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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岁依然步履不停,拍出豆瓣9.2分神作,史上最酷奶奶!

点击右边置顶 一条 2019-01-03

每天一条独家原创视频

年轻时的阿涅斯·瓦尔达

今年的奥斯卡终身成就奖,

颁给了一位可爱的90岁老奶奶——

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

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女性导演获得这个殊荣。

早在50年前,

瓦尔达就是法国最有实验精神的电影导演了,

她出道比很多法国新浪潮导演都早,

大家都叫她是“新浪潮老祖母”。


年度最佳纪录片《脸庞,村庄》,荣获各项殊荣

她在中国也很红,

和艺术家JR联合执导的新片《脸庞·村庄》,

前段时间刷爆朋友圈,豆瓣评分9.2。

讲的故事就是一次长达15个月的旅行,

瓦尔达奶奶和帅哥艺术家JR,

这对相差55岁的老少组合,

开着一辆小卡车,玩遍了法国30多个村子,

一路上和碰到的当地人交朋友,

给他们拍照,做成作品,

一路上有爱,有泪,有感动,有回忆。

这部影片得到奥斯卡金像奖 

最佳纪录长片提名,

美国国家影评人协会奖最佳纪录片奖,

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奖最佳纪录片奖之后,

我们给瓦尔达打了个越洋视频电话,

听她讲讲这趟旅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玩的故事。

自述   阿涅斯·瓦尔达   编辑   yali


一条视频连线瓦尔达的现场

正在跟我们视频通话的阿涅斯·瓦尔达,已经90岁了,她还保持着年轻时的蘑菇头发型,坐在巴黎的家里,身后是她舅舅扬科送给她的画。


瓦尔达是法国电影最有名的先锋人物,这个屡屡在电影史中被提起的女人,现在还活着,而且活得像个少女。

她原本出生在布鲁塞尔,12岁的时候到了巴黎,大学时学的是摄影。21岁,就开始做职业的舞台摄影师了。


1954年,她拍了第一部电影《短角情事》,影响深远,她被叫做是“新浪潮的老祖母”,成为了“新浪潮”代表人物,也是其中唯一的女性导演。


阿涅斯·瓦尔达和丈夫雅克·德米

后来她嫁给了著名导演雅克·德米,两人成了法国影史上最知名的导演夫妻档。在丈夫去世后的10年里,她拍了好几部影片纪念他。充满了温柔的爱意与幽默。

瓦尔达很喜欢旅行,她说现在年纪大了,脚步放慢了许多,但对世界还充满着好奇心。实际上,瓦尔达的创作能量惊人,七八十岁了还在源源不断创作新片。

80岁那年,瓦达尔拍了一部自传片《阿涅斯的海滩》(Les Plages d'Agnès),作为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她以为这是她导演的最后一部片子了,直到她认识了艺术家JR,她决定再次出发。



两年前,88岁的瓦尔达奶奶,和33岁的JR,一见如故,开始了一段长达15个月的旅行,并把这次旅行拍成了电影《脸庞,村庄》。

这部电影倍受好评,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摘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的电影。最终瓦尔达获得了奥斯卡“终身成就奖”,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女性导演。

在奥斯卡的午宴上,瓦尔达没有现身,却放了一个人型纸板。大家都争着和纸板奶奶合影。

她又给大家开了个玩笑。


“我最喜欢突如其来的灵感,快上路吧”

我和JR其实互相不认识,

他是个艺术家,我也有自己的电影事业。

我在网上看过他的摄影作品,

他也看过我的电影。

是我的女儿Rosalie撮合我俩合作的,

我俩一见如故。


我们一个是90岁的小老太太,

一个是35岁的帅哥,

一老一少,一拍即合,

立刻就决定要去一次美妙的旅行,

并把我们的旅行拍成电影。

但我女儿说,

“等等,还要弄点钱,没钱可上不了路”,

于是我们很快组建了团队,

女儿就是我们的制片人。

我最喜欢突如其来的灵感了,快上路吧!


