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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12岁辍学当女工,靠自拍身体改命,专家:她像火焰燃烧

点击右边星标 一条 2020-08-25
来自专辑
艺术大爆炸


94年山东女生,

12岁时被迫辍学,

成了一个游走在社会边缘的少女,

为了生存,做过女工、导购、服务员。

2016年21岁时,她开始接触摄影,

一年后就获得三影堂摄影大奖。


2017年,良秀获三影堂摄影奖大奖

她大量拍摄自己的身体,

用照片讲述底层、贫穷与边缘的挣扎,

给人纯粹又强烈的冲击。

欧洲摄影博物馆馆长西蒙·贝克看了后说,

良秀仿佛一团“于社会边缘燃烧着的火焰”。

《如是我火》安乐居

从最初的《边缘》,

到后来的《如是我火》《冇》。

有人说,在良秀的作品里看到的全是痛苦。

但她觉得,幸福的已经在幸福了,

而痛苦如果不去介入、疗愈,

会一直痛苦下去。

“摄影对我来说,是完善对苦难的认知,

并走向平静的过程。”
自述   良秀 编辑   宋远程

良秀在珠海的家中

良秀最近刚从家乡山东菏泽,搬到一千五百公里外的南方海滨小城珠海。她说这些年都用来做作品,因此想出来拥有一些生活。
一条摄制组在市郊的一个小区里见到了她。听歌、读书、热爱二次元,良秀的日常生活和一个普通宅女别无二致。
如果不是事先看过她的作品,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瘦弱的女生曾经历了如此艰难的青少年时期,也很惊诧她究竟依靠着哪里的能量,才创作出那些极富视觉冲击的作品。

《边缘》蛹

早年辍学、不被村里人理解,又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良秀说,自己在城市里是来自农村的文盲,在农村则被当做精神病。“我还是一个年轻的生命,处于最鲜活的年纪,但是心和精神都已经枯萎了。”

《边缘》文凭

在有限的上学生涯里面,良秀一直都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也许她本来应该拥有另一种人生,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边缘》自梳
2016年,良秀在朋友的影响下开始学习摄影,此时距离她辍学已有十年。在那十年里,尽管为生存打工奔走,她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并尝试写作。
最初,她就是凭借纯粹的视觉本能去拍摄。接触摄影半年后,当初那个朋友转给良秀一篇三影堂摄影奖的征集文章,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投稿了,却没想到命运由此改变。

良秀个展现场 2019
2017年的三影堂摄影奖,评委阵容强大,包括时任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的策展人西蒙·贝克(Simon Baker)、日本摄影家蜷川实花等。三影堂的负责人荣荣记得,在众多的入围作品中,良秀的《边缘》系列仅仅用A4纸打印出来,没有装裱,在角落里毫不起眼。
但评委们却在这名摄影新人身上看到新鲜又纯粹的生命感,让人联想到日本摄影家中平卓马的“挑衅”精神。
因为《边缘》系列拿下大奖,良秀说当时心里只有一句话:“只要活着,人生处处有惊喜。”这是她2013年看《海贼王》的时候记住的一句话,并一直用来鼓励自己。
以下为良秀的自述。

良秀接受一条采访

我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时候辍学的,做过女工、导购、服务员等。但是我一直挺排斥的,不是排斥这些职业,而是排斥这种无奈之下的被迫选择。
除了这些职业以外,未来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攒嫁妆钱、20岁前把自己嫁出去,一辈子服从那种环境下的规矩。


《冇》八苦-五蕴

那时年纪小,说的话、想的事、穿衣打扮什么的,会被当做精神病,这一切都让我很压抑很恐慌,也不停的质疑自己。在城市中我是一个来自农村的文盲,在农村中被当成精神病。

后来我就辞职一个人到处游荡,到处寻找落脚点——我爱什么,我能做什么。

《边缘》:摄影把我的根给挖了出来 

我依靠纯粹的视觉本能拍了大概半年,看见了三影堂摄影奖的征集就参加了。从这里我才真正意义上开始思考,我该怎么拍,怎么选择?为什么选了这些?这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边缘》守望

《边缘》生旦净丑
入选的系列是《边缘》,然后我发现以前写的短文也都是关于边缘人物的——乞丐、失足女、残疾人等。这一个流程下来我才意识到,摄影把我的根给挖出来了。
《边缘》是我那半年拍的照片组合成的,直到作品形成、入选以及和评委讲述作品理念时才意识到,是它启发了我暴露了我——我出身哪里、拥有怎样的过去、过着怎样的生活。
我擅长利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道具,去沉浸式地表现。而且我觉得,只有踩踏在经受过这些的自己身上,才能拿出我认为最真诚的东西。

