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老友记｜别生娃，咖位会掉：中年女演员马丽的自我突围

【贵圈·老友记】

娱乐圈第一档明星深度对谈节目

第一期：马丽x刘威葳 喜剧女演员的忧伤

文/叶弥衫

编辑/向荣

许久未曾谋面后，马丽和刘威葳在《贵圈·老友记》的拍摄现场吃了一顿火锅——在《逆流而上的你》剧组，她们就是因为收工后的一顿火锅，成了好友。

这是一对性格迥异的朋友。马丽热情、感性，尽力照顾别人的感受，刘威葳内敛、理性，有独立价值观。当然两人也有共同点，比如在吃火锅这个问题上，都不属于“自律性强的女演员”。

这是成年人友谊中最好的样本。但按刘威葳的说法，两人能成为朋友是“缘份”，如果她们在人生的早些时候相遇，未必是如今的关系。

进组第一天，马丽主动找刘威葳寒暄，结果对方专注于和导演聊戏，打了个招呼就把她晾在了一边。一旁的黄梦莹看到，怕马丽尴尬，赶紧把她拉走了。

放在10年前，马丽或许要伤心。哪怕全国人民都敬她是条汉子，但她其实是个典型的巨蟹座，细腻敏感，“什么事都容易伤心”。表面上还在嘻嘻哈哈，心里已经觉得“被全世界抛弃”。

然而此时，马丽已经在不断的自我突围中逐渐拥有了大心脏，她想的是：“太酷了，工作那么认真。”相熟之后，刘威葳向马丽说出自己的社交恐惧：因为拿捏不好与陌生人打交道的分寸，总想找个犄角旮旯待着。“我以前也这样，还不如你。”马丽安慰她，“听很多人说马丽怎么不理人，我想原来别人的感受是这样的，让别人不舒服了，那我就调整了一下。”

马丽的前半生一直在进行着类似的调整，这是属于她的升级打怪故事——怪物原地没动，她靠修炼自我，获得了更多技能和生命值，最终突围成功，愉快地晋级了。

S码的诅咒

马丽自称很爱吃东西。给火锅加汤中断拍摄的几分钟里，她手脚麻利地剥好一只大虾，优雅地送入嘴里。短短一小时的谈笑中，烧烤、凉皮、榴莲、火锅依次出现，每个与美食有关的故事都诙谐生动。

在“吃”这个和身材直接相关的行为上，马丽表现出与女演员不符的实诚，最爱的食物除了火锅和烧烤，还有煎饼果子。

 ▲马丽和刘威葳在拍摄现场吃火锅

马丽很瘦，只是脸上有肉，难免在镜头前吃亏。总有观众在见到她本人后惊叹，“哇，你真人好瘦好漂亮”。听到这样的赞美，她总是忍不住想，“我在镜头前面到底是有多胖！”

理性上，她知道自己不胖。但早些年，她也真心相信穿不进S码的衣服就是错误，哪怕身高168cm——穿L码的女演员，是很难被这个行业接纳的。

于是她开始减肥。看着外卖图片，喝一口水啃一口黄瓜，“仿佛吃到了烧烤的味道”。

自律了差不多一个月，她已经不需要配图片，看到食物就会觉得厌烦。与之相伴的是对工作失去兴趣，脾气越来越急躁。

饥饿的煎熬和心理焦灼让她频繁崩溃。晚上饿得不行，她哭着去翻冰箱，看看里面的食物，再哭着关上冰箱门，在客厅一圈圈踱步，然后回到床上继续哭。“我不管挣多少钱，我也吃不着，又不快乐，那我每天工作又是在干吗？”

她不擅长物质享受，结婚是裸婚租房，对包包、车子都不敏感。在电影《夏洛特烦恼》之前，她的梦想是当一辈子话剧演员，但疯狂减肥的那段时间，她连表演都不爱了。

情绪低沉到极点，她突然就想通了，“我一个喜剧女演员，干吗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她找经纪人聊了一次，“我不想跟所有人走同一类型路线，要时尚，要大片，要什么什么。不是我不自律，是这样我不快乐，我只有做一个快乐的演员、快乐的人，才能把快乐带给观众。”