旅途开始,我们开着JR的小卡车,

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这个卡车改造成了一个“移动照相馆”,

在车身一侧印着照相机的图片,

车里很宽敞,可以给人拍照,

然后从车子的另一侧打印出照片。


这是一场很有爱的友谊之旅,

我们去了30多个小村子,

都是法国的犄角旮旯,

很多村子都被人遗忘了。

我们遇到了很多人,

工人、邮递员、农民、流浪汉 ….

都是最普通的当地人,

我喜欢和他们聊天,交朋友,

请人们走进车里,

给他们拍一张照片,

再把照片像海报一样打印出来。

一张张人脸贴到房子上,

脸庞和脸庞挨在一起。

所有人一起合作完成这项工作,

好像大家都变成了朋友。


“有时候,重要的是给记忆一个位置”

《脸庞,村庄》讲的第一个小故事,

是关于回忆的。

我和JR去到了法国北方,

那里以前是煤矿,现在都关掉了,

很多矿工住宅区也废弃了。

但有一个女人,还坚持住在这里,

她个性很坚毅,不肯搬走,

因为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

她爸爸曾经是这里的矿工,

我们听她讲了很多她爸爸的故事。


我觉得能坚定和自己的房子绑在一起,

是很有力量的事情。

于是,我们把这个女人的肖像照打印出来,

巨大的一幅肖像,贴在她的房子上。

当她走出来看见这一切时,非常感动。

有时候,重要的是给记忆一个位置。


我们还去到了另一个小村子,

这里有一个我的老朋友,

我们在20年前就认识了。

他是村里的邮递员。

在法国农村,邮递员可是一个重要人物哦,

因为村子里人们住得比较远,交通也不方便,

全靠邮递员来联系外界了。

这个邮递员人挺好的,

他每天都给一位老奶奶送面包,

有时也帮她带罐煤气,带块肉。


曾经在很多年前,他还给过我一个惊喜,

送了我一幅画,是他自己画的,

真没想到他还会画画呀。

画里是一个小老太太和

一个高大的邮递员(就是我俩!)

于是我们就给高大的他拍了张照片,

贴在他那座村子里。

照片里的他可高了,有三层楼那么高。

他看到了觉得挺骄傲的。


这是一个化工厂。

工人们都很和善,我们跟他们说,

我们是艺术家,

想邀请大家合作完成一件作品。

就把全工厂的人都召集到一起了,

给大家拍了一张合影。


很多工人其实都互相不认识,

我们把他们分成两组,

让两组人都举起手,朝向对方,

好像要彼此靠近一样。

当我们把合影贴在一起之后,

他们感觉就像是朋友一样亲近了。

在这里,我想激发的是一种集体感。

这些贴上去的图像其实都是昙花一现的,

因为只要经过一场大雨洗礼,

贴上去的画就不见了。

但我们创造了一种共同经历,

让他们有了共同的记忆,

我觉得这很有必要。


“我喜欢普通人,他们比名人有意思多啦”

《脸庞,村庄》的这趟旅行,

与其说我们在做一个项目,

不如说是表达了我和JR对待普通人的态度。

一种对普通人的尊重和爱意。


现在这个时代,

户外广告上随处可见的都是明星脸,

漂亮女人们在代言香水、化妆品。

这种商业面孔实在是太强势、泛滥了。

所以,我们把普通人的人脸,

做成巨幅照片贴在房子上,

这是对商业广告的一种反抗。


这些照片里都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可能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但他们勤恳工作,热情和善,

在他们平凡的生活中各自伟大。

如果我们真的走近这些平凡的普通人,

去听他们的故事,

你会发现每个人眼里都有些东西在闪耀,

每个人都有表达和分享自己的愿望。

我们之所以能拍出这个电影,

不是用了什么拍摄技巧,

而是一种对普通人的爱。

我们把自己放下,去理解他们的生活,

去听他们的声音,尊重他们的价值。


JR给瓦尔达过90岁生日

“不应该尊老爱幼”