《如是我火》生如腐莲

《如是我火》:用摄影发泄情绪 

当大家看到我的作品去关注我的时候,我更加谨慎了。因为作品会面向公众场合,我会自问我是否拿出了我最真的东西,每一张作品的形成是否都抱有最实在的真诚之心。
于是获奖之后,我就延续着《边缘》暴露的根一路挖下去,对自己的心理状态做了很多疗愈。

《如是我火》无我
我继续拿自己当模特,风格也变得更加抽象。因为我想营造情绪氛围而不是具象事件。
《如是我火》创作于《边缘》后的停滞期,因为直面过去不代表已经克服了它。当时我是特别难以接受和无能为力的,在那种境地下,能做的就是用摄影发泄情绪。

《如是我火》祸斗

创作过程中,我需要用音乐做背景。平时我会找各种旋律去听,像唢呐、二胡或者是一些宗教吟唱,然后把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框架记录下来,再慢慢去抠细节——什么样的主调色,什么妆容、姿势,用什么样的道具。

《如是我火》颠倒梦想

拍摄《颠倒梦想》的时候,我在顶梁柱上挂了根绳子做秋千,把自拍模式打开就拍了。

《如是我火》如是我火

在求解困惑的过程中,我接触到佛教。《如是我火》这张,和这个系列的作品名是一样的,序言用了《妙法莲华经》的一段,“三界无安,犹如火宅”。
当时就是感觉那些情绪烧得厉害,想一股脑把它给扔出去。

上:《冇》撕裂中极乐-培植 ;下:《冇》撕裂中极乐-羽化

《冇》:生命是一个苦乐博弈的过程 

当初,我是因为想要去改变,所以才有了勇气去拍《边缘》。如果退缩,就是辜负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
所以我觉得应该要清算一下之前的总账,就创作了《冇》,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扔进去了,包括一些最隐私的。
我在2019年的个展名为“从有到冇”。“有”跟“冇”文字大框架上一样,但意思完全不同。就像从《边缘》、《如是我火》再到《冇》,肉体上我还是我,但精神想法已经完全不同了。

《冇》八苦-生

《冇》借鉴佛教“八苦”的概念,拍摄“生苦”时,我选择了当时最易实现的鸡。这箱从毛鸡蛋厂中买来的蛋,最终成活六只,拍摄完成后都被我养大。
我也有写一封自白信,把自己从经受痛苦的前因后果,包括一些挣扎和解脱都写在里面了。我觉得生命就是一个苦乐博弈的过程。

《冇》脱离苦的可能性-六色3 

这张是性少数群体的主题,因为我成长过程中遇见了挺多这个领域的人。我觉得不论是拥有什么样的喜好、身份、取向,都是不应该受到歧视和审判。

《冇》脱离苦的可能性-在苦乐之中1

通过这三个系列,我确实有得到一些心理解脱。在寻求痛苦的本质时我意识到,面对苦难,我和他人是命运共同体。

 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脱离底层 

我没有想过摄影天赋这回事,我对世界、对生活、对审美的理解,都是靠自己一点点摸索和定义的,毕竟成长过程中没有人陪我、教育我、倾听我。尽管那些理解可能和他人存在偏义和扭曲,但在我的世界里这些就是日常。


《冇》脱离苦的可能性之撕裂-沉默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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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我离开工厂流转于县城的各大网吧。五块钱通宵,早上再花三块钱买一笼灌汤包。单独行动的时候我没有体会到孤独。
2011年,我去了黑龙江荒凉的乡下。当时如果想买冰棍,要爬两座山再走四公里。所以每次我都买上一袋子,从回程的路上开始吃,一直吃到爬上第二座山,再躺下吃。在那里,我无法想出任何会超越我正身处的未来。

《冇》脱离苦的成本-下雪天

底层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也化作一条把我一生都拴在此处的锁链。
所谓底层,惯用贫穷二字定义。贫穷是因,带来的果是对人的精神进行全方位的束缚与压抑,从而葬送人能建立心怀广阔的可能性。
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脱离底层,这个底层并不是说经济或阶级,而是有足够强的信念和精神拒绝本该会走的路。

去年我的第一次个展上,现场有一个阿姨,她14岁的女儿很喜欢我的作品,所以她就陪女儿来看我的作品是怎样的。当时是有争论的,她问我说,为什么她看到的全是痛苦,一直挣扎在那里面不愿意出来?
我就想说,幸福的已经在幸福了,但是痛苦如果你不去介入、疗愈它,它会一直痛苦下去。就像做手术,过程中开刀的血腥场面是为了走向健康。
来珠海后,我打算把敲定的新作品完成。其实我不是特别想把自己框在一个领域或一个标签上,先去做就好了,作品最终会反映出我的人生痕迹。

部分图片提供:三影堂+3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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