她由此获得了那点“不那么自律”的空间，不再为S码纠结，也拒绝把自己塞到别人的标准中。有时体重上来了，她就安慰自己，“好在不是靠脸吃饭的”。如果真赶上重大活动了，马丽还是会饿两天，因为“我自己也喜欢看美的”。

委屈的“喜剧演员”

如果有一个中国喜剧女演员排行榜，马丽凭借票房号召力和国民认知度，应该可以稳居前三。但是她曾经认真地介意过“喜剧女演员”这个标签。人们将她本人和银幕形象混淆，完全不知道她内心其实住着个粉红色的小公主。“女生谁不希望别人夸你美丽、可爱。但到我这，真帅、真猛、真汉子。”

 ▲马丽说自己内心住着粉红色的小公主

更让她不适应的是表演空间被提前限定。她毕业于中戏，自认是个专业演员，“只存在于一种类型的角色中觉得不甘心”。可是演喜剧出名后，“来找你的都是喜剧角色，你想演个正常人都不太可能。”就连刘威葳这次与马丽搭戏前也有过顾虑，担心对方演惯了喜剧、小品，会接不住戏。第一场对手戏拍完，才放了心。

行业内的鄙视链真实存在，喜剧和喜剧演员在这个链条的下端——在刻板印象里，他们总被加上扮丑、搞笑之类的标签，由此遮蔽了属于演员的专业能力。

这是马丽对“喜剧演员”的最大委屈。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她很努力想切割自己与喜剧的关系，但后来，她说服自己，把那点委屈咽了下去——她偷偷进影院看自己演的电影，听到了观众真实的笑声和评价，觉得这份工作挺有意义。

“演员无论你做成什么样，都不可能满足所有人。”马丽不喜欢标签，但是想到喜剧能够治愈人心，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也就不再格外纠结于公众形象了。

“同一类型的演员很少，没有人和我撞。”她自我开解，抚慰着曾经的那一丝不甘心。

中年女人的生育困境

放下执念后，马丽变得佛系起来，但中年女人的突围还在继续。

2018年4月，马丽和比她小10岁的演员许文赫结婚，婚后多次提到，希望生一个宝宝。

怀孕、生产和养育孩子的过程，马丽在戏里体会过。《逆流而上的你》中，她饰演女强人妈妈。为了演戏，她仔细观察孕妇走路的姿态，学习抱孩子的手势。越是观察和学习，她就越是感到内心的母性抑制不住地往外冒，只要有机会就抱着戏里演她儿子的小宝宝，逗着他玩，爱不释手。

▲马丽和刘威葳 

站在37岁的门槛上，马丽迫切地想体验做母亲的滋味。刘威葳苦口婆心劝她，在事业上升期生孩子要慎重、要筹划、要理性。如果为生孩子退个两三年，“可能就有张丽、王丽、李丽接上你这个档了。这个职业残酷就是残酷在这里。”但刘威葳也知道，劝说多半是无效的，因为“马丽是一个非常贤妻良母的传统女性”，可以预见，也会是宠爱孩子的母亲，会毫不犹豫为了孩子和家庭减少工作量。

马丽的计划很美好，“我想今年多拍几部好戏，这样到怀孕的时候也有一些戏在播出，可能就不会被淘汰。又或者可以去上学，经历这么多年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不够的地方，回到学校去充实一下也挺好。”

这个设计太理想化了。刘威葳觉得，即便谋划得再周详，也未必赶得上变化，行业环境、政策风向无法预测，“你马丽没变，市场变了”。

“真要想那么多，就没人敢生孩子了。”相比刘威葳总是居安思危地做好筹划，马丽更愿意沉浸在乐观的想象里，系统地为备孕调理身体：做瑜伽、喝中药、戒酒戒咖啡，“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想生龙凤胎。”

刘威葳说，她们两个最大的共同点是，黄金岁月并没有在二十多岁时到来，反而是成熟后，才获得舒展和自信。一定意义上，这是因为她们学会了分辨与取舍：与其支绌以求两全，不如只选择最重视的那一项，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意义的。

懂得取舍，才有可能在面临选择时不拧巴。对马丽来说，这正是这场人生突围赛的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