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艾福杰尼：成为艺人之后，做歌的快乐就没了｜贵圈·老友记
文 | 应滢
出品 | 腾讯新闻×贵圈
七夕当天，人称“老舅”的宝石Gem在微博发布了新歌《公主病》的MV，秀了一波恩爱。还是熟悉的说唱，还是熟悉的东北口音，但是少了《野狼Disco》中的落寞，多了些生活幸福的甜味。
这首歌在各大网站和平台上热度不高，远不能和《野狼Disco》动辄几十个亿的播放数据相比。
这个夏天的尾巴上，两档说唱选秀节目在不同平台上线，再次开始招贤纳士，董宝石已经不需要再参加了。这样的舞台他曾经羡慕过，亲历过，失败过，最终在选秀舞台之外一曲成名，登上春晚舞台。春晚之后，他成了央视各大晚会的常客，疫情期间参与了“相信未来”等公益活动，还在写歌、发歌，但是很少有被大众熟知和记住的。
而在说唱比赛中获得好名次的歌手，进入娱乐圈后，被关注也很少是因为音乐，比如在《中国有嘻哈》中获得季军的艾福杰尼，最近的消息是，他参与了一个组织音乐派对的真人秀节目。
这种从一个单纯喜欢说唱音乐，到成为合格艺人的变化，成了老舅和艾福杰尼共同的无奈和痛点。他们一度以为对方很享受高光下的时刻，真正深入地交流才发现，原来成名背后的辛酸是相似的，“一切都是为了生活”。
暴得大名
在腾讯新闻出品的短视频节目《贵圈·老友记》里，艾福杰尼和老舅出现在一个向公众开放的绿地。有游客拖家带口在一边围观，想在拍摄的间隙，冲上去让老舅签个名——因为《野狼Disco》的旋律他们太熟悉了。
但是他们始终没有上前，因为眼前这个张罗着洗大葱、洗黄瓜的男人，无法与他们想象中的那个唱着“大背头、BP机、舞池里的007”的老舅重合。
老舅自嘲是刚出道的老艺人，暴得大名的2019年，他33岁。但是在艾福杰尼眼中，他是业界传奇。
2008年，《天天向上》录制了一期主题为“五大城市说唱少年PK”的节目，集结全国各地最具代表性的Rapper。董宝石就以吾人族成员的身份出现，代表东北。
接下来的三四年里，中文说唱进入了一个瓶颈期。“当时我们比赛，每次能来的观众逐年在递减。刚开始300人，后来200人，最后100人，后来50人。”
虽然有源源不断的说唱歌手出现，但是大环境不能提供足够的商业机会，说唱歌手无法以此为业养活自己，很多吾人族同期的rapper都没能坚持下来。
老舅尝试过投入其他行业维持生计，开过网约车，卖过水龙头。经济压力带来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压垮，但他始终没能放下说唱。
艾福杰尼也是，大学毕业后，在面临现实和理想的冲突时，他身边的同好者一个个离开了。他不想“啃老”，“大学毕业了你还给我生活费，这就有点奇怪了。”虽然靠之前的演出也赚过一些小钱，但那些远不足以支撑起看得见的未来。“那段时间很失落，就一个人，也很无助，主要是无助。”
直到2017年参加《中国有嘻哈》，艾福杰尼找到了用音乐养活自己的契机——成为总决赛的季军。那次决赛，老舅坐在台下，作为观众为选手投票，心中对年轻一代赶上了黄金时代心生羡慕。
2019年，艾福杰尼约老舅喝酒，当时老舅刚刚参加说唱选秀综艺被淘汰，蹲在路边玩手机。艾福杰尼觉得他有点垂头丧气，但老舅说，蹲在路边是他的常态。那次饭局后不久，《野狼Disco》就火了，老舅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老舅写歌，习惯从最日常的生活中取材，包括《野狼Disco》，都在用最朴实的形式阐发内心，每个人都能在里面看到不够优秀的自己。艾福杰尼觉得更像是一种感叹，“但跟苦难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都是苦难的话那这个世界多可怕。你挣扎在苦难中你知道结果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好的生活，对吧。”老舅解释，“当你拥有了好的生活的时候，就要激励更多的苦难挣脱出来，这才是要干的事情，而不是还去唱苦难，让人觉得这一辈子就只有苦难。《野狼Disco》这个歌很轻松很糗，它不是在唱苦难。”