在我们长达15个月的旅行中,

因为我年纪大了,到哪都要拿个椅子坐着。

一个月只有一周时间在工作,多了不行。

一周的旅行之后,我就坐下来,

把旅行见闻剪成片子。



我知道,在中国尊老爱幼是传统,

但有时候对老人过度尊重,

我们老年人也会觉得很累的,

还是轻松一点比较好。


我喜欢和JR一起玩,

因为他从来不把我当老人对待。

他老是拿我寻开心。

我90岁了,有时候爬楼梯爬不动,

一般人都会说,

“您慢点,慢慢来”,他可不会这么说。

他会快步跑上台阶,

然后嘲笑我走得太慢啦。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跑得快,那就替我多看看风景吧。

其实,他挺照顾我的。

他陪我到菜市场,

去给鱼拍照(为了好玩儿)

我眼睛看不清,他就指挥我,

“往上一点,往下一点……”

然后就拍了一张完美的照片。


“照片会消失,我们的生命也会消失……

都是昙花一现。”

在一个海边的小村子,

JR带我去看一块大石头。

是二战留下来的岩石,

当时法国有很多这样的石头留下来,

为了抵御德国的进攻。


这个村子里,

有我年轻时的玩伴,盖·伯丁(Guy Bourdin)。

盖·伯丁是20世纪最有名的时尚摄影大师了,

但在我们相识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

他和奶奶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我们经常见面聊天,感情很好,

那时我也喜欢把他当成模特,给他拍照。


现在,他已经去世了,

而我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我挑选了一张当年我给他拍的照片,

把他的照片贴在岩石上。

我的朋友伯丁,就像一个回到摇篮的婴儿,

这也像是他的一块墓地。

第二天,JR又带着我去看这件作品,

结果石头上面什么都没了,我的朋友消失了。

海水夜里会涨潮,

第二天的潮水把一切都冲刷干净了。

我想,大海总有它的道理。

照片会消失,我们的生命也会消失,

我们的作品也会消失,

都是昙花一现。


法国导演戈达尔(左二),瓦尔达挚友

“戈达尔——他就是个混蛋,

可是我喜欢他”

我选择了戈达尔的家,

作为我们的最后一个目的地。

戈达尔是著名的“新浪潮”导演,

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就是个从来不摘下眼镜的人

(JR这一点和他一样)。


瓦尔达作品《麦当劳桥上的未婚妻》,由戈达尔主演

我们约好了要见面,我去拜访他,

可他却放鸽子了......

我没想到他会闭门不见。

但我很欣赏戈达尔,我很喜欢他,

他要是不想见我,那就不见好了。

啊,我不想聊这个话题了。


被放鸽子的我很难过,

这时JR展示了他温柔的一面,

之前他都带着墨镜,不肯摘下来,

为了逗我开心,他竟然摘掉了眼镜。

不过我们又给观众开了个玩笑。

我的视力不好,看什么都是糊糊的,

这个镜头也是以我的视角去看的,

所以观众还是看不见他的眼睛,嘻嘻!


“每天早上喝热水这件事,

是我从中国学来的”

50年代,我到中国来旅行了两个月。

在中国学会的一件事情,就是喝热水。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场,

每天早上,我会倒一大杯热水喝,

心神宁静,舒服极了。

这也让我回想起中国。



那个年代,中国对我来说还很神秘,

我们的旅行很正式,组织得井井有条,

有一位指定的翻译陪同,

我还握过周恩来的手。

我游览了黄河,去了重庆,云南,

那次旅行超有激情的。


有时候,我还会到中国的农村里去。

我猜他们可能还没见过西方人。

乡下的小孩子指着我的大鼻子,哈哈大笑。

好像把我当小丑啦。我也没办法道歉,

我的鼻子就长这样啊,

我又不能把它割了。


“90岁了,我还是个好奇宝宝”

人一定要保持好奇心。

对于搞创作的人来说,

要找到创作的乐趣。

我不喜欢职业规划,

一开始就想好要做这个做那个。

我喜欢“偶然”。

我以前就说过,我最得力的助手就是“偶然”。

我喜欢忽然之间的想法,

到了第二天,

这个想法会自己长大一点儿,

再过两天,我对自己说:

