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高速公路不限速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文 | 杨磊
年前写过一篇《“车祸猛于虎” ？不妨借鉴德国“最牛交规”》短文，发表后引发众多评论。其中很多人对德国作为全球唯一一个高速公路不限速的国家，如何能保持较低的交通事故率水平，表示出了好奇。
除了“最牛交规”之外，德国在交通管理方面还有什么好的做法，可以值得我们借鉴？在此，笔者就个人了解的一些信息，向大家作一个介绍，不一定很全面，也欢迎大家进一步补充。
同时，交通部今日（2月10日）就《机动车驾驶员培训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在此，也正好结合这个话题，专门讨论一下驾驶员培训机构的考核导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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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的高速公路，
为何不限速？
都说德国是全世界唯一高速公路不限速的国家，准确地说，并非德国所有的高速公路都是不限速的，在靠近城市的路段，以及一些路况不达标的路段，比如说山坡或是拐弯较大，以及事故多发路段，通常都会限速；另外，遇到雨雪雾等恶劣天气，也会有临时限速的措施。粗略的估计，德国真正不限速的路段，应该在该国高速公路总里程的一半以内吧。
当然，路不限速，车还是限速的，德国盛产好车，但出厂设定时会将最高车速锁死在250公里之内，当然，尝试更高车速的人还是有的，曾经有欧洲各国的汽车发烧友在德国高速上开出了300多公里的时速，最后德国警方动用了直升机将他们截停，根据法律，不能算超速，但构成危险驾驶。车王舒马赫的弟弟小舒马赫，就曾至少3次因超速而被吊销了驾驶执照。
德国高速不限速，在其国内并非没有争议，要求修改这一法律的呼声一直很强烈，起初的诉求是确保安全，但德国人也确实争气，高速公路事故率一直不高，所以这条理由的说服力不够强；近些年全球普遍对环保更重视了，反对者就拿节能减排来说事，关于这一点，德国人自己的交规考题上就写得很清楚，当车速达到160公里/小时，同等距离消耗的燃料比时速120公里时增加1/3。
在法律的背后，总会有利益的博弈，这在西方也是公开的秘密。在汽车制造领域，德国人和日本人都是出了名的技术控，但两国使劲的方向不一样，德国人偏执于操控体验，日本人则专注于成本控制。据说，德国大众以前就打过一个广告，说：每个穷人的家庭，都有一辆日本车”，日耳曼人的傲慢，由此可见一斑。
德国的高速公路，至今依然号称不限速，某种程度上，这已经成为德国汽车品质保证和安全系数的一种背书，为德国汽车在世界各国攻城掠地，也是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德国交通安全的
“三道防线”
德国高速公路不限速，但仍然保持较低的事故率，有人对德国的汽车文化表示赞赏，也有人认为德国驾驶员的个人素质是主要原因，这些都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但要说从体系上的原因，德国交通安全主要应该归功于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自然是驾校。德国驾校一般规模都不大，很多人对德国驾校的第一节课印象深刻，由于没有场内练习的科目，因此德国人学车是直接上路操练，可以想象一个从没摸过车的人直接上马路会是怎样一种状态？腿肚子发抖、手心冒汗的一节课下来，敬畏心大概也由此形成了。
你可能没想到，德国驾校对于驾车技术要求并不高，甚至在路考时车辆熄火了也问题不大，因为考官认为这只是一个熟练程度的问题，开多了自然就会老练。不过，如果你就此认为德国的考官很仁慈的话，那就错了，如果考生在安全意识方面哪怕有一点点欠缺，那就肯定没戏，毫无商量余地！我曾经有一位同事参加德国路考，其实考试已经顺利完成了，驾车回场时，可能内心比较兴奋，忽略了考场入口处的人行横道线，没有做出停车观察的动作，结果功亏一篑。
因此，德国驾校尤其注重对学生驾车规范的训练，比如，转弯的时候必须要回头看，且转头幅度要超过肩膀，以确认路口没有行人和自行车；同样的道理，变道、超车也要回头观察，遇到人行横道更是要停车让行人先过。对于国内驾驶常见的“小毛病”，如果犯了人行横道前没有及时停车，转弯变道时忘了回头，与非机动车横向距离保持不足等错误，考试必折无疑。
德国学驾照有最低学时要求，除了市区驾驶，还规定必须完成高速公路、市郊公路、夜间驾车的若干学时（这几节课时的学费也要贵40%左右），只有完成规定课时，且教练认为符合考试要求了，才可以报名参加路考。考试通过以后，在取得驾照两年以内都算“新司机”，只有车龄超过两年以上的才能算为“老司机”，老司机一年内扣满12分要重新到驾校学习，新司机则减半，扣满6分就要回炉学习；学习期间，拒绝任何理由的迟到早退请假，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必须无条件重新报名学习；学完以后“驾龄”归零从新起算，所以德国人还是十分珍惜“老司机”的身份的，这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无形的约束吧。