好男人
艾福杰尼和老舅坐在一起时，有时聊圈子里的规则，更多的时候是在说些家长里短的生活感悟。他甚至会向老舅讨教处理婆媳关系和带孩子的心得。
艾福杰尼将老舅称为“叶问型的男人”，“在外面特别能打，回家特别能服软”，老舅笑着说自己最多算“半个叶问”，“毕竟咏春不行”。
好丈夫、好爸爸的温柔总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他会在孩子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他因为陪伴孩子的时间不够多而惭愧；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刻，是儿子陪他写歌，在他身边睡着。
他和太太是在大学认识的，后来老舅在中文说唱圈摸爬滚打的十几年，妻子都在默默支持。“她知道你不可能把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解决掉。你不可能在洗衣做饭的同时又做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她也不会那样去要求你。但当你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或做自己事情的时候，她也会替你开心，然后她会主动的承担更多工作。”
老舅始终相信，家庭是最能理解和保护自己的那部分，不管外面的世界多纷杂、多残酷，只要能回归家庭，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主流之后
说唱歌手经常挂在嘴边的词是“Real”，这是对真性情的褒奖，也是对说唱精神的致敬。
但是当歌手走下舞台，回到生活中，理想和生活就会发生碰撞。艾福杰尼出道后，从说唱爱好者变成艺人，一切好像步入正轨，但是，“原来做歌的快乐突然就没了”。
这一年他参加了很多节目，早上六点出工，一直干到凌晨两点，等回到酒店的那一刹那，“就是一个很躁的状态”，“不知道为了什么”。那时候艾福杰尼经常听《Goes Time》，觉得“有点孤独”。
一些歌迷对于像老舅和艾福杰尼这样经常出现在荧幕上的“地上rapper”不理解，觉得他们走主流、上电视，“不real”。
对此老舅一直看得很通透：“从地下走到了地上，就是这样的一个变化，没有人能逃脱这个宿命。很多孩子说你们不real了，我觉得没必要较真这个东西，只要你好好努力，你会经历这一切，之后会发现原来这些事件是这样构成的，这个行业是这样组成的。”
艾福杰尼能理解这种“不理解”。一直以来说唱就是小众的自我表达，这种认知的转变需要时间。
疫情提供了机会，今年以来，艾福杰尼发现，那些原本走远的朋友回来了，说：“我能理解了。”
“一些我很喜欢的外国说唱歌手，他们也是有家国情怀的，团结自己的民族，这就是很好的典范，这是目标。”艾福杰尼解释道，“能力大了，责任就大了，如果再唱一些小事情，当然可以有，但是我觉得要唱一些更大的东西，你有这个责任。如果有这个能力，何乐而不为？”
艾福杰尼觉得，老舅能上春晚“特别好特别好”，不该把问题局限在“小圈子”里做切割。“其乐融融地跟大家看春晚，我觉得这是一件很Hip-hop的事情。当你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这才是回归到最Hip-hop的地方。”
“你是需要这些东西的，它不会让你变得不酷了，而是让你能够理解更多事物了。”
老舅的一些歌迷，十几年里一直关注他，见过他失意的样子，也为他终于获得成功高兴。这些歌迷的生活也在同步向前，从青葱岁月一路走到中年，结婚生子，他们看着老舅的梦想终于开花结果，觉得欣慰，似乎分享到人生的希望。
扫图中二维码观看完整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