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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能否有更好的结局

2017-05-29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法律读库


确切地说,屈原投江已经2295年了。


不爱吃粽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纪念,索性看了看屈原的列传。司马迁对屈原怀才不遇最终怀石投江自尽,有着特殊的感触。他为写史记游历至汨罗,睹屈原投江之处,涕泗交颐,久不能止。


《史记》的“列传”以记事闻名,但屈原的传里,抒情却最多,语言优美如诗歌。


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如此伟大的人为什么必须要死啊?难道不能假装看不到,难道不能忘了那个蠢皇帝,让他活该死在秦国,难道不能学别人隐居,难道不能……做蝼蚁偷生



2295年前,有个渔夫也这样问过屈原。


当时,屈原被放逐,在江边行走,形容枯槁,似乎已动了死念。


一个渔夫认出他来,问到,“您不是屈原大夫吗,怎么成这个样子?”


屈原平静地说,“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所以被放逐。


渔夫劝慰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


意思是说,圣人要与时俱进,不能死脑筋。举世混浊,你就要随波逐流、推波助澜啊;众人皆醉,你就要跟着吃他们的酒糟,喝他们的剩酒啊。为什么要怀着美玉一样的情操,被放逐啊。


屈原答道,我听说新洗头的人都会弹弹帽子,刚洗澡的都会振振衣服,我怎么能身心高洁,让污浊的乱世脏了我的身子。我宁愿死了葬身鱼腹,也不能苟活。


渔夫见劝慰无用,划船高歌:沧浪之水清澈的时候,我就用来洗我的帽缨,沧浪之水浑浊的时候,我就用它来洗洗脚。


无疑渔夫是个隐士,他代表了与屈原相反价值观的人。屈原要为国家与自己的品格而死,以死表示自己的高洁。渔夫则要明哲保身,做什么随遇而安,世道好就做点事情,世道不好干脆就隐居山林了。


所以最终是,渔夫不再劝诫屈原,屈原也不再理会渔夫,这是生活在不同精神世界的两种人。



屈原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个很伟大的人,独树一帜。春秋战国时代思想家很多,但是文学家屈原肯定是第一个,辞藻华丽,意蕴深远,深深影响了汉魏之前的文学。

根据史记的记载,屈原有以下过人之处:

第一, 皇室贵族,才能过人。

屈原不是普通人,与楚王同宗,典型的贵族。才华横溢,在他传世的文中,我们仍能感受到。屈原政治能力也很突出,司马迁说屈原博闻强识,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可见屈原文学、政治与外交的才能都很高超。

第二,为人正直,品行高洁。

屈原主张合纵对抗秦国,劝楚怀王不要深入秦国的虎狼之地,建议楚怀王杀掉张仪以免后患,事后证明都是非常正确的做法,见识可谓超出当时楚国大臣一筹。

第三,忠君为国,至死不渝。

屈原其实有一点“愚忠”,他一直希望为楚国效力,虽然被放逐,但是一直对楚王抱有幻想。所谓“虽放流,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被流放仍然希望楚王见自己一面,幡然醒悟明白自己忠君之心。

第四,以文言志,文采斐然。

至今楚辞、离骚,仍然是非常美妙的文章。司马迁评价说,屈原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屈原的文章,辞藻、志行与大义完美结合,流传深远。

但根本问题是,他不被信任。楚王听信谗言,一直怀疑屈原。这种时候,才能反而成了累赘。没有才能尚且可以苟且,有了才能可能就必死无疑。


所以尽管屈原写了很多文章,希望楚王理解自己,但是楚王却认为,文章是在讽刺自己。这正是文人悲剧的开始。


    我想假设穿越2300年,屈原活在当下,能不能从容的生活。


    他这样有理想、有追求、志向高洁,宁愿牺牲性命也不苟活的人,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 假如他是个贵族,卷进了派系的斗争,最终落败锒铛入狱。

    • 假如他去做公务员,才能突出被人嫉妒,郁郁寡欢。

    • 假如他做了领导却被排挤,始终不得志。

    • 假如他去当个作家,写东西被猜疑,估计不是无处发表就是违反相关法规被删帖。


    当然好的结局也有很多,诸如——

    • 他青云直上,做了大官,政绩突出

    • 或者仕途不顺,屈原辞官不做,专职写文章,成为网红出了书

    • 或者干脆有了自己的文化传播公司,挣了很多钱,还拍了电影

    • 又或许他辞了公职,游历世界,见到渔夫,欣然接受的渔夫的建议

    • 很可能他放弃了理想,用自己的才华轻易挣了很多钱。


    然而,这些假设总让人觉得不尽完美。不是委曲求全,就是无意义的活着。所以现在想想,历史不能假设,生与死对于不同人具有不同的意义。


    赍志而殁可能是屈原最好的结局,对于伟人,苟活没有意义,他们生来就要被世俗误解,然后被人敬仰。


    作者: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被缚的只是殉道的肉体,自由的却是神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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