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问题的本质不是“独统”，而是“分合”

作者杨磊，法律读库时事评论专栏作家。投稿邮箱：[e-mail]。

说起台湾问题，大家习惯上会以 “独”、“统”标准来衡量台湾政坛人士的立场，这种思路其实是很值得商榷的，笔者作为一名法律人，认为用“独、统”之争来定位两岸立场，既不够严谨，也不够全面。在笔者看来，台湾问题的主要矛盾是“分”、“合”，而不是“独”、“统”。

一、 “独统”和“分合”到底有什么区别？

由于“独统”和“分合”都表示是否存在“割裂”的状态，很多人认为两者是一回事，或者说虽有不同，但区别微乎其微。其实，如果细究之下，两者的差别还是蛮大的。

１、对于主体是否同一性的认知差异

按照一般理解：“分”是从整体中取出一部分，但不改变其固有属性，有“化整为零”的意思；而“独”则是以摆脱依附和控制为目的，有“自成一体”的意思。比如说，把一块蛋糕分成若干份，这就是“分”；如果有人表示需要把奶油从蛋糕中挖出来，这就有“独”的意思了，因为从蛋糕里所取出的奶油具有其固有属性，尽管其曾经被当作过蛋糕的一部分，但一旦取出后就只能被称之为“奶油”，而不能再被称作为“蛋糕”了。在涉及领土主权问题上，“分”和“独”两者含义的区别就更加明显了，前者更多是强调“同文同种”的同一属性；而后者一般是指试图摆脱“外来政权和殖民统治”状态。由此可见，“分”强调对象主体是“同一性”，而“独”强调的是主体的区别度。

２、是否可以形成“层级梯度”的区别

“统”和“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通常不具有兼容属性，也不太能找到“中间状态”进行“梯度分层”，因此，秉持“统、独”观点者，很容易就会陷入二分法“非此即彼”的极端思维。比如，一说起“统一”，台湾民进党就可以宣扬这就是“大一统”，台湾民众要接受各方面的“同化”，挑起民众对“统一”的恐慌和排斥心理。而“分”与“合”的则不同，其间有较大的余地，可以设置很多中间梯次，如“分”可以细分为“分离、分治、分裂”等，“合”也可以具象为“合并、统合、联合、竟合”等，有了中间层级，就可以更精确地反映出相关人员的真实立场。

在这里，强调“独统”和“分合”的区别，并不是为了抠字眼，而是因为甄别出其中的差异，对于解决台湾问题具有重大的意义。从中华民族发展的历史看，政权的分分合合十分常见，但“统独”之争却极为罕见。大家都很熟悉《三国演义》的开篇词中：“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果这段话改为：“话说天下大势，独久必统，统久必独？”，那么，其含义还是一样的吗？

二、在处理台湾问题上采用“统、独”提法的危害性

首先，使用“统”、“独”的提法，就一定程度上进入到对方设定的话语体系中，默认了两岸具有重大差异性的暗示，将不断割裂两岸的联系。这和以前我们经常听到的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口号道理是一样的，因为这项“政策”的背后，隐藏的是“有罪推定”原则，其逻辑是：推定受审问者是有罪的，有罪就必须老实招供，否则便是抗拒，就必须从严惩处。这与现在司法文明所倡导的“无罪推定”是南辕北辙的。

此外，与“分”、“合”可以相对细致地划分各种中间状态不同，“统”、“独”二分化的属性只能逼迫受访者进行“选边站”。比如，现阶段就“统”、“独”问题问不同的受访者，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大陆人士认为应该“统”；而很多台湾人士会选择“独”，也许“独”并非是这些人的本意，但在这种极端二分法的选项下，他们并没有其他更恰当的选项。在这样的话语体系中，海峡两岸的中国人越来越难找到公约数， 民意落差越来越大。而如果采用“分”与“合”的细化选项，所汇总的结果将真实得多。

民进党的基本教义派，当初在设定这套话语体系中，应该说是煞费苦心的。以前面“蛋糕”的例子来说明：国民党和大多数台湾民众而言，希望两岸一定程度上维持“切开的蛋糕”这种状态，但并无意否认切分开的“蛋糕”属性相同的事实；而民进党却坚持认为台湾是“奶油”，与“蛋糕”根本不是一回事，而可悲的是，国民党及其支持者并未意识到其中的陷阱，居然跟随进入其话语体系，最后陷入进退失据的尴尬局面。如果大家久而久之都习惯性地使用这个提法，就等同于默认或接受两岸在基本属性方面存在“重大差异”这一“事实”，就这个角度而言，民进党基本教义派是否能实质性推动“台独”进展姑且不论，单凭这一点就已经是取得了很大的胜利，长此以往，具有很大的危害性。

三、两岸应尽快将“独、统”议题回归到“分、合”论述

目前，台湾岛内对于两岸现状和未来，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和表述，大致归纳一下，主要有以下几类：

１、一中各表：即“一个中国，各自表述”，国民党主流派别以及部分浅绿阵营持该观点。

２、一中同表；“中国即“中华民国”，国民党深蓝阵营观点，现任党主席去年参选时曾提出该观点，最近修正为“求同存异”原则。

３、同表一中：“大陆属于中国、台湾也属于中国，两岸均属于一个中国”，此为新党之观点。

４、宪法一中：“遵循“中华民国宪法”所规定的一中原则。这是部分民进党政要为破局两岸关系，所提出的观点。

５、两岸各表：即两岸属于“特殊国与国关系”；这是民进党阵营的主流观点；

６、“两国论”：“两岸事实已经是两个主权独立的国家”。这是台湾深绿阵营的论调。

由此可见，台湾岛内，对于两岸关系的观点十分多元，仅凭“统、独”二元之分，既不能够，也不足以客观呈现岛内各方民意。因此，采用“分、合”的论述来替代“独、统”表述，势在必行。

所谓“分、合”论述，是两岸尊重目前暂时“分离”的现状，但均有义务阻止进一步走向“分裂”的局面，并积极创造“复合”的新局面。在这方面，大陆对台主政当局，也应该充分认识两者的区别，在处理涉台事务时，能够以更严谨的态度、更高超的手法，引导台湾问题朝向寻求对两岸人民最有利的解决方案的方向前行。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只要在历史的洪流中，把握好两岸关系的细节与大局， 美好的愿景终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