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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乡愁何处(必读好文)

2016-03-16 包头日报 包头日报


作者 | 郑少如



乡愁,是随着年节泛起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亘古不变的定理。

每天匆匆忙忙,走马灯似的,何处寻乡,无暇觅愁。麻木地,机械地重复着日月。天亮了上班,天黑了睡觉,连梦都顾不上做,哪里还有愁情,还有思绪?

春节放这么长的假,都回去看妈妈了!

妈妈!心里一悸,这才是最揪心的。就是妈妈心上的那条长丝牵着游子。一条暖暖的,割不断的长丝,从故乡遥远的那头,牵着万里之外的这头。

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有一个家,都有一个妈,都有一份牵挂,都有一份浓浓的乡愁。

我的乡愁在哪儿?80岁,怎么和孩子似的这么心绪难平地想起乡愁来了?

我到哪儿去找“乡愁”?愁死人了,愁死人了,真的乡愁才涌上心头了。

回到这里,我生活了近一辈子的内蒙古,心,落了下来,坦然多了,踏实多了,一下子明白了,找到了感觉。

什么是“乡”,那个有家的地方,那个家里有亲人的地方,那个家里冒着热腾腾热气的地方。

12岁,我离开了故乡,来到了这里。那是个有记忆的年龄,懂了事的年龄,感觉到乡愁的年龄。离别的时候告别乡亲哭得死去活来,像是去赴刑场似的。我家那只叫做“黑子”的狗跟着火车跑到了南口,最后无力地死了。

那也是个冬天,接近年口的日子,一家人挤在咣里咣当的列车上,吃着干成沫沫的窝窝头和咸萝卜干,走呀走呀,好像走了好几年才到了这个荒蛮的地方。

接我们的不是亲人,是父亲的朋友。一进屋,里面烧的炭火红红的,好大的一把铜茶壶冒着热气。羊肉氽的热汤面,暖了肚子暖了身也暖了心。两盘大热炕,一家7、8口都忘了外边的严寒。

父亲在隔壁和朋友又说又笑,喝着小酒,好像还唱了起来。好久没见着他这么高兴了。难怪单位在开会让他们选择地方时,父亲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这里。

什么是亲人?那些给你温暖的人才是亲人。什么是乡亲?那个小屋里点着一盏灯的地方才有乡亲。

母亲,这位大脚蒙古女人开通豁达,说话直不笼统,不喜欢北京的小脚女人,酸文假醋,扭扭捏捏,转弯抹角。回到包头地就像松了绑似的,和女人们在炕头上打着滚儿地说着、笑着,从心里开出一朵花儿来。

跟随傅作义先生这么多年,一直在陕坝、河套、包头、归绥,这里朋友多极了,成天听父母亲把包头挂在嘴边上,这可是来了,像回老家一样。

外边寒风凛冽,飞雪满天,窗外一片荒凉,看着父亲母亲这么高兴,心里的荒凉也被这温情涤荡了。

“这里的人厚道!”母亲整天这么说。

我上学,读书,毕业,分配在大后山固阳工作,从19岁的小女孩到成了奶奶回来,整整36年。那几乎是我事业生命的一生。

“这里人厚道!”我似乎比母亲的体验深刻的多的多了。

翻过大青山,那里的人才是真正儿纯纯厚厚的人。

我在那里成了家,立了业,有了孩子,有了孙子,才知道哪里是“乡”,什么“愁”。等你酸甜苦辣都尝尽,几经生死之后,才有了资格谈“乡”,说“愁”。



乡音何在?我学了一口地道的后山话,那话亲切,那话亲热,那话裹着厚厚的古语,让你研究一辈子也研究不完,那话说出来比什么语言都赶劲儿。进城之后,有些语言离得久了,忘了一些还急得我直跺脚,像丢了珍宝似的。

乡情何在?我的爱,我有了家,有了爱人,有了十分孝顺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和很有成就的孙子外孙。心思全绕在他们身上。

乡亲何在?我的爱,我那些农民朋友,生死相交的朋友。在你有难的时候,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他们会套一辆胶车把你和你们全家拉到他家热炕上。三年困难时,大家都没吃的,他们把你拽到蔬菜大棚里煮一大锅山药萝卜南瓜,让你吃饱了孩子有奶。

文革你被关起来的时候,天天守候在“监狱”门口,为了给孩子一个热焙子。

还有什么比血还浓,比乳还浓的天下之真情吗?这不是亲人?什么是亲人?

乡居何在?我是学农业的,是给乡亲们做了些事情,那是本职,是职责所在,乡亲们不这么想。给你一亩地,盖起偌大个“妙此山庄”来。这地,这砖瓦灰沙石没花一分钱。队委会研究还给我开了一纸证明,写着这是队委会通过的,还盖着红红的大印。我一辈子不知得过多少奖,哪个奖有这个大?现在想起来好像是讲神话。多少文人骚客,社会名流,影视明星,党政领导,科技学者都在这山庄吃过莜面,写过书画,谈过人生,唱过高歌。

后悔的是队委会的人连根烟也没抽过我的,那会儿不兴那个?也不是,是相交太深了,想不起说个谢字。到现在过年过节他们还进城来看我,还是拿的莜面、荞面、白条鸡。



乡俗何在?随处可见,最是过年时,乡俗才是大展现。农村闲下了,乡亲们用什么展示喜悦?歌着舞着,唱着跳着。二人台是用音符写着的诗,世上最美的,最好的作家也写不出来的诗:“一进门,把腰弯,左手拉,右手掺,咱兄妹相交,拜的是什么年?……你请哥哥吃甚呀?烙油饼,炒鸡蛋,不大大的小‘扁食’(饺子),包下两拼盘……”

还有比这更实在、更贴心、更温暖、更亲切、更动心的拜年诗吗?诗人们用什么表达?恐怕那语言太无味了。

年俗是最隆重的了,这一年的收获都要挂在门上,挂在脸上,挂在身上,挂在心上。

穿着被面似的大红大绿的花棉袄,红棉裤,雪地里进进出出,像开了朵朵鲜花一般,大红灯笼挂在门前。最是醒目的大红大红的红对联贴在门上,从山上下来,漫山的白雪覆盖了世界,只是那远远望去的红灯笼红对联才真是红梅花儿绽放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了,那里就是“乡”就是“家”。

一推门,大团大团的热气扑了出来,什么也看不见。闻见了,炸油糕、蒸馍馍、扒肉条、清蒸羊、黄焖鸡,还有大丸子,一个大六稍锅的饺子上下翻腾着,年呀!年味呀!好香好香的年夜饭啊!

从腊月到年三十,天天有事,天天有说家,那腊八的粥,廿三的麻糖,三十的饺子,接神、放炮、初一拜年,初二回娘家,初五的破五,初六的开市,十五的闹元宵,一直到二月二龙抬头,这个年才算告一段落。日子过去了,心还在荡漾中。

这些火红火红的日子里,哪一天不勾起你连篇浮想?哪一天不勾出你一大堆故事,一大堆思绪,一大堆乡愁。

老了,就靠着回忆过日子,日子里埋着牵魂,日子里埋着梦萦,日子里埋着抹不去的乡愁,我就活在这堆魂牵梦绕千丝万缕的乡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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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凡仔 星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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