“这个想法可能真得很不错。”

等到第四天,我就知道,

应该要去做这个事了。


我已经90岁了,最大的愿望,

是希望现在的自己也不要失去好奇心。

我超级热爱旅行,就是因为我充满了好奇心。

我喜欢去发现世界上各种各样不同的人,

我既喜欢逛博物馆,也喜欢逛菜市场,

喜欢和艺术家做朋友,也喜欢观察路边的陌生人。


“不要像嚼口香糖一样,反复咀嚼你的不幸”

我创作的过程很接地气,是很棒的体验,

其实我在做的,

也是像一个社会学家那样去观察和思考,

但不是那种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社会学家,

而是欢乐的社会学家。

我觉得应该分享好心情。

人生真是有太多的不幸啦,

恐怖袭击啦,贫穷啦,失去亲人啦……

全世界都一样。

人很容易觉得不幸福,

但是不能像嚼口香糖一样反复地咀嚼不幸。


阿涅斯·瓦尔达和丈夫雅克·德米

说到我,我也经历了丈夫的离世。

我挚爱的雅克·德米,

他也是法国最有名的电影导演之一。

在他去世之后,我拍了好几部和他有关的电影,

讲述了和他的回忆。

但这些电影都不光是悲伤的,

还有很多可爱的小幸福在里头。

什么样的一天是幸福的呢?

和邻居、家人、朋友相处得很好,也是幸福。

我们就要竭尽全力去记住这样的时间。

医生能治疗病人,就是幸福。

人们能好好工作,就是幸福。

我能好好拍电影,就是幸福。

我特别尊重那些日复一日工作,

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每个人都有一个‘情感小商店’,

里面存放着友谊,听过的歌,爱过的电影”

我老了,现在放慢了速度,

不太愿意到处走了。

我试着用仅有的回忆来丰富自己。

要知道,我的记忆就这样“飞”走了,

像小鸟一样。

我不会事事都记得,很多事情只记得一点儿。

我有个“情感小商店”,

存放着我所有喜欢的电影和记忆。

每个人都有一个小“仓库”,

里面存放着着情感,友谊,

我们听过的歌,遇见的人,

还有一些绝不会忘记的电影。

这也是我的幸福。


瓦尔达和贾樟柯妻子赵涛

说到喜欢的电影,

有个中国电影人我很喜欢,

就是贾樟柯,他很有才华。

嗯,我要把他放进我的小仓库里。


《阿涅斯的海滩》剧照

“我渴望分享,而不是渴望成功。”

拍电影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我拍的片子都被人们记住了。

几年前我去中国的时候,

人们谈论我1961年拍的电影

《五点到七点的克莱奥》(Cléo de 5 à 7),

谈论我1965年拍的电影《幸福》,

这些影片在中国也很有名,简直不可思议!


中央美术学院还以我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奖项,

鼓励中国的影像艺术家。

我很骄傲,因为中法两国是这么遥远,

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说着不同的语言。


可是,艺术和电影可以远行,可以被理解,

当然,是以每个人不同的方式被理解。

我理解中国电影的方式,

和你们看中国电影的方式也不同。

艺术可能是来自不同国家、

不同文化的人们之间真正的纽带。

因此,作为电影人和艺术家,我非常幸福。


因为我老是旅行,

我在世界各地都有朋友,

在中国、日本、澳大利亚、挪威...... 

也许只有1000个中国人知道并且喜欢我的电影,

也许是500人,也许只有50人......

但数量并不重要,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礼物了。

拍电影,对我来说是一种分享,

我们认识了什么样的人,拥有了什么样的友谊。

我渴望分享,而不是渴望成功。

我不想成为那种国际知名导演,

蜚声国际不是我的目标。

我追求的是“相遇”,

与电影观众相遇,

与还不了解我的观众相遇,

与那些心有所感,脑有所思的人相遇。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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