第二道防线是交通警察。德国交通管理的理念首先是安全，其次是通行效率。如果说中国的警察像中国国足主教练一样，还要在马路上像纠正球员动作细节一样抓违章的话，德国警察就好比他们的国家足球队主教练，一般是不会把有限的警力用于去关注驾驶ABC这类问题的，因此，德国的马路上一般看不到交警，只有警车巡游，不过一旦有事，出警的速度非常快。
在德国，闯红灯、超速之类的主要由电子警察负责，交通罚款是手段不是目的，因此拍超速的固定照相机在地图上都有标注，在高速公路测速区通常也都有警示牌提示；路边违停也罚款，但只要不停在残疾人车位或别人的车库门口，罚款金额不高；另外，在非交通主干道的马路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个红圈蓝底一斜杠的交通标志，这是允许停车不超过三分钟的标识，可以让驾驶员临时停车，短暂地下车处理一些事情；由于德国很多小区的建筑年代久远，没有足够的停车位，在居民区附近的非主干道夜间允许车辆停放。
顺便说一下，德国警方还是比较注意处理与各方面的关系的，严格照章办事但比较注重人性化，比如遇到比较严重的超速行为，会给予暂扣驾照一个月或以上的处罚，但告知单中会有这么一句话：请在您方便的时候，将您的驾照寄至如下地址……，扣证时间到后准时寄回；再如，德国的警车基本上是清一色的奔驰车，原来警车的颜色是绿色的，后来改成深蓝色的，据说原因是德国警车都是租来的，后来奔驰公司抱怨说绿颜色的警车重新刷漆很费事，德国警方从善如流，此后果然把颜色改成蓝色的了。
第三道防线是全民意识。在德国，开车不遵守交规的人并非没有，遇到堵车时偶尔也会有不自觉的车辆违规行驶，但你能明显感到大家一致鄙视的眼神；德国人在道路交通方面的“多管闲事”也是出了名的，笔者有一次曾被警车拦下要求进行酒精测试，测试完毕后问警察为什么会找上我？警察说有一位男子打电话举报说看我开车的轨迹不太稳，怀疑酒驾遂打电话报告警察并尾随我一直跟了十几公里路，直到警车出现才离开……笔者事后回忆，应该是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换太阳眼镜，被后车提醒后仓促起步所致，从这件小事，足以看出德国人对于公共安全的关心。
当然，构成德国交通安全的因素，还有很多，如严谨的交通规则、相对较好的车况、比较到位的交通辅助设施等，正是这一些点点滴滴，构成了德国相对安全的交通体系。
最新《机动车驾驶员
培训管理规定》
可以怎么改？
就在本文即将搁笔之际，看到交通部今日（2月10日）就《机动车驾驶员培训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新闻，在此，就驾校问题，可以特别讨论一下。
近年来，中国每年新增的机动车驾驶员数量可观，而驾校是培养他们的摇篮。驾校是提供培训服务的机构，同时，我们应该认识到，这种服务有其特殊性，那就是其具有公共安全的属性。因为仅靠短暂几十分钟的路考，新驾驶员的驾车弱点和错误习惯未必能完全暴露，但驾校教练对他们的驾驶特点无疑是最了解的，如果驾校和教练放松其责任意识，则很容易制造“马路杀手”，因此，笔者认为，在立法时相关规定应该从机制方面对此提出更高的管理要求。但从《意见稿》通篇看下来，基本上都是规范驾校经营，维护学员权益等内容，似乎并没有刻意强调这方面的重要性。如：
《意见稿》根据驾校所配备的教学车辆数多少，作为评判驾校资质依据，其标准实在是过于单一，而且，部分驾校有可能因为在急于“做大”心态的引导下，放松在师资力量、培训质量方面的标准；而对于那些潜心提高教学质量，没有意愿扩大规模的驾校，反而是一种打击和压制，这就可能形成“劣币淘汰良币”的逆淘汰现象，从而留下安全隐患。 同时，《意见稿》还规定：
省级道路运输管理机构应当建立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机构质量信誉考核体系，制定机动车驾驶员培训监督管理的量化考核标准，并定期向社会公布对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机构的考核结果。质量信誉考核应当包括培训机构的基本情况、教学大纲执行情况、《结业证书》发放情况、《培训记录》填写情况、教练员的质量信誉考核结果、培训业绩、考试情况、不良记录等内容。
道路运输管理机构应当建立健全信息公开和投诉处理制度，公开投诉渠道和方式，公布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机构培训质量、服务质量、学员投诉处理等信息。
《意见稿》虽然提出了建立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机构质量信誉考核体系，通过建立健全信息公开和投诉处理制度，来进一步加强对驾校的社会监督。但是，就如同前面所说的那样，通篇下来，其重点是推进驾校的“优质培训服务”，但没有侧重强调“严格要求”，如果这样，驾校就会以简单地以考试通过率作为办学目标，作为宣传卖点，但对于真实的驾驶水平不高，甚至有驾驶隐患学员的，却因为害怕投诉、降低考试通过率而进行“应试型培训”，这将很容易形成安全隐患。
如今流行“大数据”，建议在制定《意见稿》时，可以将新取得驾照的学员通过考试以后一段时间（如两年）内的驾车表现的纪录，如违章和事故纪录与驾校和教练进行直接关联，与驾校的培训纪录和培训等级挂钩，并向监管机构和社会公开，以督促其将提升的目标从“应试型”培训转变为“实用安全型”培训，应该能更好地促进驾校和教练更好地严格把关，训练出技术过硬、安全意识到位的驾驶员，从而发挥驾校在交通安全第一道防线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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