都是通过安居客进行的”。
▲2017年“58神奇日房产生态源年·三亚峰会”上，姚劲波与吴秀波同台宣传（图片来源：安居客微博）
“波波相惜，年年安居”，2016年4月在北京嘉里中心酒店召开的安居客战略发布会中，吴秀波和姚劲波共同捧着一张提有此字的卡通画像对着镜头微笑。然而在吴秀波出事后，安居客和其他品牌一样选择沉默。《贵圈》联系到安居客的公关，对方表示“与吴秀波代言相关的一切问题官方拒绝回应”。
据艾漫数据提供给《贵圈》的分析数据显示，自1月18日起吴秀波分维度好评率一再暴跌，其中婚姻爱情一项跌至3.5%，言行跌至12.9%，就连一项被视为优势的雅痞帅气外形，好评率也被拉低至58.8%，而就在2018年9月，网友对吴秀波外形的好评率还高达94.2%。
暴涨的黑粉使得商家集体噤声，中山乔治汤米服饰的老板郭长棋却剑走偏锋。这位自称T恤大叔的老板，微博介绍为中山市霞湖世家服饰有限公司总裁，旗下服装品牌乔治汤米致力于“以英伦贵族文化为背景，为消费者带来健康、休闲的品质生活”，在其天猫旗舰店中，销量排名占前2到4位的均为吴秀波同款，而位居榜首的是一款售价39.9的短款圆领T恤。
2018年在陈昱霖首次爆料后，乔治汤米官方曾表态“与波叔风雨同舟”，T恤大叔也称“难关共通过，快乐一起分享”。在1月25日发布的话题“T恤大叔找你聊”下，郭长棋和吴秀波的同框图依旧没有撤下，两人年龄相仿，造型相似，穿着一黑一白的纯色T恤，竖起大拇指，“健康平安才是福！”郭长棋说。
▲以吴秀波剪影为背景的宣传海报仍然挂在郭长棋微博的醒目位置
目前，安居客官方微博置顶的消息宣布，成为中国足球小将2019球衣广告赞助商。吴秀波“牢狱门”爆发后，有网友在这条消息下留言：“找足球小将代言肯定比吴秀波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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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营编辑/ Cara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