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官手记 | 年末碎语话初心

文 | 任翕张

冬至，是农历中的一个重要节气。古人认为自冬至起，白昼一天比一天长，阳气回升，天地阳气开始兴做渐强，这一天代表了下一个循环开始，是大吉之日。因为“气始于冬至”，是养生的大好时机，北方要吃饺子，南方要吃糯米饭，在岭南一带流行吃汤圆等。

冬至这一天下午，和带队领导一起检查核对补贴发放等文件，实地随机走访了七八户患者家庭，这是本轮的最后一个行程，结束之后，也正式结束了新一轮的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救助救治工作的实地督导检查，借着夜色、一路驱车、一路奔袭，回到了所在的城市，赶上了冬至的尾巴。

这一次去督导检查，心情是比较愉快的。上一次督导检查时，发现没落实的问题，各级部门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好多都落实了，没有重视的问题，该重视的都重视了，没有出台对策的事项，按照时间节点该出台的基本出台了，明年该做的预算，基本都做进去了，一直希望的不要发生患者伤人肇祸的情况，在这个季度也基本没发生。

尤其是衡量这项工作的十几个数据指标，督导检查的这两个城市，这次基本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看到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家属真心实意地感谢党和政府为他们做的这些事情，看到他们曾经无助的眼神里终于挂上了希望和满足的神色，眼眸里开始泛起了光彩，想起这项工作从“零星零散”、“条块混乱”的管理状况，到“四梁八柱”不断扎实、“装修入住”越来越满意，心中有了不少安慰，有了一点满足。

在冬至日，这种来自现实、身心感受的暖意，从精神上得到的慰藉，远远比在食尖上的进补美食，身体的舒服轻松，来的舒服和营养。

在回程的路上，又忍不住叩问自己，工作初始之时，立志要成为一个专业能力突出、理论功底扎实的“技术派”检察官。最大的满足，最大的成就，或许就是可以如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精雕细琢地，解构各种疑难复杂案件，在疑难复杂案件中，不断地收获认可和自信，在案山卷海里，不断地积淀、提升，继而成就自己的职业梦想。

如今，一不小心，在各种综合事务上越陷越深，在各种汇报请示材料事物上越黏越紧，在协调对接上越来越多……

这是我的初心吗？

在下乡走访时，碰到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兵，他的右手整个没了，国家给他记了二等功，较好的安排了生活保障，本能够较好地安度余生。如今，三十多岁的儿子，得了精神病，病情发作时，动不动就叫嚣着要去杀人、要去放火。平时的洗衣做饭照顾等活，只能靠老兵。老兵说，自己年纪也大了，右手没了，只能用一只手，给他一个精神病人穿衣服，有时候还打不过他……要不是能够免费领取药物，每个月发放一定的补贴，精防医生的定期上门，民警的协助帮助等等，自己真不一定能挺下来。

“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这句奋发有力的话，曾经出自一个知名传媒人士的笔下，只是如今他的命运有所转轨，时光纵然如梭，但是话语的劲头没有变软，温度没有变凉，穿透力依然存在。

学习法律，做一名检察官，初心不就是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而实现社会公平正义最大的落脚点，最直接、最现实的触碰点，不就是让包括自己在内的最广大的人民，尤其是正处于社会弱势的群体、那些“无力者”、“悲观者”，能够更加有力，更好前行吗？

在个案上实现精准裁判，恢复社会关系，恢复应有利益，这当然是实现公平正义，这本身是堆积积攒社会公平正义的最直接途径。让弱者更加有力，让他们更有期盼前行，不也是堆积积攒社会公平正义最直接的途径吗？这不仅是最直接的途径，也是最要紧的途径！

有时候，个案上个人智慧的展现，当然能更好地满足内心偶尔需要的虚荣和自我的激励。在整块社会事务推进工作中，个人的智慧和劳动经常是灰灰湮灭在整体的磅礴和浩瀚之中，但这种工作成效的持续和累积，却不一定是个案能够比拟的。如果说服务帮助一个个人只是有代表性的一个，那么服务帮助整个这种面，或许就是有代表性的一面，要广阔的多，重要的多。

什么是初心？什么是法律人的初心？

我现在觉得，在磅礴和浩瀚的社会工作事务中，融入智慧和劳动，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不正是每一个法律学习者和从业者的初心吗？即便你的个人智慧和劳动在其中是微乎其微的，即便你的个人智慧和劳动在其中是会淹没无形的，但是初心最初之意不就是融入，既然是融入就何必在乎是否彰显，彰显多寡？

作为党和国家实现管理、服务、监督的职能部门，对于每一个部门而言，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权力有多大，应当受到的监督制约就应该有多大。

能力大、权力大，从来不是个人的能力和权力的大小，在这点上，个人从来没有傲骄的一点资本，在伟大的集体这艘“巨轮”上，个人永远只是一颗“小螺丝钉”。

因为社会分工的不同，有的人在出现在舞台中间，有的人只能在幕后，有的人还只能遥望舞台，有的人作出了巨大贡献，可能无人知晓。在舞台中间当然能够最大、最集中、最频繁地享受来自四面八方、天南海北的掌声。

然而，舞台中间的任何成就都离不开幕前幕后，离不开与幕前幕后相关的一切。否则，连那盏小小的聚光灯也亮不起来。既然处在舞台中间，那当然必须要历经最严苛的质量检验，否则何以站在舞台中间。决不能因为急着要上台舞，而忽视幕前幕后相关的一切。

巨轮驶向远方，作出贡献，人民群众尊敬的永远是巨轮，尊敬的是这个集体，如果把人民群众对集体的尊重误以为是对个人的尊重，以为个人能量大的不得了，本事强的很，继而骄傲自满、妄自尊大、自以为是，那么小螺丝钉只能接受被无情地抛弃在大海里的命运。

实际上，处于任何组织里的个人，无论职位高低、无论权力大小，都没有什么好仰望的。之所以抬头仰望大山，都是因为大山整体的威武以及大山与其他周边事物景色融为一体的协调和貌美。否则谁去仰望一座孤山，更何况大山上的一块石头。

更何况，今天的貌似壮阔并不代表明天的依然壮阔，今天的广阔空间并不代表明天还存在广阔空间，是否选择某个舞台，自己心里最清楚，初心最能决定。更何况，今天从这个舞台上转出去的，并不一定明天不会再转回来，改革从来不是定革，改革只会永远在改革的路上，历史就是这样书写的。

我们能做的，就是适应这个不断变幻、不断发展、不断改革的伟大时代，以初心的真挚，看准远方，实现从业的最初梦想。临近岁末，聊聊碎语话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