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面孔和屁股的朝向为何重要？

作者李永红，浙江工业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律师学院执行院长、刑辩分院院长，原题：天有节气，人有气节。图片来自网络，图文无关。

        春分，黑白等分之时，此后，终于可以期待，光明会逐渐长于黑暗。

        但愿公正能与日俱增，莫再让偏执任性或懦弱惰性蒙蔽了智慧的眼睛和应有的德性。

        关于“公开审判”与“游街示众”的区别，依我看，不用说得太绕，就看对着法官的，是被告人的屁股还是被告人的面孔。

        看到一个说法：“互联网上一向口水战不断，网民们喜欢站队。一般有 关时政的帖子，公知和五毛泾渭分明，经常爆发口水大战。而这一次关于阆中公审讨薪民工的新闻，公知和五毛却是空前地团结，众口一词强烈反对阆中的做法。他们的理由主要基于两点：第一，根据无罪推定原则，任何人未经两审终审都应推定其无罪；第二，违反了最高法院等部门关于坚决制止将已决犯、未决犯游街示众的有关规定。”（老徐时评）

        很快就接到圈友咨询：公开审判与游街示众到底有啥不同？
        本来拟这般回答的：刑事诉讼法第252条第5款规定“执行死刑应当公布，不应示众”，说明对司法裁判结果或执行决定的“公开宣告（或公布）”和“示众”是法律规定的两个不同概念。也就是，公开审判与游街示众，是法律把二者区别对待的。最高法院刑诉法解释426条第2款规定：“执行死刑应当公布，禁止游街示众或者其他有辱罪犯人格的行为。”该解释进而说明，立法区别公开审判与游街示众的原因在于后者是对罪犯人格的羞辱，而羞辱刑虽然在古代刑法中是有的（比如林冲被刺字发配他乡），但现代刑法普遍不再采用羞辱罪犯人格的刑罚。在这个问题上，死刑案件与其他刑事案件原理相同，最高司法机关的有关行文正是基于这些法律规定的精神做出。

        但是，鉴于从来都没有团结过的各方已经空前统一地反复用以上答案，齐心协力共同瞄准阆中法院进行了密集的炮轰，基于创新精神或知产观念，最终我的看法是：以上答案固然有板有眼、有根有据，但太不通俗易懂，也太不符合互联网精神。

        那么，应该怎么回答？
        曰：公开审判与游街示众的区别是：在裁判法官与围观群众之间，被告人的面孔和屁股分别朝向哪边。依法公开审判，被告人面朝法官，背对观众；而游街示众，被告人背对法官，面朝观众。

        不过，这个回答依然只是对现象的描述，没有抓住问题的实质。

        那么，包括阆中问题在内的此类现象的实质又是什么呢？
        答：是谁决定了被告人的朝向！

        插问：为什么面孔和屁股的朝向这么重要？
        也答：当然重要。如果你爱谁、尊重谁、敬畏谁，你就一定会在说话或听话时面对谁。反之，如若你恨谁、鄙视谁、不屑谁，你就不会正眼瞧谁。

        问正题：为什么对被告人朝向的决定如此重要？
        正经答：如若法院连开庭时在法官和观众之间被告人的朝向都无权决定，那么原本应该是“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的居中裁判者的法院，不是沦为一方打压另外一方的工具，就是成为特权人物以言代法、以权压法甚至徇私枉法的挡箭牌。